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金作坊一战，曹黎作为刑事组的见习督查，也与寡叔等人参与了楼梯对射那一幕。

    因为遇到了劝修寺僧阶的“密波”攻击，先头的几名警员率先因公殉职。

    或许是命运使然，亦或许是日后亦有定数，脖子虽然中了一枪，但曹黎还是撑到了救援的到来，然后被紧急送到了圣玛丽医院进行了抢救。

    在特护病房里昏迷了两天，醒来后依然是浑身酸痛。

    头不能动。

    虽能言，但脖颈甚痒。

    以往的同事来了一拨又一波，但人终究有离时，她只能与看护的护士终日对视。

    不过，最近她认识了一个新的朋友。

    是住在附近病房里的老婆婆。

    那老婆婆虽然口不能言，身子骨似乎也不利索，但却每天都会拿来一个苹果，然后还笑眯眯地看着她。

    有时想到了殉职的同事，曹黎也会伤感，也会泪流满面。

    这个时候老婆婆就会坐在床头，用粗糙冰冷的手，慈爱的抚摸着她的头。

    就像母亲一样，用行动安慰着她一切终会过去。

    有些时候，曹黎也会像小女孩一眼好奇。

    “婆婆，您是因为什么病住在这里的啊？”

    婆婆只是摇着头。

    “那您，您的家人呢？”她试探的问道。

    婆婆还是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略微，有些渗人。

    曹黎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她病床下麻木的躯体，似乎也忍不住感受到了一阵发寒。

    这一日，有护士帮她打针，曹黎终究还是忍不住询问了句。

    “附近有一位年纪很大的病人婆婆吗？”

    “婆婆？”护士似乎有些疑惑:“哪里有什么婆婆？这里是特护区，就南边还有三个特护病房，可里面都是空的啊！”

    “那，会不会是从其它科室走到这里的？”

    “不可能啊，我天天坐在看护台后面，天天就看护你一个，咱们这個区域除了那些看你的警官，就是我们医院的医生了，都没其他人来过。”

    毕竟，这里面的费用这么高，哪有那么多大户愿意来这里被宰的啊！

    公费报销的才不心疼啊！

    后面的话护士没说，但足以让曹黎愣住了当场。

    下午三时，曹黎刚刚打完了营养液，正想要睡一会儿的时候，婆婆竟然又来了。

    这一次她注意到，婆婆的脚步很轻，而且她进来的时候，曹黎竟然没有听到开门声。

    当然，因为脖颈带着固定支架，她也无法转换角度，也无法亲眼看到到底有没有人开过门。

    “婆婆，你为什么天天在门口走来走去啊？”

    “婆婆，你不用休息的吗？”

    曹黎强忍住某种恐怖询问。

    但老婆婆依旧笑着，并且慈爱的递过来一个苹果。

    这个时候，曹黎终于看清楚了。

    那苹果皱巴巴的，表面已经出现了老年斑模样的密集黑点。

    快烂掉了。

    就像？

    就像供奉在神龛前的供果一样！

    一想到里，曹黎就忍不住毛骨悚然！

    “哦，我不吃的，谢，谢谢婆婆。”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口水划过了咽喉处。

    好疼。

    可要尽量保持微笑。

    婆婆应该没有恶意的，不能主动激怒她！

    经历了一场生死，曹黎似乎也发生了某种蜕变，起码，在面对这种诡异的事情时，她并未表现的失去了分寸。

    但就在这个时候，婆婆却忽地一下消失了。

    没错，是凭空消失。

    曹黎也听到了房门拧开的声音。

    她汗毛都忍不住立了起来。

    是谁？

    难道，是是是是……

    不是鬼，而是一张熟悉的脸。

    “陈，陈先生？”曹黎瞪大了眼睛。

    然后，她就听到了陈怀宣的调侃声。

    “曹小姐交友挺广泛嘛。”

    “啊？交友广泛？”曹黎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惊讶:“你，你也看得到那个？”

    但随即，她反应了过来，忍不住眼前一亮。

    “对了，你陈先生好像也懂得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啊。”

    自己不是异类就好，终究还是有其他人也看得到婆婆的。

    “什么和什么啊？”

    陈怀宣拉开了椅子，然后坐在那里，并且从果篮里拿出了一个苹果用水果刀削着。

    “我……”曹黎用余光见了，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我不吃苹果的。”

    其实还是有点小渴的，但之前老婆婆拿来的苹果太吓人，这让她产生了某种阴影。

    “你不吃和我说干什么啊？”陈怀宣疑惑的咬了一口。

    曹黎:“……”

    但余光看到陈怀宣吃苹果的样子，嗯，汁水横流，一看就甘甜好吃，曹黎似乎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不行。

    强行闭上眼睛。

    曹黎决定不去看那位爱捉弄人的陈先生。

    对方肯定是想让自己求他。

    有钱人的怪癖！

    但片刻之后，房间却没有声音，这个时候，曹黎却反而有些心慌了。

    这个时候，有人总比没人强啊！

    哎，算了。

    曹黎啊曹黎，人家毕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自己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怎么还在斤斤计较这些小事？

    “陈……”

    曹黎刚睁开眼睛，就看到陈怀宣的目光，似乎正在打量着病床柜上的某些东西。

    但因为角度问题，她根本看不到是什么。

    “你在看什么？”

    “一把断剑。”陈怀宣如实说。

    曹黎知道是什么了。

    “那是我三岁生日时，我母亲送给我的礼物，我从小就经常带在身上。”

    “哦？看来，一定是很珍贵的礼物。”

    “的确很珍贵。”曹黎突然露出了一副缅怀的神情:“那是我儿时，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了，可是……”

    可是父母离婚后，那种生活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陈怀宣不知道曹黎所想，但想来，他们二者之间的珍贵标准，似乎并不一样。

    “对了陈先生，你真的能看到刚才那个老婆婆？”

    “什么老婆婆？”

    “就是刚才咻的一下，没了的那个老婆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先生！”

    “曹女士，要相信科学。”

    我信你个鬼！

    深吸了口气，曹黎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那漂亮的脸蛋上，罕见露出了一脸楚楚可怜的真挚神情。

    “陈先生，求求伱！救我！”

    陈怀宣:“……”

    原来，这个女人也是怕得要死啊！

    刚才完全都是在强撑！

    圣女的光环破碎了，女神也不过只是个凡夫俗子。

    陈怀宣依靠在椅背上，颇有些贤者时间后的漫不经心。

    “你让我怎么救你。”

    男人的语调让曹黎稍稍有些脸红，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脸色就是有些红的厉害，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就是，刚才那老婆婆，她好像盯上我了。”

    “纠正一下。”陈怀宣盯着面前这双明亮的眼眸:“它盯的不是你，而是床头柜上的这把断剑。”

    “断、断剑？”

    曹黎愣了下。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剑吗？”

    曹黎下意识摇了摇头。

    啊啊啊啊啊！

    脖子！

    哇，好痛！

    然后她就听到陈怀宣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话。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位历史人物，圣女贞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