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给我个面子啦

    首尔东大门区，庆熙大道的角落里有一家隐蔽的烧烤店冒着浓烟，即便是临近下午两点，还是有着不错的生意。

    “没想到过去十八年了，这家小店竟然还开着门。想当年这还是我前女友带我来这里的，当时她还是个年纪轻轻的留学生，如今估计快要四十岁了吧，可能连孩子都有了。”

    梅丹佐去接了一杯冰可乐放在桌子上，惬意地品尝起来：“这家店有个熟成的猪排很不错，你们可以尝一尝。”

    这家伙走到哪里都是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

    毕竟他的年纪摆在这里。

    但每次说出的话都让人觉得大跌眼镜。

    比如将近一百多岁的世界最强，当年居然找了个二十岁的女大学生恋爱，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能干出来的事。

    累得气喘吁吁的鹿不二终于能坐下歇会了，没好气地说道：“好歹我也是个军部的少校，到这种小国家居然还要用降落伞荡过来，裤子都特么差点被树枝给划破了……搞得像是一群偷渡贼。”

    陈璟给他倒了一杯水，笑意盈盈说道：“准确来说，我们就是偷渡贼。我如今是没有联邦身份的国际罪犯，而你是还没被定罪的叛逃军人，梅丹佐冕下是个黑户，他的身份被吊销十八年了。”

    其实逃到了韩国以后，追兵就没有那么急切了，本地的军方虽然接到了通缉令，但因为时间过于匆忙，尚未来得及部署。

    他们跳伞落地以后租了一辆车，一路从仁川开到首尔，一路上再也没遇到什么追兵，但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

    因此鹿不二还是释放出了武神殿后。

    时刻警惕，以至于此刻疲惫不堪，实在是扛不住了。

    结果刚喝了一口水，还特么是冰的。

    据说到了韩国或者瀛洲就这样。

    基本都是冰水，没有热水喝。

    不过这家烤肉店的味道确实不错，腌制的猪排软烂入味，搭配生菜和大蒜吃起来相当享受，但也仅限于此了。

    毕竟这地方也没什么美食文化底蕴。

    值得一提的是，五百年以后这地方的人口老龄化极为严重，无论店主还是服务员基本都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街上的年轻人虽然还是很多但绝大多数都是来旅游的游客，繁荣的街景下透着萧条。

    破茧之前鹿不二就听说过这地方的人口问题，其实如果不是新纪元的到来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巨大的冲击，恐怕情况比现在还糟。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忽然看到了电视上播放的新闻：“亲爱的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全球异闻频道。根据哈隆观测镜的观察，今日世界标准时间10点54分，位于第五天神站点的临海市出现了奇异的血雾现象。目前，至高联邦并未做出合理解释。但据可靠消息称，来自人类守望军的原融总将已经于四十五分钟前离开燕京，乘坐专机前往临海市，这是否意味着最高规格的生命灾难即将到来？”

    电视上的镜头切换，天空中果真弥漫着血红的雾气，仿佛一道道血色的极光在天空中流转，街边不少行人都在对着天空拍照，旁边还有军方在进行实时的管控，似乎是想压制一下消息的传播。

    “接下来我们采访到了来自冰岛沿岸的居民，他们声称在不久前听到了海底深处传来的鲸歌，也有人在空中看到了巨大的鲸鱼掠过云层。目前目击者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似乎受到了暗质的影响。”

    镜头给到医院里胡言乱语的渔民，他的神情显得极为亢奋，即便是被注射了镇定剂却依然癫狂，仿佛觐见了真神的狂信徒。

    “我是一位来自阿尔戈斯的居民，我能够感受到这座岛屿的震动声，那是来自地狱的怒吼，传说中的百臂巨人在呼唤我们！”

    一位苍老的传教士随着镜头的切换出现。

    “接下来我们采访到了埃及开罗的原始遗民，他们多年来始终栖息在已经沦为往生之地的帝王谷中，远离了现代文明的庇护，每日与沙尘作伴，极度排外……但就在今天，这支原始遗民的族人走出了沙漠，向当地的军方请求帮助，他们声称自己听到了亡灵的低语。”

    “根据瀛洲道自然观测局的报道，位于东京以东约1600公里的大塔穆火山再次有了苏醒的迹象，这是迄今为止的太阳系中最大的火山之一，传说中的伟大天神烛昼之龙。有科考队对海底火山的震动进行了取样调查，但还原出来的震动声像极了龙吟……”

