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1章 常行居有点变颜色了

    林苏返回常行居时，已是夕阳西下。

    夕阳下的常行居无比的安静，无比的祥和。

    常行居门口，一个美女慢慢抬头，她的脸蛋上一派潮红，正是命天颜，命天颜八百年都没有过的脸上红霞，在这美丽的夕阳下，首次绽放（至于绽放于暗夜的那次，不算，因为除了林苏，没有人见到）。

    “我接到了消息，来自东南佛国的弈圣显圣的消息！”命天颜一缕声音钻入林苏的耳中。

    这就是她今天满面潮红的根本原因。

    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情是何等的令人激动。

    东南佛国的事情，原本该是她向他汇报，但昨夜他一个耍流氓式的犒劳，让她心都飞九天之外了，都忘了这件事，岂料他今日上三重天一趟，片刻间传来了这条让她激动万分的消息，弈圣显圣，用决绝无比的姿态除了东南佛国皇印，这是跟他们并轨而行。

    大道之争，长期独行，今日，竟然有了新的同路人，而且还是一个圣人。

    这如何让命天颜稳得住？

    但农宫里的人没那么纯，前景不明的情况下，他们不敢跟林苏靠得太近。

    命天颜眼睛睁大了，一缕声音悄悄传入林苏的耳中：“你真的向道宫要茶叶了？如此失礼之行为，他竟然还准了？”

    哈哈……

    林苏一缕声音回传：“我根本不认识道宫宫主，我想他送的茶，大概也别有一番意味。”

    命天颜和李归涵对视一眼，也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异样。

    “文道中的传奇文界，文道真界？”李归涵道。

    “如果没猜错的话，又来了一个送茶人，农家贾仙瑶！”

    这是道圣对他今日拜访的回应。

    让道宫宫主送筒茶叶过来，茶，是很有韵味的东西，林苏不是有一句“千秋大业一壶茶”的传世名句吗？这就是千秋大业茶！

    他不认识道宫宫主，也根本不可能传讯让道宫宫主送茶。

    “我……没进你道宫啊。”林苏有点懵。

    突然，林苏的笑声停止了。

    他今日除了兵都、弈都之外，还拜访了五都。

    小花园从空而落，常行居外似乎突然改换了空间，花园门轻轻一开，一个村姑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林苏，她的眼睛、她的嘴角、她全身上下似乎全都笑了。

    林苏的眼睛突然大亮……

    哦，不，命天颜本身就有阴阳宫和天命宫的双重身份，她一直都在林苏身边，从未远离，所以，阴阳宫不需要给这个回应。

    剩下的就只有两宫……

    命天颜傻傻的：“你这缕春风……它正经吗？”

    命天颜心头万千思绪穿江过海，化为一个深深的感慨：“是不是你每次上三重天，都会带来暴雨狂风？”

    林苏大笑，命天颜在他笑声中咬紧了牙，恨不得咬他……

    果然是他！

    深空之中一只玉玺飘然而下，玉玺之上是一個故人，李归涵。

    虚空之中似乎突然出现了一座小花园，小花园生于虚空，然而却是如此之真实。

    林苏的脸色却是波澜不惊，微笑回应：“他那张告示还是我帮他起草的！”

    命天颜有点迷糊，但她的心念电转：“未请而送茶，而且让李归涵亲自送，我似乎是懂了，众所周知，林准圣最喜品尝两样东西，一是品茶，二是品美人，道宫宫主这是二合一啊，送来美人送来茶，让你同时品！”

    给道宫宫主传讯的人不是他，而是道圣！

    但他完全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空中又有变数……

    代表着道圣的态度！

    命天颜脸上的异常也不见了，两人同时遥望深空。

    林苏不干了：“凭什么是暴雨狂风？这烟花三月的不分明是春风吗？你应该这么说，你林大帅哥就是行走于人间的一缕春风，你所到之处，花红柳绿，春意盎然……嗯，你这朵无忧山上的野茶花今日好象也绽放了不一样的色彩，是不是也是我这缕春风吹的啊？”

    直到今日，林苏主动拜访农圣，亲手打开了这扇门，农圣传令，农宫可以放下一切顾虑与他结交，所以，那位担当束缚绳索的前辈，解开了这条束缚的绳索，任由瑶姑“得空”前来。

    一进圣殿就被一个前辈拉着闭门论界，一论论了一个多月，直到今天，那个前辈突然离开了，她就得空了。

    瑶姑身子轻轻颤抖，脸蛋上飞起一抹红霞，但她真的舍不得将手放开，她的眼中也刹那间流过千山万水：“我其实入圣殿也有一个多月了，只是先前一直跟一个前辈闭门论界，直到今日，他才出门，我就过来找你了。”

