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道观。

    小餐厅。

    饭桌上，摆放着热腾腾的香米饭，小炒芥兰菜，红烧肉，油闷大虾，还有一盆贡菜丸子汤。

    比起酒店来说不算丰盛，可放在茅山道观算是极其奢华的一餐。

    这要是让二师叔元景鸿吃到了，不得美美翻翻肠子？

    “师父，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

    苏珩感到不解。

    “测试通过了？”

    “通过了。”

    接过苏珩递来的高级调查员徽章，王致远心中感叹“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他早看出来，像苏珩这样的金子迟早会发光。

    “这一顿饭，为庆祝你飞黄腾达。”

    “劳烦师父费心了。”

    苏珩放心下筷，王致远则暗中观察这位徒弟说话的语气，吃饭的神情，发现没有丝毫骄傲自满，与平日里完全一样，不由感到欣慰。

    此子道心纯粹。

    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忽然，外头传来洪亮急促的呼喊。

    “师父！师父！”

    李平刘云回来了。

    二人刚进餐厅，见到一桌子好饭菜，毫不客气地开始盛饭。

    “妈呀，可把我饿死了。”

    “师弟也在？测试太消耗体力，别问结果，容我们吃口饭先。”

    苏珩与王致远相视，索性放下筷子，任由李平刘云二人胡吃海塞。

    待二人吃饱，摆出一副“你们怎么还不问”的表情，王致远才摸着胡须缓缓说道：

    “测试通过了？”

    李平等得就是这一句，当即昂首挺胸：“当然！成绩优秀，当场被录取为初级调查员！”

    刘云补充道：“此次有三千多人到现场参加测试，目前预估，最后通过测试人数不会超过三百。”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过了独木桥，往后就是阳光大道！”

    李平迫不及待地拿出调查员徽章，向师父显摆起来，期间不忘向苏珩显摆：“师弟，日后在外头受欺负，大可报上师兄的名号！”

    王致远接过徽章：“唔，全铜制的，不像高级调查员的徽章，人家上面还有点金子。”

    “师父，说得好像您见过高级调查员的徽章一样。”

    “这不就是。”

    王致远摊开右手，掌心赫然静静躺着一枚半铜半金的调查员徽章。

    李平：……

    刘云：……

    餐厅内瞬间安静下来，刘云忽然回想起李平早上说过看见苏珩坐在专车上，又联想到上次众人怪异的表情，他顿时悟了。

    “徒儿，你现在感觉如何？”

    “我感觉自己像个白痴。”

    一番解释后，李平刘云终于意识到，平日里看似默默无闻的师弟，原来是隐藏在身边的大佬。

    想到过去两人还奚落过他力量不足，谁知道人家是超凡者。

    尴尬了。

    王致远趁机数落道：“为师说过多少次，为人处事应尽量低调。你二人整日咋咋呼呼，殊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现在出洋相了吧？”

    “师父教训的是。”

    “多向你们师弟学着点。”

    “弟子明白了。”

    苏珩见二位师兄垂头丧气，连忙说道：“两位师兄能够通过测试，已是人中龙凤，高兴点很正常。”

    这是真心话。

    苏珩知晓B区测试的难度，也的确没料到二人能通过。

    现在看来，两位师兄和师叔们非常相似，都是平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形，该出手时却绝不含糊。

    而且二人通过测试后，只是表现得骄傲，第一时间还是恭恭敬敬来向师父报喜。

    这种行为，跟小孩考试拿了满分迫不及待跟父母炫耀没有区别。

    都是纯粹之人。

    这不刚得到一句夸，李平刚垂下的脑袋又瞬间抬起来：“嗨，谁说不是，三万多人报名啊！老子脱颖而出！”

    王致远摇头，直言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较为机灵的刘云则瞅准时机，给苏珩倒茶：“今日起，出门在外，我称你领导。进了道院，咱们还是相亲相爱的师兄师弟。”

    “师兄，受不起。还是喊我名字好了。”

    看着推杯换盏的三人，王致远不禁想起年轻时与景鸿，景树在一块吃饭的画面，似乎也是这般热闹。

    如今一晃眼，三人都垂垂老矣。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好在茅山派大院中的老树，如今已抽出新芽。那太元宝殿内的香火，又可以延绵下去了。

    午饭吃完，师徒几人难得聚在一块，又聊了半小时。

    随后，李平刘云说还要向其他人报喜，离开了道观。

    趁师父高兴，精神状态良好，苏珩开口询问能否教授茅山神拳。

    “没想到你还惦记这件事。不过这神拳，不是师父不想教，而是它压根并非真正的武术。”

    王致远认真解释。

    茅山神拳，俗称茅山神打，在古籍记载中，为茅山法门功法中的一种很独特的神技。

    其具体表现与通常俗称的武术一样，有拳、刀、枪、棍、剑等十八般武艺。

    不同之处在于，其他武术需要自身长年累月地勤加练习，经过漫长的时间，方能有所掌握。

    而茅山神拳，关键来自师父的传功。

    只要找对师父，哪怕毫无基础的人，也能在极短时间掌握茅山神拳。

    学会后，遇到敌人，身体能自发使出各种武术招式，且拳有拳路、刀有刀法、剑有剑招。

    为让苏珩更好地明白，茅山神拳乃是编纂出来的天方夜谭，王致远举出儿时的例子。

    “那年我六岁，身体羸弱，不受他人待见还经常做噩梦被同龄小朋友们围殴欺负，醒来时总是啼哭不止。”

    “当时，爷爷为安抚我，想了个办法。他故意将我领到树下，说要传授我神功。”

    “他按着我的脑袋，又是烧香，又是嘴里念念有词。”

    “一段时间后，说我已经习得包罗天下武术的茅山神拳，在梦中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不用惧怕那些小孩了。”

    “说来也奇怪，打那以后，我就再也不做被人欺负的梦了。咳咳，扯远了。”

    “总之茅山神拳是假的，并不存在。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完全明白了。”

    “明白就好。”

    “那个师父……”

    “说。”

    “我最近也经常做噩梦。”

    “恩？”

    “梦见自己被同龄人殴打。”

    “……”

    “所以能否传授我茅山神拳？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睡个好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