    这并非是官方的新闻频道，但却是全球最知名的超凡媒体，他们有各种各样的渠道能从联邦和教会里搞到消息。

    为了制造舆论和噱头，他们的报道不会百分百准确。

    但也能说明一些事情。

    鹿不二擦着嘴起身：“果然已经开始了。”

    很明显这就是起源之神捣的鬼，幸亏他们把少君给拐跑了，否则情况绝对比现在的还要糟糕得多，很有可能就是世界末日。

    但只是跑路是没用的。

    只要少君还存在，那么危机就不会解除。

    好处是他们目前远离了战场的中心。

    能够有充分的时间去查处这一切。

    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天神的力量，本质上是对于整个星球的生态环境的干涉，换句话说就是……她能够创造自然法则。如今整个世界的自然法则都在变化，试图唤醒沉睡的四大天神。这是不可逆的过程，就像是圣经中被摩西分开的大海，早晚有一天会再次重聚。”

    梅丹佐似乎对世界末日的到来并不担心，慢悠悠地吃着泡菜说道：“因为起源之神和四大天神本就是一体的，没有什么能够阻止祂们再次融合。但是，凡事都有例外。你把你自己的右手切掉，短时间内送医及时，完全可以重新接续。但如果过去了太久，你的右手跟你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无论火烧还是冰冻都不会感受到痛。”

    他在桌子上切下了四块烤肉，认真说道：“最初，起源之神剥离出来的，有可能只是祂身上的暗质，被分为四个部分。但随着漫长的时光沉淀，这四个部分的暗质都完成了自我进化，产生了意识。这个时候，哪怕是起源之神想要回收力量，都极为困难了。因此起源之神必须要通过其他的办法，强行把四大天神回收。”

    陈璟是何等的冰雪聪明，一瞬间就明白了他在说什么：“这也就是说，少君的存在不仅仅是祂来完成天神咒缚系统的媒介，更是祂要用来唤醒四大天神的工具。无论是康斯坦丁，还是那些腐烂脑花的主人，他们一切创造都是建立在神的遗产上。”

    这句话说得有那么点晦涩，其实大体意思就是说，无论是康斯坦丁还是那些腐烂脑花，他们如今玩的东西都是神玩剩下的。

    鹿不二也听明白了，若有所思道：“这也就是说，起源之神是借助了别的力量，才能够回收四大天神。”

    因此问题的关键，还是神树的力量！

    “所以说，神树到底是什么东西？”

    鹿不二忍不住问道。

    “我也好奇过。”

    陈璟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自从我得知我体内有神树的力量以后，就是始终在调查这件事。但这么多年来，始终有什么答案……我只知道，神树的力量，可以跟起源之神的力量起反应。”

    “这两种力量能起反应？”鹿不二一愣：“还有这种说法？”

    陈璟嗯了一声，认真说道：“是的，只不过我目前还做不到，传说中康斯坦丁晚年登神的时候曾经做到过，但很可惜他在展现出那种伟大的力量的瞬间，便因为仪式的失败而死去的。”

    鹿不二吃了一惊，实际上神力和暗质互相能够融合他是知道的，毕竟他的夫人和妹妹就能够做到类似的事情。

    但问题是，起源之神的生命之树的力量也能融合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也就意味着他目前所掌握的力量，还有上升空间！

    要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但涉及到这个层面，猫腻太多了。

    康斯坦丁都把自己玩死了。

    他也得掂量着点。

    提到挚友的时候，梅丹佐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两个年轻人扭头望向他。

    他才撇嘴说道：“别看我，我也不知道。那是只有神圣君主才能窥探到的秘密，我当时拒绝了，也就没那个资格了。但根据目前的情报来看，生命之树和起源之神应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真特么废话，我们去结账。”

    鹿不二翻了一个白眼，拉着身边的坏女人起身，一起走到柜台的时候，才低声说道：“喂，你自己注意一点。梅丹佐那家伙嘴里没有一句真话，我总感觉他在隐瞒着什么，似乎也有别的目的……我在我个人的立场上，不太希望你死，所以伱多加小心。”

    陈璟惊讶地眨动着美眸，低头看了一眼他抓着自己手腕的右手，唇角再次勾起甜蜜的弧度：“你在担心我？你不希望我死？”

    “你要是死了，我也就没那个担心了。”

    鹿不二不耐烦地摆着手，转身下楼。

    陈璟被凶了一顿，但美眸里的笑意愈发浓郁，连忙应道：“好哒好哒，我这就去结账。你等我一下，你嘴角没擦干净……”