    靠！

    林苏对她的脑洞深表无语……

    李归涵一步落下，望着林苏：“我着实有点奇怪，你什么时候进了我道宫？”

    “瑶姑！”林苏一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李归涵道：“那伱太神通广大了，你连道宫的门都没进，仅凭一个传讯，我家宫主给让我给你送来你要的茶，而且还是道宫高层都喝不上的‘悟道茶’，最过分的是，居然还一送一整筒。”

    如今道宫给了回应，农宫给了回应，剩下的三宫呢？

    林苏心头雪亮，又一重回应到了！

    农家的回应！

    瑶姑跟一般人完全不一样，她是一个至纯之人，她的世界里没那么多勾心斗角，没那么多权衡盘算，她只要入了圣殿，必定会来找林苏。

    她的手伸出，掌心是一只道意无穷的竹筒，上面一个“道”字宛若飞天，一笔一划尽见道意。

    空中突然如长河奔涌，一条钢铁之舟逆流而上，来到林府之前。

    墨青从空中一飞而下，落在林苏面前：“海宁旧友，圣殿相逢，林宗师别来无恙？”

    “当日的海宁执教人，今日的圣殿准圣，我想海宁的那些学子们大概可以吹一辈子，曾有一个准圣在他们还是懵懂孩童之时，当了他们的老师，而且一当就是三年！”

    墨青横他一眼：“当日海宁我的确传道三年，但我一直没忘记，这本质上就是拐！你千万莫要在这件敏感事上嘚瑟。”

    “哈哈，你就说说吧，这拐得应该不应该？”

    “应该！行了吧？走吧，进你林家逍遥园瞧瞧。”墨青横他一眼，跟三女笑一笑，算是打个招呼。

    “逍遥园？这太名不副实了，我可告诉你，这间园子中，就从未……咳，很少有逍遥事……”

    命天颜心惊肉跳的，生怕林某人将她那件绝无仅有的“逍遥事”说出来，幸好，这货收住了。

    林苏带着众女伴着夕阳进入林府，林府的丫头们真正眼界大开。

    林府，一直都是整个圣殿常行居中的特例。

    别的常行居如同一潭死水，林府却是波涛汹涌无一日平息。

    别的常行居没油没盐，千年如一日，今天永远都是昨天的重复，而林府，每一天都在坐过山车。

    别的常行居丫头没工钱，却也没什么刺激。

    林府丫头有工钱，但每个丫头心中、至少她们的家人都在思考着一个问题，这钱到底烫不烫手，她们有命拿这钱，是否真的有命花……

    都是因为一点，林苏这个林府的家主太能闹腾了。

    别的丫头怎么想，清香不太知道。

    但她自己怎么想的，她再清楚不过了。

    她的着眼点跟风险系数没太大的关系，她着眼的东西甚是低端庸俗……

    她着眼的是家主的性格特征，她从很多渠道了解过这位家主，她知道家主对女人非常有兴趣，哪怕在一座尼姑庵住上三天三夜，也有很大概率将这尼姑庵变成逍遥园。

    那么，他的常行居呢？

    二十朵美丽的纯洁花朵儿在那里开着，以这家主的性格，不转眼间就弄得遍地落红——注，这落红意义甚是高远……

    然而，多少有些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这座常行居，直到目前为止，还非常的干净纯粹、很象是一座正规的常行居，至少怎么说也不象座逍遥园。

    清香个人也经历了一个很大的转变，一开始的时候，她内心有点波澜起伏的。

    她是女人，她知道自己前面那对玩意儿很吸引男人的视线，她眼角的余光也清楚地看到了家主对自己身上的关注点。

    她有一个预感，在某个时候，家主可能会将眼神变为行动。

    但是，她的预感却落空了。

    女人啊，总是这样，预感到男人有可能会下手时，会有犹豫会有紧张，但是，预感一次次落空，她却会失落空虚，所以，这段时间清香放开了些对前面某件东西的束缚，让这东西荡得更欢快些，大有给这座院子增添点异样色彩的意思表示。

    然而，她心猿意马的等待终究还只是等待……

    常行居终究没能变成逍遥园……

    而今日，园子在不经意间发生了改变，似乎将常行居踏向逍遥园这条路上，跨出了一大步。

    四大美女齐刷刷到场，盛开的迎春花，压不住她们的惊世容颜，除了那个叫瑶姑的村姑之外，其余三女，全是人间绝色。

    即便是清香最骄傲的前方隆起，她也不一定比得过李归涵，这就有点过分了……

    清香将这群客人送到雅阁就坐，送上茶水，还悄悄地打量了一把李归涵的胸，自我比较一把，心头真的有几分沮丧……

    林苏没关注到这种层级的小儿女心思，举起茶杯：“今日晚春尚未尽，满地娇红满地香，我家常行居有福也，跟各位美女喝上一杯！”

