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房门紧闭，重重砸响。

    韦赛里斯坐在靠椅上，头疼的闭上眼，叹了口气。

    嘎吱——

    房门再次被推开，哈罗德的声音传来：“陛下，王子自幼受到公主的关爱，您的提议对他来说，太过突兀与残酷。”

    “他总得经历这些。”

    韦赛里斯低着头：“雷妮拉性格软弱，偏偏胸无成算，她若继承铁王座，对她对王国都不见得是好事。”

    “可您当初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公主。”哈罗德无奈道。

    “是啊，她跟我实在太像了，我们是一对软弱的父女。”

    韦赛里斯毫不避违的自嘲，露出苦笑。

    狗屁的把握人心！

    他这样说，只是在为自己的中庸无能找借口。

    心底里，他做梦都想成为弟弟戴蒙、长子雷加这种天生具备无畏精神，敢于亮剑的强硬派。

    但他的性格天生软弱。

    顺风顺水的人生与近乎捡来的王位，令他的人生毫无费力的走上巅峰。

    一切都太过顺利。

    他时日无多的祖父杰赫里斯没来得及培养出他敢于说不的勇气。

    现在，他希望一个英武的君主继承他的王位。

    重振坦格利安家族的赫赫威名。

    这个人选，非长子雷加莫属。

    沉吟了一阵，韦赛里斯招了招手，有气无力道：“叫雷妮拉过来，就说我有话跟她说。”

    哈罗德瞥了眼满面愁容的国王，点点头：“是的，陛下。”

    ……

    速度走出走廊，雷加慌里慌张，不知不觉的走出城堡。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到峭壁。

    “嘶嘎……”

    感应到驾驭者的气息，贪食者低吼一声，不解的俯视着他。

    它感受到了对方心里的恐惧。

    这不符合这个小家伙以往的性格。

    雷加望着眼前高如小山的漆黑巨龙，喘息着道：“带我透透气，伙计。”

    贪食者站起身，甩动尾巴缠住他的腰，放置在后背。

    “嘶嘎……”

    它昂天咆哮一声，双翼用力拍打，奔跑着飞向天空，直冲云霄。

    飞一圈，多么简单的事情。

    天空与大海会冲刷掉一切茫然。

    ……

    城堡内。

    雷妮拉洗漱完毕，走到大厅用餐。

    与她一起的，还有神情憔悴的阿利森。

    雷妮拉小口吃着面包，神情坦然。

    阿利森没有胃口的干坐着，目光时不时偷瞄对面的雷妮拉。

    几次张口，欲言又止。

    雷妮拉暗自发笑，这位昔日的姐妹真是多戏。

    她还不知道昨晚阿利森经历了什么。

    下意识当成对方抱有某种目的。

    “公主，国王叫您有事相商。”

    早餐即将结束，哈罗德走下楼梯，轻声说道。

    雷妮拉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疑惑道：“雷加呢，他吃过早餐了吗？”

    “还没，王子有事出去了。”

    哈罗德勉强一笑，犹豫道：“您还是先去见国王吧，有很重要的事情。”

    “好的，爵士。”

    雷妮拉奇怪的皱起眉，离开餐桌。

    ……

    不多时，雷妮拉走进父亲的房间。

    韦赛里斯等候多时，见面展露微笑，打招呼道：“快坐，雷妮拉。”

    “您找我有事？”

    雷妮拉缓缓上前，拉开一把椅子坐在父亲的对面。

    看着父亲露出讨好似的笑容，她心底的疑惑不断放大。

    韦赛里斯倒了杯酒，大口喝了一半，先是笑了笑，随即低下头。

    一副难以开口的模样。

    雷妮拉眸光闪动，想到了某种可能。

    抿了抿嘴唇，悠悠道：“雷加平安返回，您给我的选择……”

    “不！今天不谈论你的婚事。”

    韦赛里斯赶忙打断，生怕女儿说出答案。

    雷妮拉松了口气，轻笑道：“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事令您如此为难？”

    她还傻乎乎的以为父亲想要催婚。

    为此，她已经暗暗做出了某个选择。

    面对女儿的询问，韦赛里斯抬起头，直视她的眸子，艰涩道：“雷妮拉，我认为雷加是一个不错的孩子，他很勇敢、聪慧。”

    “当然，雷加虽然很不安分，但他向来心有成算。”

    一提到弟弟，雷妮拉不自觉露出笑容。

    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血亲。

    也将是她的依靠。

    听闻女儿的话，尤其“不安分”三個字，韦赛里斯微微色变，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雷妮拉，你是一个聪明、善良的姑娘，你可曾感觉继承人的身份为你带来压力，难以喘息？”

    韦赛里斯保持着微笑，试探着问出。

    “时常有感，但您一直支持我，雷加也在帮我，我很庆幸有你们。”

    雷妮拉两手握在小腹，笑呵呵的回答。

    这番话，仿佛利刃插入韦赛里斯的胸膛。

    令他呼吸困难，有些喘不上来气。

    “梦境再次浮现，雷加就是预言中的王子，必须做出决断！”

    心底暗暗重复这句话，韦赛里斯为自己鼓劲，张开僵硬的嘴巴。

    砰——

    高脚杯重重落在桌面，韦赛里斯板起脸，严肃道：“雷妮拉，实话与你说，这次叫你前来，我打算与你商量改换继承人的事宜。”

    说出憋在心里的话，韦赛里斯表面强撑着，背地里却松了口气。

    至少，他当面将话说了出来。

    尽管这番话无疑是伤害女儿的尖刀，他也要说出来。

    道出真相，总比隐瞒强得多。

    “……”

    雷妮拉闻言愣在原地，眼里浮现不可置信，呼吸仿佛停滞。

    她听到了什么？

    一直支持她的父亲说出改换继承人。

    她将要被替换掉！

    韦赛里斯一大早第一次起身，快步走到雷妮拉身旁，为难道：“雷妮拉，我知道你一时可能无法接受，毕竟你当了6年的继承人。”

    “但你的地位始终摇摇欲坠，我寻找了一个更合适的继承人。”

    “作为父亲，我希望你不要恐慌，我是爱伱的，绝无厌弃的想法……”

    见女儿无法接受的神态，韦赛里斯不停劝慰，想要弥补对她的伤害。

    好半响，雷妮拉眨了眨眼，从坏消息中回神。

    她抬起头，直勾勾盯着父亲。

    没有想象的埋怨、痛哭流涕、歇斯底里……

    雷妮拉很冷静，一手捂住剧烈起伏胸口，平复激荡的心情。

    一手握在父亲的手上，强撑着一抹笑，问道：“父亲，那个人是雷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