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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刀:佛手渡苍生,降魔证菩提 65:金钱帮大堂主

    “饶命?那就给我一个饶你的理由。”

    亭外烟雨朦胧,亭中人已在转身,忽有风来,只在那随风扬起的漫天青丝和如云翻卷的宽大墨袍中,伊夜哭已看清了这人,看清了这张有些好看的脸。

    年轻,孤漠,阴郁,脸色出奇的苍白,衬的唇上似洇了点点血色,连那双眼瞳的眼角、眼尾也衬的有些泛青,白的泛青,但这绝不诡异,更不邪气;相反,这一切都在那双澈净,柔和,黑白分明如一湖春水的眸子的糅杂下,变得很是协调,且好看。

    风雨扑面,一刹那,伊夜哭忽然觉得只是因为这一双眸子,面前人的身上已散发出一股前所未见的勃勃生机,盎然浓郁,苍白的脸色已不再是白,而是消融的春雪,眼角眼尾的青色也不再是青色,而是雪后的春天。

    这个人也确实该有如此旺盛的生机,作为几乎掌控笼络了整个“金陵城”黑白两道的存在,早已有人暗中称他为“金陵王”,尽管是藏在阴影之下的。

    这人做的事情不多,但每一件都足以成就一個人,令其名动江湖。其先是凭借着过人的经营头脑,独揽一城金银命脉,流通之势,后又用那庞大的金钱与各方势力交好,买通了长江水道以及陆路,货通南北。

    时至今日,各方人物,各大镖局,各路大寇已是挤破头的巴结讨好,无不想要结识这位幽灵公子,在其手下讨份活计。

    这一桩桩,一件件,岂会是个毫无进取之心,毫无朝气生机之人所能做得出来的。

    “理由?”伊夜哭眼神挣扎,咬咬牙,“属下乃‘金钱帮’护法,见过大堂主。”

    “大堂主?呵呵。”对于这个称呼,李暮蝉并未回应,但也没有否认,他只是笑道,“那你还敢如此的无礼。”

    伊夜哭的脸色难看紧张:“是……是帮主下的命令。”

    一句话,李暮蝉便已明白,上官小仙又在试探他了。

    自从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卷入这个金钱帝国的人越来越多,已有很多人试探过他。

    要说生意究竟有多大?

    货及西域诸国,纵横关外塞北。

    当然,这一切多要归功于魔教,还有金钱帮的底蕴支持,以及青龙会的势力把持。

    但最重要的,是他的经营。

    天底下只有他一人能做这么大的买卖,也只有他,周旋于三方还能如鱼得水。

    这三方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源源不断的钱财,有六成流入了他们的手中,多的已非斤两可以算计,就算那三人,大龙首、魔教教主连同上官小仙都已达不为外物所动的境界,但架不住他们手底下有众多的人马;这些人每天都要吃喝拉撒,而且一个势力想要更为壮大,自然要激励手下,要许以好处,要让其享受挥霍,如此才能更好的驾驭。

    这三方势力原本水火不容,可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是故,西域各国的买卖已由“魔教”负责护持,中原的生意则是由“青龙会”把持,“金钱帮”则是暗中推波助澜,负责金银流通,而这一切的幕后再由李暮蝉统筹经营,运筹帷幄。

    一开始那些魔教教众、魔教长老还不屑一顾,认准了打家劫舍、劫掠四方的买卖,可当李暮蝉将一箱箱金银珠宝摆在他们面前,一切就都不同了。

    欲望之门一旦被打开,就很难再关上,有的事情一旦有了一个美好的开始,那自然就会顺理成章的延续下去。

    而他自那晚之后也特意主动找过上官小仙,为的便是借钱,尽管目的有些可笑、俗气,但还是有代价的,那就是接受了“大堂主”的位子。

    至于“青龙会”,那位大龙首心比天高,或许从未将他这种人看在眼中,而当每月的账目流入大量金银,这人就算开始真正留意他,重新审视他,但在金钱的诱惑下,也需要一些时间。

    而李暮蝉要的就是这个时间,一个令自己彻底崛起,成长起来的时间。

    “青龙会”以为他是自己人,“魔教”的人以为他是打入中原的耳目暗桩,上官小仙以为他是“金钱帮”的大堂主。

    事实上,这些人都太轻视他了。

    魔教远在中原以外,无法判断他的举措,但那位大龙首以及上官小仙都把他视作任人摆布,生死不能自主的棋子。

    可谁能料到,短短三年,他能这般飞快崛起,快到谁都来不及防备,来不及反应,而当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金钱或许换不来真心实意,但绝对能换来无数亡命徒的效力,能换来无数江湖杀手刺客为他所驭。

    到了今天,试问谁敢轻动?

    李暮蝉已是用行动彻底向这个江湖证明了,想要叱咤风云,纵横八方,不一定要靠武功。

    钱就是权,握钱就是握权。

    而且他与昔年的“金钱帮”不同,金钱帮富可敌国的钱财是抢来的,就算再多,都是有数的。

    可他的钱,钱能生钱,无穷无尽,真正的“役鬼通神”。

    如今,他已无需顾忌身份是否败露,野心是否展露,那三方势力的人有大半靠他养活,而且享受惯了,也舒服惯了,离了他,一个个恐怕都得要死要活。

    李暮蝉微微一笑,收了刀,似是有些歉然:“那看来是误会一场,多有得罪,代我向帮主问好!”

    伊夜哭露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大堂主太客气了。”

    他忽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然后低声道:“帮主近些时候去了趟长安,还未回还。”

    李暮蝉扬了扬秀刀似的眉:“去干什么?”

    伊夜哭垂着头,看上去有些犹豫。

    李暮蝉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沓厚厚的银票,然后笑吟吟的递到了半空,松手一放。

    伊夜哭立马小心翼翼的紧张接过,方才继续低声道:“好像是在找一个卓姓的武林世家,这家似乎几十年前还出了一位大名鼎鼎的江湖人物。”

    李暮蝉“唔”了一声,并未追问,而是说道:“城里这两天涌进来不少江湖人,你去把他们的底细身份探清楚,随时回报我。”

    “属下领命!”

    伊夜哭闻言如蒙大赦,就要退去。

    李暮蝉却在这时轻飘飘地道:“倘若下次再敢这般冒犯我,我就把这些钱烧给你。”

    伊夜哭身形一颤:“属下晓得了。”

    “退吧!”

    “是!”

    ……

    亭外烟雨如旧,天青如水,看也不看身后踏波远去的人影,李暮蝉站在檐下,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雨,他手中握刀,刀有鞘,然他的心已无需再有鞘。

    深深呼出一口气,李暮蝉一展双臂,如拥天地,呢喃道:“既无人扶我凌云志,我便只好横刀天下,自踏绝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