    众女全都笑了。

    李归涵托起茶杯：“林准圣看来是诗兴发了，要不，正儿八经地来一首？”

    林苏横她一眼：“往日在下界，你是只要逮着机会就让我写诗，如今我们都是准圣了，还来这手啊？”

    李归涵笑道：“你这一路走来，风雨无边，沧桑无限，我也是担心你荒废了你的主业，所以时时刺激刺激。”

    “哦？我还有主业？”

    李归涵尚未开口，墨青抢先回答：“这个问题我来答，你的主业自然就是风流千载林家子，诗曲驰名万人迷。”

    “我的天啊，墨准圣你也是准圣，我们准圣论道不应该严肃些吗？”

    “严肃也得分人，你休说是准圣，你即便是天道圣人，我都敢说你依然花边……”

    “靠！你这种‘花边论’一出，我这个准圣将来还怎么入圣？”

    “这个真不用担心，兴许恰恰因为你之花边，你才真的能够入圣呢？”墨青道：“知道为何吗？”

    “嗯？我怎么瞅着有点象真的论道了？”林苏道：“你且说说，这是为何？”

    “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尊圣人是真正的花边，所谓天道讲求圆满，兴许也真的需要一个‘花圣’来填补天道空白……”

    林苏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完全无语。

    其余众女全都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入圣如此庄严肃穆的词儿，在她们这里真玩坏了。

    然而，这大概就是墨青的本意，用这种往日司空见惯的玩笑话，来拉近彼此的距离，当年，他们是这么步步走来的，如今，他们地位已然不是当初的模样，他们都是准圣，她并不希望准圣自带的严肃，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大。

    哪怕最不适合拿来开玩笑的“入圣”，她也拿来开了玩笑。

    命天颜心中却是另一思虑。

    “入圣”这个词儿在她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文道之上，准圣理论上已经是尽头，为啥？因为一条道上只有一个圣人，这尊圣人在这条道的尽头那么一坐，其余准圣都只能是准圣，你想成圣，只有一个机会，那就是这条道上的圣人崩！

    圣人崩，才有可能选择准圣成为新的圣人。

    只是有可能！

    为何？

    天道有缺的情况下，圣人是尽量做减法而不做加法的，天道自己都气血不足，封一尊圣人，就等于再度分点气血出去，于天道而言是“衰人献血”，你以为天道愿意？

    往日封上文道十八圣，是因为天下未定，需要这十八圣为它治理各道，更关键的是，那个时候，天道远没有如今这般虚弱。

    如今可不是千年前，各条道都已经理顺，在这种情况下，并不会遵循“死一圣必补一圣”的规矩。

    比如说，乐道圣人风雅嘎了，就没有补充乐圣，乐家一系，回归祖根也就行了。

    这是一般圣人。

    林苏呢？

    情况更加的不同一般。

    他不是哪一系的准圣，他是天道准圣。

    他若入圣，跟目前坐在三重天之上的所有圣人都不一样，他将跳出各道的桎梏，他是前所未有的“博道圣人”，他将会是至圣。

    他的地位将凌驾于所有圣人之上！

    这不是一尊圣就位的事。

    这是改变天道规则的事。

    天道规则，是一方世界的基本框架，突破了这层规则，也就颠覆了一方世界，所以，林苏入圣，将是一个真正的悖论——他入圣，是以颠覆天道规则为前提的，天道若批准他入圣，就等于亲手推翻了自己制定的天道规则，到那个时候，天道就不是天道！

    理论上，他不可能入圣。

    事实上，他也的确不能入圣……

    命天颜看着面前意气风发的小帅哥，听着似乎离经叛道，但细思却也极恐的“入圣”之论，内心泛起一点点异样，她很想传音告诉他：你少在那里嘚瑟，你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你知道吗？

    “行了行了，我怕你了，我给你写词行不行？”林苏的回答，瞬间点燃了所有女子的热血。

    “点菜的规矩变没变？”墨青举手：“如果没变的话，我选择‘新词牌’！”

