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霖？”谢进一愣，他没听说过这个演员。

    方明华就把朱霖的情况介绍了一遍，包括拍《隐入尘烟》的表现，当然还重点强调朱霖曾经考入燕京通讯兵文工团，担任舞蹈演员，出演穗子这个角色很合适。

    谢进一听笑了。

    “小方，我看过你写的那本《隐入尘烟》，女主角曹桂英可是个相貌平庸，病恹恹村妇，如果你说的朱霖能演好这个角色，怎么可能演好穗子这个角色？”

    “两人在容貌、气质方面相差实在太远，我想吴导选中这個朱霖，不是冲着她的外貌吧？”谢进最后说道。

    当然不是！

    不过人家确实漂亮啊。

    如果谢进怀疑朱霖演技什么的，方明华还真不好说，但是容貌.....

    环视当今影坛，估计也就是你们上影厂的看家花旦宫雪能和她媲美吧？

    两人各有各的气质。

    再说，宫雪演苗苗，如果朱琳演穗子，国内两大顶尖美女演齐上阵演，这部片子会没人看？！

    想到这里，方明华笑着说道：“谢导，要不这样？我想办法找一张她的照片，让你看看她本身的模样？”

    “照片？照片固然好，如果真的让她演，最好当面看看，再试试镜。”

    谢进的要求不算过分，但后面一句话却让方明华有点惊讶：“小方，我本来打算马上就回申城，但你推荐朱霖这个演员......这样吧，我推迟一天，明晚走，你最好让她最迟明天赶到。”

    卧槽！

    这么急？

    现在是八十年代初期，可不是坐动车从蓉城到西京也就是四个小时左右！

    这老爷子，是不是还是有点不信？

    “行，我试试。”方明华还是答应了。

    “那行，你先联系。”

    方明华又骑车赶到自己单位宿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这里记录着一些人的地址和电话，像李保田、朱霖等，相当于一个通讯录。

    看看时间两点，估计朱霖也上班了，于是就拿着笔记本到前楼单位办公室，按照上面的电话打了过去。

    蓉城，峨眉电影制片厂。

    朱霖回来上班后，暂时没接到戏，一天就在办公室拿着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认真阅读。

    这是去年方明华推荐的，回来以后立刻就去新华书店找，结果根本没有。

    这次回来后，她找熟人到川大图书馆借到一本，回来以后就如获至宝。

    “这样，在我们这一行有两个流派——体验艺术和表演艺术。好的和坏的舞台匠艺成为了它们闪烁着光芒的共同背景.......”

    朱霖一边看一边琢磨。

    “果然，小方说的对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同事匆匆走进冲着她喊道：“朱霖，长途电话，从西京打来的！”

    西京？

    朱霖记得自己在西京没有什么亲戚朋友，除了认识《隐入尘烟》剧组的工作人员。

    不过吴导前几天专门打电话说了，电影制作已经完成，就等中影安排上映，应该不是电影上的事。

    方明华。

    是他？

    回来以后，两人也没什么书信联系，毕竟戏拍完，两人就没有什么工作往来，再说自己已经结婚，人家还没谈对象呢。

    朱霖想着赶紧跑到厂办办公室接起电话。

    “喂，哪位？”

    “朱霖姐，我是方明华。”

    果然是他！

    “小方啊。”朱霖脸上露出微笑：“最近好吧？又在写什么新小说？《驴得水》发表到哪本杂志上了？我买本看看。”

    “我还没发表，有点急事告诉你，请你马上来一趟西京。”

    去西京？！

    朱霖当然知道方明华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几句话，突然想到什么，赶紧说到：“是不是有人要拍你那部《芳华》？”

    “对，上影的谢晋导演，他现在就在西京，我向他推荐你演穗子这个角色，但他说要当面见见你。”

    谢进？

    那可是名导啊。

    “好啊.....什么时候？”朱霖赶紧问道。

    “现在，今晚伱就坐火车过来！”

    “啊，这么急？”

    “人家谢导明天晚上就要离开西京，你不来那你只好去申城找他喽。”电话里，方明华笑道。

    “我来！”

    朱霖一咬牙决定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行，你坐几点的车？到时候我去车站接你。”

    “不用不用，不用麻烦你。”朱霖赶忙推辞。

    “西京你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而且现在火车站比较乱，安全第一。等你买好票给我打个电话，我给你一个号码，是我们单位办公室的。如果我不在你告诉办公室的，有人会转告。”

    “那好吧，再见！”

    朱霖记下电话号码，挂掉电话就匆匆回到自己办公室，收拾东西。

    哎呀.....还要向厂长请假说明情况。

    她现在是峨眉厂的演员，如果要外面电影厂的戏自然要经过厂领导同意。

    她赶紧风风火火跑到厂长办公室。

    不在！

    主管业务的副厂长也不在！

    顾得不了，她赶紧从厂办要了一张纸，简单写了自己情况就交给厂办主任。

    “麻烦你将这个交给刘厂长，我现在赶快得去火车站买票。”

    看着朱霖匆匆离开，厂办主任手里拿着请假条，不由得摇摇头。

    这演员漂亮了，戏就是多啊....

    再说朱霖乘公交赶到火车站，挤到售票窗口拿出工作证终于买到一张下午六点的火车票。

    这让她长长吁了口气。

    到西京也就明天早上八点，来得及。

    在火车站的邮局找到一部长途电话打过去，接听的不是方明华是一位姑娘，朱霖就把自己的车次和到站时间告诉对方。

    回家得准备准备，还得给丈夫说下。

    朱琳冒着烈日又挤上公交车。

    此时的方明华和宋棠棠早回到他的宿舍，摊开信纸准备写剧本。

    可早上忙活了一大圈，中午又没睡午觉，没过一会就打起哈欠来。

    于是对姑娘报以歉意：“棠棠，我有点困，想眯会。”

    “嗯，你睡吧，我看会书。”

    外面的树上，知了在拼命叫着夏天，但房间里很静。

    窗前，一位美丽的少女正安静的坐在书桌前认真看着书。后面的床上一位青年躺着，发出轻微的鼾声。

    宋棠棠看完一本杂志，伸了个懒腰。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夏日的午后，在这安静的小院里看着自己喜欢看的书，忘记南疆法卡山上的硝烟弥漫和那些生离死别，内心感到很平静，还有一种安心。

    身后还有位青年。

    宋棠棠不由得转过身看了看躺在床上睡得的香甜的方明华。

    很认真看着他。

    眉毛很浓，鼻梁高高的。

    宋棠棠心里感到莫名的欢喜。

    这时候，方明华眼睛睁开了，正看着宋棠棠看着他。

    “醒来了？”姑娘很大方，目光并没有躲避。

    “不好意思，睡了这么长时间。”

    方明华赶紧爬起来，穿好外套。

    “没关系。”宋棠棠回了句，又环视了下四周。“我挺喜欢你这里的，很安静，还有你这一摞摞书。”

    “那你每天都来吧，一起讨论剧本。”

    “嗯。”宋棠棠很温柔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