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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历史中长生不死:正统帝 第3章盗圣之名

    革除族籍。

    这在大乾是极其严酷的惩罚。

    活着让人戳脊梁骨,死了不能享受宗族祭祀,魂魄不能入轮回,成为孤魂野鬼四处飘荡。

    六爷性子外软内硬,受此侮辱,上吊在情理之中。

    “只是,怎么就死了呢?”

    李平安蹲在尸骸旁,喃喃自语。

    犹记得王青山拜师宴的风光,摆了几十桌酒席,四方好汉来贺,转眼竟家破人亡,世事变幻之快令人唏嘘。

    李平安上辈子就明白,自己不是话本主角。

    或者说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没有所谓的主角配角。

    起起落落生生死死,只要不去特意关注,人生际遇变化快的让人猝不及防。

    大多时候,能听到谁谁的死讯,已经算是熟人了。

    李平安曾经有个发小,上次见面还是年底聚会打牌,下次听说的时候,已经欠赌债跳楼了。

    至于怎么染的赌瘾、怎么入的套、跳楼前怎么個心理状态……

    没人知道,也没人在意。

    “一转眼的功夫,人就死了!”

    李平安轻抚六爷双目,将凸出的眼球遮住,在颈部涂抹白粉掩盖瘀伤。

    穿上寿衣,放入棺材,过几日拉去乱葬岗埋了。

    “六爷收了几十年尸骸,也算是积德行善,总不能死后连口棺材都没有。”

    李平安心思烦闷,摸了摸袖口的银票,揣着手去街上溜达。

    路过春风楼。

    姑娘笑盈盈的招手,听一声好哥哥,不自禁的抬脚进去。

    殓尸房里见死人凄惨,春风楼中听活人欢笑。

    一阴一阳,一负一正,互为调和,避免精神太过阴暗跌落深渊,又不会过于安逸陷入温柔乡。

    人嘛,总得学会自我调节!

    马上就到除夕了,今年的花魁选举已经尘埃落定,仍然是春风楼胜出。

    “新晋花魁明兰姑娘,最善诗词歌赋,可惜生错了女儿身,否则定能东华门唱名!譬如这首写梅花的诗……”

    说话的书生手摇折扇,一副很懂的样子,点评花魁所作诗词。

    同桌的客人多是商贾,肚子里墨水不多,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嗯嗯嗯的连连点头称是。

    李平安早不是初来乍到的雏儿,一眼就瞧出书生是个托。

    “春风楼的东家真不简单!”

    前些日陛下下了政令,提倡勤俭节约,缩减朝堂、衙门开支,反对奢侈媚俗等等,转眼春风楼就推出了花魁明兰。

    不同于往年花魁能歌善舞,该大的地方也不大,主打的是兰质蕙心、才高八斗。

    孙府尹听闻此事,亲口夸赞春风楼。

    如此一来,花魁选举时,其他勾栏怎么争的过?

    在大乾做人做事,不止要与同行竞争,还要揣摩上意,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幸好殓尸房就咱自个儿……”

    李平安遇见大人物会点头哈腰,遇见皇帝会下跪磕头,然而心底最深处还有那么一丝长生者、穿越者的傲娇。

    当真进入官场,天天琢磨上官心思,宁肯去乡下种田。

    忽然想起一人,问道:“老张头,这些日怎么没见老刘?”

    “平安还不知道呢?”

    老张头开着家典当铺,颇有家资,压低声音说道:“让人给举报了,妄议朝政,前些日才判的流放!”

    “谁举报的?”

    李平安满脸诧异,印象中刘波读过几年书,懂得多了容易愤慨,类似于键盘侠喜欢抨击下时政。

    这事儿说小也小,说大也大。

    老张头喝两口酒,眼睛一瞥一瞥的看向书生。

    李平安恍然,应是让哪个落魄书生举报,或者换了赏银,或者本就是密探。

    “可惜了……”

    刘波入狱赶上了新君登基,然而他不符合大赦条件。

    大赦天下的范围相当广泛,可以说十恶之外的犯人,都可以出狱回家。

    前几日的凶犯,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就不属于十恶。

    偏偏妄议朝政,目无尊上,归属于忤逆,这就是十恶不赦之一。

    皇帝眼中,违反三纲五常的罪名远远重于杀人放火,毕竟这是维持稳定的根本,可比几条人命重要多了。

    李平安花了六年,才明悟并适应大乾的生存法则。

    “娘希匹,喝花酒都不让人痛快!”

    心底骂了几句狗皇帝,不是指当今或者先皇,而是有史以来的所有皇帝。

    按捺烦闷心思,继续听曲儿。

    这酒可是十两银子买来,怎么能因为生气就不喝,不能因为感情伤了钱,以后这种事儿可多着呢!

    ……

    腊月三十。

    又是一年除夕。

    建武四十三年最后一天,明天就是正统年间。

    明月如钩,星河璀璨。

    李平安刚刚煮好了饺子,打开一坛二十年陈酿,就听到房顶传来声音。

    “李兄,好久不见。”

    不等李平安回应,柳如风凌空飞渡,踏着桃树梢,一步步落到了院中。

    “柳兄怎么不走正门?”

    “我可是盗圣!”

    柳如风坐在对面,自顾自打开坛酒,故意问道:“李兄不好奇,我这些天在京城做什么?”

    李平安笑道:“你这爱显摆的性子,不用问自己就会说。”

    “你就问问嘛。”

    柳如风憋的难受,恨不得与任何相熟的人分享,说一说这几个月干的大事。

    李平安沉吟片刻,猜测道:“与苏状元有关?”

    “……”

    “与舞弊案有关?”

    “……”

    “案子查的很快,莫非柳兄出手,拿到了关键证据?”

    “……”

    “坊间传闻,苏尚书屡屡遭受截杀,有江湖义士护身,莫非就是柳兄?”

    “……”

    柳如风神情呆滞,原本装逼的心情荡然无存,只觉得眼前人太恐怖,竟然看穿了一切。

    “李兄,你莫非会卜卦?”

    李平安摇头道:“只是道听途说的猜测而已。”

    人活得越久,知道的就越多。

    理论上活得无限久,也就近乎全知全能。

    李平安距离全知的境界,还差十万八千年,只是恰好认识苏明远,知道他为了杀死威远侯而引诱太子谋反。

    又知道贼王死因,是威远侯之子打秋风。

    柳如风自称拜访恩人,大概率指的是苏明远,两相结合,真相也就为之不远了。

    “无趣无趣……”

    柳如风没能显摆成,喝酒都觉得寡淡,起身就要离开,走了两步又回来坐下,偌大京城只这殓尸房清净。

    李平安怎么能让朋友心情差,念头一转,故意问道。

    “柳兄,你家里也不缺钱,为什么要做盗圣?”

    “李兄问的好!”

    柳如风让人挠到痒处,顿时忘了刚刚失落,眉飞色舞的吹嘘。

    “盗圣,盗中之圣,可不是偷金偷银能得来!”

    “其一偷心,意为花丛圣手,其二是为正义而偷,譬如前宰相与贪官污吏来往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