    冒着热气的炭火炉边，梅丹佐打着嗝望向年轻人们的背影，深邃的眼瞳里浮现出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只见他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好久没联系了，少君我已经如约带来了……只不过，出现了一点小小的状况。有一个你们可能不太想见到的人也过来了，因此事情的发展或许会出乎你们的预料。”

    电话对面不知道说什么，他的笑容愈发的玩味起来：“这也不行啊，我跟你只是合作关系，而他现在是我的老板。那小子掌握着天神咒缚系统的权限，我把他杀了谁帮我恢复力量？”

    无视了对方的劝告，梅丹佐喝着烧酒，微醺回应道：“虽然这小子注定不会成为你们的人，但他父母可是你们曾经的领袖。你知道的，我虽然没有跟那对夫妻真正意义上会面，但我可是答应了他们，帮他们照顾一下他们的倒霉儿子呢。”

    挂断电话以后，他唇边的笑容渐渐消失，弯下腰随手拉了一个垃圾桶过来，喷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剧烈咳嗽起来。

    仿佛感应到了即将降临的恐怖威压，撇嘴说道：“妈的，还好我早有准备，起源之神果然锁定了神树的构建的灵魂，这威压要是落到那小姑娘的身上，一秒钟不到她就会脑死亡。”

    只见梅丹佐的眼瞳里泛着神圣的辉光，裸露出的肌肤却亮起一道道宛若树皮开裂般的金色纹路，若隐若现，神圣庄严。

    “但你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也有神树的力量。只要我把她的神力波动覆盖，在你的感知里就只剩下了我这一个目标。”

    他舔了舔唇边的血迹：“神也不过如此嘛。”

    ·

    ·

    临近日暮的时候，鹿不二来到郊外的乡下，隔着一片金灿灿的油菜花田，看到了那片坐落在湖畔边的村子。

    陈璟把她的婆婆安置在了乡下，这倒不是她不孝顺自家的老人，而是因为老人家根本就过不惯太过优渥的生活，对于豪宅豪车什么的统统都不感兴趣，反倒是更喜欢田园的环境。

    实际上很多老年人对于物质根本就没有什么概念，也压根儿不贪图所谓的享受，你指着一栋别墅跟她说这房子值八千万，说不定能把她吓得拎起行李就走，回家还得仔细琢磨你是不是干了什么违法的勾当，然后从床底下把自己的棺材本拿出来，准备让你跑路。

    相比于金钱，老年人更需要的是陪伴。

    金山银山不如子女满堂。

    而最大的遗憾就是，有些在外打拼的年轻人往往会忽略这点，当他们真的出人头地衣锦还乡的那一天，却发现老人已经不在了。

    因为是要见老人，因此鹿不二还在路上买了一些见面礼，都不是什么太贵的东西，就是一些肉蛋奶之类的，算是一点心意。

    陈璟很意外他竟然还会做这种事情，便满心欢喜地帮他提着东西，还会抢在他之前去买单，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梅丹佐则很耐心地开着车，戴着墨镜听着歌。

    看着他们在一家小破超市里挑来挑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挑奢侈品呢。

    “你啊，以后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能省就省一点咯。说起来，如果你娶了我的话，那我的财产可就都是你的了哦。”陈璟帮忙拎着鸡蛋和牛奶，一蹦一跳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拉倒吧，你都是国际罪犯了，我还需要通过合法途径继承你的财产么？作为我的小情人，你应该自觉让出遗产！”虽然这么说有点畜生，但鹿不二确实有点惦记着这女人的财产。

    “笨，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听不出来么？那是一笔巨款啊，无论通过怎样的途径都不可能顺利移交到你的手上的。再说，你女朋友家可是神圣家族，根本不缺钱好么？你知道你晋升用的设备都多贵么？”

    陈璟哼哼道：“其实我都已经准备好啦，如果我死了以后那些财产都会被捐出去啦，专门用作维护世界和平的安全基金，用来补贴那些因为进化者的战争而被波及到的普通人们。”

    鹿不二微微一怔，那倒是不错。

    穿过金色的油菜花田，昏黄的夕阳下是一座老旧的矮平房，堆满柴火的小院门口有一把躺椅，老人坐在椅子上眺望着湖面，时不时地睁开眼睛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风来吹动陈璟的红发，她飞快着跑过了坑坑洼洼的土路，拎着大包小包飞奔过去：“婆婆，我带男朋友回来啦！”

    鹿不二目瞪口呆：“神特么男朋友？”

    温柔的暮色里，陈璟在风中转过头来，千娇百媚的俏脸浮现出一丝恳求的神情：“给我个面子啦，装一装嘛，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