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夜里。

    易柏潜藏双龙江上游江底，摆动蛟躯，盘踞三四块大石上。

    他成蛟不过一日。

    对于庞大的蛟躯，还未熟悉。

    《述异记》有言：‘虺五百年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角龙千年为应龙。’

    易柏此刻正处于第二步，蛟！

    “蛟，江河之主，果真如此。”

    易柏感知得到，周围流淌而过的江水，似在对他表达亲和。

    玄而又玄。

    若有此等亲和，他施展妖术‘御泽’定然事半功倍。

    远处，老龟划动四肢，快游而来。

    “龙，龙君。”

    老龟看着易柏庞大的蛟躯，复杂不已。

    天知道，此对它冲击有多大，昔日在它眼皮子底下的小妖，一跃成蛟。

    它在震惊过后，只能认清现实，口称龙君。

    蛟为化龙之始，也可称为蛟龙。

    祝福蛟，尊称蛟，最好的称呼，便为‘龙君’了。

    “先知君，有何事？”

    易柏抬起蛟头，望向老龟。

    老龟被其眼神吓了一跳。

    成蛟之后的易柏，凶狠许多，此为外貌之凶，他自己亦是无法。

    “龙君，还有四日，便是冬至，双龙江到底有数只小妖，我们是否要避一避？”

    老龟回神。

    “冬至……先知君，你觉得，我们需要避么？”

    易柏将问题抛回去。

    趋吉避凶，他不会。

    “我觉得倒是无需，有龙君你坐镇双龙江，此地百姓皆信服于龙君，我双龙江也未有甚妖，凑不满十只，若真有神仙前来除秽，岂不是杀鸡用牛刀。”

    老龟如此说道。

    易柏：“……”

    重点是最后一句吧。

    他双龙江太弱了。

    神仙过来除秽，无异于杀鸡用牛刀。

    易柏将心放宽。

    双龙江一带太荒僻，未有道观佛寺，连淫祀都没两座，毕竟连县城城隍都多年未有香火供奉。

    多半神仙扫秽，扫不到此处来。

    易柏还想和老龟说些什么。

    哗啦啦。

    缕缕青烟入了江中，遇水不化，端是神奇。

    青烟于江底徘徊一阵，似在寻找，转悠许久，像发现目标，如利箭般，落至易柏身旁。

    枭枭青烟，如梦似幻。

    香火为青！

    易柏知晓，此为香火。

    有人祭祀于他。

    易柏张口一吸，香火入体，妖力强壮不少，他耳边传来若隐若现的呢喃声。

    “天运己亥冬月二十三，海城县县令王文之携古道县，洪湾县，附城县三县县令及县民，诚敬双龙江龙种，四县之民，苦……”

    祭文抑扬顿挫，如歌谣哼唱，丝竹管弦，悦耳动听。

    易柏听出来了，岸边县城有难。

    且为大难。

    双龙江中游岸上只有一座县城，便是海城县。

    上游有三座县城，古道县，洪湾县，附城县。

    今朝四县一同祭祀。

    非同小可。

    易柏仔细听祭文，欲知事情。

    他从祭文之中听出了祸端源头。

    兵灾！

    桃水县谋逆的灾祸，终究是殃及双龙江。

    祭文中，王文之所说，掀起兵灾之人，善用妖术，攻城拔寨，无往不利，下游县城已被攻破，百姓十不存一，且王文之与之抵抗，却被其妖术所破。

    四县被攻陷在即，王文之无法对抗妖术，故祭祀于易柏，请求庇护。

    ‘会妖术？’

    易柏错愕。

    未曾想，桃水县谋逆那人，居然有点本事在身。

    飨人香火，解人灾殃。

    四县到底处他双龙江地界，四县之民尊敬他，信服他，他不能置之不理。

    “先知君，四县受兵灾，你且遣妖一观，看能否阻止。”

    易柏望向旁边的老龟。

    他尚需熟练蛟躯，抽不开身。

    “是，龙君。”

    老龟领命。

    ……

    很快，老龟离去。

    易柏于江底，熟练蛟躯，掌握增长的力量。

    他如今增长的力量，并非极限，他仍感觉，躯体在缓慢增强。

    尤其是他气穴中的妖丹，每旋转一周，皆会喷吐妖力，滋润蛟躯。

    很神奇的一幕，他妖丹每旋转一周，皆会变大许多，他记得开始时，妖丹只有拇指大小，如今却有鸡蛋大小。

    “怪不得，蛇都想成蛟，蛟与蛇，天壤之别也！”

    易柏暗自感慨。

    同时，心中为下一步化龙感到期待。

    但他清楚，化龙之难，绝对比成蛟难上千倍万倍。

    成蛟说易不易，说难亦不难。

    最主要的，便是要修行到位，五百年的修行，等同于凝结妖丹。

    引天雷所击，牵动气机，蜕去虺躯，脱胎换骨。

    承受其中之痛，便可成蛟。

    不算难。

    难的是下一步，化龙！

    蛟想化龙，可就没虺成蛟那般简单，走水，渡劫，一个少不了。

    每个都是极难。

    所以大多数传闻，都是蛟龙走水渡劫化龙失败，而非大蛇成蛟失败。

    “化龙离我遥远，不想也罢。”

    易柏回顾蛟躯。

    如今他的这副蛟躯，最让他感兴趣的，便是其对水的亲和。

    他知道，对水亲和可助他施展‘御泽’，但他想知道，对水的亲和，是否还有他用。

    ‘不知，我可否做到，不用妖术的情况下，飞上天空，不用道术的情况下，行云布雨。’

    易柏心中呢喃。

    他记得神话之中，蛟龙皆有腾云驾雾，行云布雨之能。

    他自然也想如神话那般。

    易柏苦心于熟练蛟躯。

    ……

    翌日。

    青天白日下。

    易柏仍于江底熟悉蛟躯。

    他始终觉得，蛟躯对水的亲和，另有大用，但又琢磨不出结果。

    易柏沉心琢磨。

    老龟却火急火燎赶来，打断了易柏。

    “龙君！！”

    老龟呼喊。

    “何事？”

    易柏睁开双目，口吐人言。

    “四县受兵灾一事，我遣小妖上岸，欲让其退回他县，莫扰双龙江之地，未曾想那谋逆之人，似会道术，斩了小妖。”

    老龟匆忙讲述。

    “会道术，还斩了小妖？”

    易柏火儿了。

    山君吃他双龙江小妖也就罢了，怎此谋逆之人，也敢斩他双龙江小妖？

    他很好欺负不成。

    易柏如此想着，

    就在这时，倏然间。

    咚！！！

    一道巨声于江外炸响。

    易柏恍惚片刻，他猛地抬其蛟首，朝江外望去。

    江外道道金光照耀，如大日当空，江水被金光照得沸腾，底下小妖水莽鬼哀嚎不止。

    神物金光。

    “这是何物？”

    易柏扭动蛟躯，朝金光照耀处游去。

    老龟看着易柏离去，苦思良久，咬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