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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刀:江湖为主,谁是客 23:杀心初动

    “追”字一落,群魔俱动,门窗“呼”的大开,伴随着一团团骤急的风雪卷入,楼内众人已如鬼魅般各施各法,急欲掠出青楼,想要去追适才逃遁的几人。

    毕竟那可是魔教赖以屹立江湖,称雄武林数百年而不倒的根基之一;十大护教神功,万金难求,得一便能纵横武林,何况还是三大神功,谁若夺得,足能另创势力,哪怕脱离魔教也不在话下。

    如此机会,试问谁不动心。

    但水使脸色阴沉,又连声大喝一声:“慢!”

    他说慢,那些魔教教众又都悉数退了回来,不敢随意动作。

    水使眯着自己那双比刀尖还要锋利的眸子,如同审视一般扫视过在场所有人:“在我未允许之前,谁都不准离开。”

    “呵呵,你难道怀疑是我们这些人拿的?”

    突然一个冷幽幽的嗓音自角落响起。

    众人寻声望去,就见灯下坐着一个身材高瘦,黑袍花脸之人。

    那人脸上涂的花花绿绿,一双眼睛黑多过白,长脸疏眉,面露讥笑,笑容很是吓人,像极了城隍庙里的勾魂小鬼。

    此人不但坐着,怀里不知何时已搂着一名娇喘连连的胡姬,叫声惹得人面红耳赤,心跳加快。

    水使神情木然,冷冷道:“你是何人?”

    那人冷哼一声,将不住挣扎的胡姬放开,翻起一块令牌,顿时又惹起一片惊呼。

    “啊,四大天王的令牌?班察巴那?”

    这人岁数不小,气态却尤为不俗。

    “你既然一路上护送那三本秘籍,又离得最近,难保不会贼喊作贼;大伙儿都知道,教主但凡赏赐神功绝学,秘籍之中必留有手脚,圣教法令森严,一旦谁擅自翻阅,绝难隐藏,可是要视作叛教之罪论处。”花脸人嗓音一提,嗤笑道,“你该不会监守自盗,眼下为图保命,故意给大伙儿演这么一出戏吧。”

    不得不说此人撩拨人心的手段尽管老套,但却很有用。

    财帛动人心,何况是神功秘籍。

    一群人看向水使的眼神都开始有些不对了。

    提到叛教之罪,水使脸色骤白,额头见汗,低吼道:“你放屁。”

    “不是他。”说话的人居然是李暮蝉,迎着众人的视线,他笑吟吟地起身,走到一具尸体前,在其衣襟摸索了一下,等再拿出去,指间已捻着一枚金钱,“刚才我好像瞧见上官小仙了。”

    话一出口。

    “他娘的,又是金钱帮。”

    “秘籍定然被她拿走了。”

    “她不是跟叶开在一起么?”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楼内瞬间吵翻了天,摩拳擦掌,咬牙切齿。

    水使如蒙大赦,朝李暮蝉投来感激的眼神,然后信誓旦旦地道:“诸位,不如这样,此次事宜暂且延后几日,大伙儿就在长安城尽情享受,所有花销我全都包了,等我追回秘籍,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如何?”

    “那就姑且给水使一個面子。”

    “嘿嘿,反正我们也是拿钱享受,那就在留香阁多快活几日。”

    ……

    一群人伱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附和。

    转眼间,留香阁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楼上一个个花枝曼妙的姑娘们在老鸨的招呼下鱼贯而出,顿时满楼春色。

    李暮蝉却早早退场,出了留香阁。

    临风沐雪,他找了家街边还在开着的鸡毛小店,一面坐下叫了几样小菜,一面轻拭着脸颊上适才沾染的血珠,低声道:“真是拙劣的手法啊。”

    呵出的热气也在风中化作一团团寒霜。

    上官小仙拿的?

    李暮蝉心中嗤笑,这人适才就在自己眼前,而且灯灭灯亮只在一瞬,加上水使这位深不可测的高手守着箱子,怎么可能得手。

    这些天他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日子,毕竟功力尚浅,再有大雪封天,又要时时刻刻沿途提防,比这些人晚到了三天。

    三天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商量很多事情了。

    那秘籍十有八九还在楼内。

    “啊呀,小虫子,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了?”

    忽听一个熟悉的嗓音响起,带着惊喜和调皮,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赞赏。

    李暮蝉侧身望向门外的雪中,但见一个披着斗篷的老妪缓步走了进来,满身落雪,走的很慢,正是上官小仙。

    上官小仙撩下兜帽,露着满头白发,坐在了李暮蝉身旁。

    李暮蝉对这女人的表现无动于衷,只有深深的的忌惮,他道:“如果这种伎俩也能被称之为计谋,那天底下就没有蠢货了。”

    上官小仙好奇道:“这么说来,你难道对魔教的护教神功和那几大箱的金银财宝不感兴趣?”

    “不能说不感兴趣,”李暮蝉很坦然地道,“但还没有令我动心的地步,等他们死了,东西自然都是我的。”

    那秘籍不光还在青楼里,而且他已能肯定是水使贼喊捉贼。

    秘籍要么在对方身上,要么还在箱子里。

    至于那枚金钱,是他故意放进去的。

    “其实,”李暮蝉望向上官小仙,望着这个曾几何时还装疯卖傻的女人,“就算没有这件事情,我也没打算留他们活着。”

    这些人无法无天,又都视人命如草芥,他早就受够了,还是两个怪胎。

    随后,李暮蝉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杀了这几个,我才能以‘雷使’的身份号令群魔。”

    上官小仙低低笑道:“你虽练就了邪功,但进境就是再快也抵不过别人数十载的气候,想要铲除水、火二使和三公主,无疑痴人说梦。”

    李暮蝉很赞同地道:“我知道,所以不是还有你么。”

    上官小仙慢慢抬起了头,笑容已有些淡,眼里仿佛闪过了比冷剑寒刀还要锐利的光:“我?”

    李暮蝉沉吟了一会儿,十分认真地道:“你现在腹背受敌,四面楚歌,胜算有几成啊?杀了他们,你便能暂缓一口气,而且我也能帮你一帮,毕竟这是在中原,‘青龙会’之势如日中天,谁知道到时候会有几位龙首亲至。”

    四目相对,上官小仙笑了笑:“我还当我是藏的最深的,不想你才是深藏不露,别人藏的都是武功,你藏的却是野心,我已忍不住想要杀了你。”

    她脸上在笑,眼神却已生出一种如猛虎被挑衅了一般的凶狠,以及一股难以形容的森然杀机。

    说实话,李暮蝉的心里已有些害怕,尽管这一步他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经过了深思熟虑,但对于上官小仙这种喜怒无常、狡猾善变的女人还是有些捉摸不透。

    但怕不是什么坏事,人正因为知怕,才会图强。

    他习惯性的深吸了一口气,缓声道:“你那晚给我留下刀谱,不也是为这一层考虑的,你大抵是希望我能成长起来;今夜现身,应该也是为了此事吧,你想要把我一点点推举成魔教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但我实在不想受你摆布,只能先开口了。”

    说完,李暮蝉微微一笑。

    上官小仙也眯着长而晶莹的凤眼,盯着他,忽然展颜笑了,扬扬眉:“唔,三个人我可对付不了。”

    李暮蝉会意般点头道:“那就由我收拾火使吧。”

    他说杀,眼中已见滔天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