是夜。

    叶孤城房间内烛火摇曳。

    王语嫣静坐在桌子的前方，看着明亮的烛光映照在叶孤城洁白如玉的脸庞上。

    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这一张脸，看了十多年也不会觉得厌烦。

    尤其是堂哥就静静地坐着，却仿佛所有的光芒都汇聚在堂哥的身上！

    王语嫣不知想起了什么，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看着自家的堂哥。

    对于王语嫣的小心思没有过多在意，叶孤城此时正手捧着王语嫣带回的剑经，细细琢磨着其中的意义。

    先天剑经开篇则言：先天剑气，有一未形。

    《庄子·天地》有云：泰初有无，无有无名。一之所起，有一而未形。

    先天剑经和北冥神功同为道家武学，是故以《庄子·天地》为引，截取先天之气为武学根本。

    修炼先天剑气必须源于此身无形之时。

    可人生而有形，又如何修于无形？

    那便是腹中胎儿尚未出生，谓之无形。

    凡孕妇腹中的胎儿，不呼不吸，只靠母体供养，胸中蕴含一口先天之气。

    若是胎儿出世，一声啼哭过后，先天之气化为后天浊气，这才成了一个完整的形体。

    这位逍遥子前辈另辟蹊径，在胎儿尚未出生之时，以打通任督二脉的先天剑客全身功力化为剑气，与胎儿胸中未泄的先天之气相互结合，使之成为先天剑气。

    正如《庄子·天地》有云：合喙鸣，喙鸣合，与天地为合。其合缗缗，若愚若昏，是谓玄德，同乎大顺。

    此乃大道之法。

    却代表着成就一个人，必须就要牺牲另一个人。

    作为先天剑经的修炼根基，叶孤城莫名的感到一分沉重。

    一名打通任督二脉的先天剑客，若是没有耗费全身的内力，又是否会被慕容博屠杀满门？

    “堂哥，你怎么皱起眉头了？”

    王语嫣不敢光明正大的看着叶孤城，却时不时用眼角偷偷关注。

    眼见着叶孤城眉头紧蹙，不由得出声问道。

    “无事。”

    叶孤城摇了摇头。

    先天剑气只是先天剑经的修炼根本，已然难住大部分的剑客。

    凡练剑之人，武功剑法都是无法割舍的追求，放弃所有去成就另一个人的未来，叶孤城无法理解。

    就像是让叶孤城放弃他的剑道，去培养出一个能够超越他的人。

    那么叶孤城培养这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为了血脉的延续？或是升华？

    暗暗压下内心的悸动，叶孤城继续往下翻阅。

    《庄子·天地》又云：物得以生谓之德；未形者有分，且然无间谓之命；留动而生物，物成生理谓之形;形体保神，各有仪则谓之性;性修反德，德至同于初。同乃虚，虚乃大。

    其意指：物得一而产生质。未具形之一发生分裂，但还没有彼此分离，这就是活力。活力分离产生个体，个体形成自成体态，这就是形体。形体包容了精神，各具自己的模式，这就是独有的品性。独有的品性得到修养返归于共同之质，共同之质的极致就同于原始了。同于原始就进入虚无，虚无就广大无边了

    练成先天剑气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

    先天剑气因为身体的承载而没有被后天同化，但此时的先天剑气并非是一个整体。

    慕容博所认为的先天内力其实也非是先天剑经的真正面目。

    因为逍遥子的本意并不是分化，而是承载意志的统一。

    叶孤城体内的先天内力是先天剑气分化而来，虽然可以自行运转，壮大自身，但这也只是分化后的产物。

    只有以剑意去统合全身的先天内力，让先天内力重新凝聚成拥有剑意的先天剑气，才是先天剑经真正的修炼方式。

    这同时也是逍遥子为什么要在剑经之后附有数门绝世剑法的根本用意。

    可惜慕容博是取巧修炼，所以无法领会这一层深意。

    看到这里，叶孤城再一次被这位逍遥子前辈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所折服。

    他人修炼，大多都是经脉运转，炼化真气，最后归于丹田。

    修炼内力和你是否练剑并无太大的联系。

    可这位逍遥子前辈不仅颠覆内力的修炼，更是将剑意和功法结合，身体之中的内力全然成了剑气，每壮大一分，自然代表着剑道修为更进一步。

    皆因拥有剑意的先天剑气代表的不只是内力的强弱，更关乎修炼者的剑心乃至意志。

    故而即便是叶孤城并没有修炼过先天剑经，同样能以天外飞仙的辉煌剑意融炼属于自己的先天剑气。

    这一部功法，每一个人修炼得来的，全然不同。

    因为世上从来就没有两柄一模一样的剑。

    看完先天剑经上的修炼功法，叶孤城又看向这位逍遥子前辈附录的几部剑法。

    首当其冲的便是慕容博训练剑手的辟邪剑法。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七十二路辟邪剑法不算高深，大多都是简招。

    下方又有解释：

    “招若如雷，以简为胜，繁则无速。而和出手，为有路数，静身而站。上下左右，斜左右上，斜左右下。是为八路，而为一面，面转一周。九分概全，故七十二路。而敌之杀手，只在一招。激拨后刺，化守为功。敌有千招，我只七十二拨。由此便及十方。方位之换，靠速不靠招。以最短之距，出最简之招。”

    而后附带的心法，倒算得上乘。

    “此功一成，出手如雷。招式何用？随手一招，敌不及防，即是杀招。”

    只可惜慕容博连这部辟邪剑法都练不到高深之处。

    剑招何用，倘若专研辟邪内力，招招如闪雷快剑，那尚有和叶孤城一战之力。

    又翻过一页，

    独孤九剑。

    “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敌手，无可奈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还未看向独孤九剑的剑招，一股高处不胜寒的寂寥迎面而来。

    又是一个孤独寂寥的剑客！

    叶孤城引以为憾。

    天地之隔，隔绝的却是剑客求败之心。

    “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甲转丙，丙转庚，庚转癸。子丑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风雷是一变，山泽是一变，水火是一变。乾坤相激，震兑相激，离巽相激。三增而成五，五增而成，九……”

    在独孤九剑的总纲之后，才是九式剑法。

    翻过独孤九剑，则是十四式剑法，招招致命。

    夺命十三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