    “我的天啊，我觉得你这个准圣还是相当念旧的，下界所有东西你是一样都不落，都带上来了……行吧，一首新词牌送给你！”林苏手起，金纸出，写下……

    《桃源忆故人》

    小园日日狂风雨，几阵桃花红去，唯有绿窗朱户，春色常如许。

    歌声屡唤飞云驻，销得行人且住，倒尽玉壶春露，醉到无愁处。

    笔收，金纸之上他已至大成境界的颜体字，哦，不，林体字闪耀着动人的光辉，但也只有这笔墨本身之光。

    瑶姑眼睛睁得有点大，七彩霞光呢？

    她是刚刚从下界升上来的，她目前还不是准圣，所以，有些事情她不知道。

    墨青一句话给她作了解答：“天道准圣之词稿，阅文宫无权给你定级，你自己随手可定，来，给上一抹传世青光，我拿你这词稿找文宝堂要赏赐……”

    林苏懵了：“不能吧？”

    “为啥不能？你这词儿如此之绝妙，而且还是新开词牌，你说它是传世，何人敢有异议？传世青词领奖，千古惯例也，所有的一切都合乎章程。”

    林苏啼笑皆非：“我自己随手定级，定个传世青词你还想着钻政策的漏洞去领奖，这……太不要脸了，太没节操了，我绝对不上你这个圈套，七彩！多一彩都不行！”

    随手给了个七彩，七彩霞光之中，墨青嘴儿翘起来：“你这性子有点变啊，以前的你真不是这样，你是有便宜不占满身不舒服……”

    众女全都闹腾了起来。

    李归涵却很斯文，指一指这七彩词稿中的一句：“我说墨青你折腾个啥？他已经给你留下了一个大大的后门你不钻，偏偏去钻一条钻不进去的死胡同，你是不是傻？”

    “嗯？”墨青不懂。

    李归涵道：“歌声屡唤飞云驻，这是要唱歌啊，你敢说你不想听听他的歌？”

    众女目光唰地一声落在林苏脸上，全都充满兴奋……

    林苏懵了：“归涵，你也变了啊，你以前傻乎乎可不会这样钻空子……”

    突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目光投向天空。

    众女目光一齐投向天空。

    “她，竟然也来了！”命天颜眉头微微一皱。

    常行居外，一个优雅如诗的声音传来：“风姬求见林常行，不知能否一见？”

    风姬！

    又是一个俗世故人。

    但是，她绝对不是一般的故人。

    她跟目前在座的众女全都不同，在座的众女，准圣也好，传奇文界真界也罢，都只是文道修为造诣，而风姬，除了也是准圣之外，还有另一重身份，她是乐宫宫主！

    圣殿十七正宫的宫主，又岂是一般人？

    林苏微微一笑，踏空而起……

    命天颜眉头依旧深锁……

    她与面前的三女不同，这三女，本质上都是小女孩，而她，不是小女孩，她是经历无数风波的圣殿高层长老，她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别看她前面似乎有些迟钝，似乎没看穿众女前来的核心内幕，其实她内心明镜一般，她知道面前这三女前来，本质上是今日林苏三重天拜访诸圣的成果。

    诸圣不便于直接出面，派出了各自阵营中，跟林苏关系最好的人星夜前来，以示回应。

    所以，今夜的诸女会，可不仅仅是林苏“逍遥园”的“开园”仪式，而是三重天上，三圣与他同行的里程碑式大事件。

    她们分别代表着农圣、道圣和墨圣的态度。

    她自己代表着阴阳圣的态度。

    林苏入三重天，拜访了七尊圣人，兵、弈、农、墨、道、阴阳、书。

    兵家不说了，跟林苏的路是铁打的，还用钢水一遍遍地浇，早就一体化了，根本无需回应。

    农、墨、道、阴阳四圣全都给出了回应，这回应甚是高端，甚是巧妙，甚是不约而同，全都选择了林苏的过往故交。

    那么，风姬前来，是否也是回应？

    她代表的又是谁？

    如果乐圣未死，她显然该当代表乐圣。

    但是乐圣没有了。

    她的乐宫宫主位是弈圣推荐的，那么，她代表的，莫非是弈圣？这是弈圣的回应？

    林苏亲自来到常行居门口，躬身迎接风姬：“风宫主深夜前来，在下感激不尽。”

    风姬白发在空中轻轻飘荡，她脸上的微笑一如昔日的燕青湖畔之界中人，她也是微微一鞠躬：“本宫能破界入圣，全仗林宗师之大道真言，此份恩惠，时至今日才当面致谢，已是迟了。”

    林苏道：“风宫主切莫如此言，风宫主在我大苍黑骨浩劫之时，卫护京城，京城百姓托我，若见宫主，必定致谢！”

    “过往旧事，一言难尽，林宗师莫要过谦。”

    “风宫主，请入雅阁！”

    两人并肩而入，到得雅客，众女一齐起身……

    彼此之间，她们心头都流过几许异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