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惠惠附在纳加身上，上一秒还在动的乔治软软倒在了椅子上。

    他的身体缓缓下滑，被亚瑟按住。

    惠惠昨天从亚瑟的生平讲到战斗力，最后说他把老乔治当做父亲看待。

    所以这两人比起主仆更像是亲兄弟。

    虽然毒还没有清干净，但已无大碍，只是他的样子看着多少有些滑稽。

    嘴巴歪斜，脖子也有些抻不直。

    他背起乔治，走到海涅面前。

    原本杀气腾腾的眼睛多了些深沉的东西。

    “你很有天赋。”

    他简短地说。

    海涅一愣。

    “什么？”

    “你很有做战士的天赋。”

    海涅下意识想笑，但对着这双眼睛他笑不出来。

    他很认真。

    “可是战士太局限了。”海涅斟酌道：“你刚才也看到了。”

    亚瑟摇了摇头：“我不懂那些，但我知道不能没有战士，就像不能没有法师一样。你天赋很好，浪费可惜。”

    海涅轻笑：“你说我的天赋很好，是指……”

    “你的愤怒很干净。”

    “干净？”

    “你的情绪没有被污染，愤怒就是愤怒，很纯粹。”

    海涅还在理解这句话，他却已经背着乔治离开了。

    他要去找位于领主府炼金实验室的罗文。

    后者自买了失魂水以后就被接来保护了。

    乔治的身体虽然还活着，但每天都在虚弱。

    这方面迪伦无能为力。

    他的药剂都是研究怎么把人搞死的，而且对于救人也没兴趣。

    所以海涅把马特的研究笔记送给了毒蛛之吻的罗文，让后者帮忙研究。

    罗文是个聪明人。

    女儿的毒虽然解了，但妻子的血咒是陈年旧疾，正好需要这本笔记。

    在海涅言明利害后，他选择了冒着风险去买失魂水。

    至于他的加入是否心甘情愿，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无论如何，他都是个聪明人。

    …

    这时海涅对这堆亡灵招了招手。

    “你们跟我来。”

    他带着一众召唤物来到乔治的书房，开启密室。

    惠惠：“这就是我给你们说过的密室，神秘法阵也许就在下面！我猜那天让海涅拒绝乔治的原因之一就是它，可惜乔治对它一无所知……”

    萨总：“我靠，真有法阵啊？我大哥藏了不少东西啊！”

    夏老师：“你第一天认识海涅吗？他不一直这么闷骚。”

    捉羊：“我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萨总：“速曰。”

    捉羊：“你们说这些法阵又是召唤又是沟通的，会不会是做游戏的人留下的？又或者先有了这些才有人去地球做了游戏，不然为什么这里是新手村？”

    萨总：“不对啊羊哥，你不是最抵触这种以未知论未知，自己吓自己玩儿的东西吗？”

    捉羊：“以前那是未知太多，我们现在有剧情党了，说话可以硬气点，对吧，腹黑姐？”

    惠惠有些惶恐：“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从没参与过关于第四面墙的讨论，我没法提供这方面的……”

    夏老师：“伱先别慌，羊哥的问题它就不是个问题，他也没指望你回答。”

    惠惠：“啊？可是他问了啊……”

    萨总：“所以你只用‘啊对对对’就完事了。”

    夏老师：“萨总你的悟性起码有四个惠惠那么高！”

    …

    这么一插科打诨，话题就跑没影了。

    海涅其实也想过类似的问题，但就如萨总所说，现阶段只是自己吓自己玩儿。

    不过这次，眼前的迷雾又会少一些。

    来到密室里，海涅揭起地毯，让“纳加”站了上去。

    随后他把惠惠招了回来，免得她出事。

    深吸一口气，海涅与眼前的元灵法阵沟通。

    随着元灵亲和的提升，他的感知更清晰了。

    他看到银色的丝线并未穿过斑点，而是交织成了一片银色的光幕，平静如湖面。

    他将感知沉浸其中，受到了铺天盖地的欢迎。

    这里的法阵最完整，元灵也最活跃。

    海涅感觉自己瞬间就被一群孩子给围住了。

    “欢迎~欢迎~欢迎~”

    “你好~你好~你好~”

    “……”

    有了上次的经验，海涅娴熟地释放了自己的善意，然后切入正题。

    “你们是做什么工作的？”

    “钓鱼~钓鱼~钓鱼~”

    钓鱼？

    这回更抽象了。

    海涅索性直接承认：

    “我是笨蛋，所以‘钓鱼’是什么。”

    “笨蛋~笨蛋~笨蛋~”

    我靠，都承认了还不行吗！？

    但随即就有一段思绪被传递了过来。

    海涅继续深入感知，眼前一花，来到了一個熟悉的白色世界。

    正是他在自家地窖里最后抵达的地方。

    结合脑海中的画面，或说“说明书”，他对此地的来历心知肚明。

    最初，创造了这个元灵法阵的人只是想打开一扇连通其他“界”的门。

    也许他想前往冥界或是其他什么地方，却没想到通往了这片空间。

    当时这里空无一物，就像一片死寂的大海。

    而现在……

    也空无一物。

    处于“神性”状态的海涅很清楚。

    这里不久之前有281个气泡。

    但在他拿走两个之后，剩下的全都消散了。

    海涅从中退出，他让惠惠继续阅读纳加的记忆，自己坐在地上开始复盘。

    目前已知的是，《AGE》那边的时间线在倒退，玩家必须被萨纳托斯的神力杀死才能出现。

    很显然，上次见到的那些人都“过期”了。

    这愈发验证了之前的猜测：

    是他的选择导致了他们没有穿越。

    忽然，“钓鱼”两个字跳进脑海。

    它和“造大桥”一样，指的是元灵自己干的活。

    也就是说，之前看到的气泡是它们从游戏那边钓的鱼？

    这么一看，自己的召唤不也和钓鱼一样么……

    银色斑点是鱼饵，这里是鱼塘，自家地窖是抛竿的地方。

    吉蒂勒庄园就是和鱼说话的地儿……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乔治身上的银色斑点会消失而纳加没有。

    因为自己还没有用它“钓”过鱼。

    所以这里是……鱼塘？

    好像很合理。

    一下子通畅了！

    就像便秘两三天后一次性卸货一样舒坦！

    自己这次之所以空军，不是因为水平不行，是鱼塘还没有补货！

    想到这里，一个更加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自己身边不就有现成的鱼儿吗！？

    他激动地站起身，指着三具骷髅。

    “你们都站过来！还有你！”

    他让“纳加”也靠了过来。

    然后海涅再一次激活法阵。

    随着银色的湖面再度出现，他听到了四人纷纷惊呼。

    萨总：“卧槽什么东西？”

    惠惠：“是谁……谁家小孩子？”

    捉羊：“这地方哪来的小孩啊！”

    他们也听到了元灵在一个劲地“欢迎”。

    随后五人一起“下潜”。

    这次感觉与上次完全不同，海涅明显感觉到自己带着“四个人”。

    就好像是同时放四个风筝。

    他“握紧”风筝线，卷着四人一沉到底。

    再度睁开眼时，海涅以俯视视角见到了四团火焰。

    他们颜色、亮度各有不同。

    作为完全掌握这里的“鱼塘主”，他轻松分辨出了四人。

    金色的暗淡火焰是捉羊。

    紫色的暗淡火焰是夏老师。

    萨总和惠惠都是银色的，后者比前者更明亮。

    与此同时，空气中的银色碎光如归巢的乳燕，汇入四团火焰。

    其中以捉羊和夏老师的吸收速度最快，萨总稍微次之，惠惠几乎没什么吸收。

    而本该就此展开讨论的四人此时没有任何交流。

    仿佛睡着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