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怎么样？”

    成长在偶像之路上的少女回过身，双手按住前方的帽檐。

    安白芷戴着一顶灰色的猎鹿帽，顶端的缎带系成类似蝴蝶结的形状，看上去仿佛英伦剧里走出的侦探。

    他们现在正位于商场二楼的一家衣饰店内。

    “说是和那部福尔摩斯的新剧同款，你觉得像吗？”

    “可能更像马普尔小姐。”

    “虽然我不知道她是谁，但谢谢你的夸奖。”

    “对不起，那是个已经到老奶奶年纪的女侦探……”

    祝余没有经受住良心的谴责，说了实话。

    但他忍不住想像对方家里是不是有个专门储存帽子的衣柜，一拉开柜门各式各样的帽子就会涌出来，把安白芷埋进去。

    “意思是显得很老气？”

    她对着店里的落地镜转来转去。

    一边的店员连忙称赞：“不老气，很好看的，搭配你女朋友的发型正合适。”

    “我们两是同学。”

    安白芷撩起前额的一绺发丝，“换一个颜色吧。”

    她把刚刚试穿的脱下来。

    “要不要试试这款？”

    祝余将功补过，从后面抬起手，拎着帽檐轻轻盖下。

    安白芷望着镜子，脑袋稍微一重，棕褐色的猎鹿帽已经如雪花般落到头顶。

    她忽然虚握右拳，像放大镜般举到眼前，然后转向祝余，澄澈的眼眸透过拳心眨了眨。

    “现在是不是就像了？”

    这副不服输的模样和平日的她相去甚远，产生了相当可爱的效果。

    “现在像艾琳·艾德勒。”

    “这回又是哪个老奶奶侦探？”

    安白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祝余喊冤：“她可是福尔摩斯都要尊敬地称作‘那位女士’的姑娘，除了美貌和智慧别无所长的女人，我这是真心实意地称赞。”

    被忽视的店员给自己找存在感：“这位帅哥在夸您漂亮。”

    安白芷摘下帽子，双手捧到胸口的位置：“……我再看一看别的。”

    最后，她似乎还是没有找到更满意的。

    结账之后，少女换下来时的八角帽，到店外调整好新帽子的位置。

    “谢谢你帮我挑选。”

    她浅浅地对靠墙站着的祝余微笑。

    身材颀长的少年将手放到胸口：“华生乐意为您服务。”

    不过他还拿着林绥草的奶茶，所以动作多了抹喜剧色彩。

    “别再拿这件事开玩笑了……”

    安白芷脸上难得有淡淡嫣红。

    不管是男孩女孩，偶尔有個当侦探的梦想也不奇怪。

    祝余跟着她，走在人声喧嚷的商场内。

    安白芷东跑西晃，还要帮弟弟妹妹买带回去的礼物，手里的东西很快就多了起来

    没过多久，少女的后颈蒙上一层细汗，祝余提议休息一会儿。

    两人在靠着承重柱的长椅边坐下，安白芷将购物袋放到脚边。

    祝余看看手里的奶茶，觉得就算林绥草回来大概也不会再喝，把它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林同学和你的关系看上去真好。”

    这一幕被安白芷看见，不知道为什么引发了她的感慨。

    “好在她把垃圾交给我处理上？”

    “我觉得她是想让你喝完，不要浪费的意思。”

    “我才不会喝别人的口水。”

    说完这句话后，祝余感到一阵心虚。

    他算喝过吗？

    应该没有。

    “你们不是在一个小区长大吗？”

    安白芷摆弄着购物袋的口子，“小时候一定发生过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安学委，我怎么过去没发现你还是个八卦的人？”

    坐在同一张长椅上，他再次闻到了那股淡淡的香味，“难道说明我们的关系拉近了吗？”

    “或许是这样。”

    她终于理清了购物袋缠在一起的线绳，收回白嫩的手指，“不愿意说的话也没事。”

    祝余靠在椅背上，看周围人来人往。

    “其实我们当时光吵架来着，有几次还动手了。”

    安白芷有点惊讶：“是你先动的手，还是她先动的手？”

    “她先——好吧，也有几次是我先的。”

    “安然安澜也时常打架。”

    安白芷安慰他，“越打感情越好。”

    实际上，那时候的他们可能已经难以用感情好坏来形容，而是将彼此作为发泄不满的对象，最终却反过来将两个人绑得越来越深。

    “那你呢，有没有和弟弟或者妹妹吵过架？”

    安白芷摇摇头：“他们出生的时候我都已经上小学了。”

    作为长女，从那时候开始她就习惯了爸爸妈妈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弟弟妹妹身上。

    或许也有这方面因素的影响，见到祝余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时候，她才格外好奇他们两人过去的事。

    “上次林同学说体验疗法，我回去查了一下，是治愈心理或者精神疾病的。”

    安白芷忽然想起来，“那个是你们之间的玩笑吗？”

    祝余回想起和这个词有关的一幕幕场景。

    “是的。”

    “拿这种词开玩笑感觉不太好……”

    安白芷休息得差不多了，提起购物袋站起来，“我还以为祝余复读是因为这方面的事。”

    她用食指在脑袋边转了个圈。

    “喂，我难道平时表现得很神经病？”

    “没关系的，频率一点也不高。”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能好受点吗？”

    安白芷啊哈哈哈得笑。

    她好像已经习惯不把笑容遮掩起来了。

    临走的时候，安学委交换提东西的手，感觉有些吃力。

    “我帮伱拿点儿？”

    少女坚持地摇摇头：“我的……体力……可是很好的。”

    “你体育课上跑圈都喘气。”

    祝余从旁边勾起一半拉绳，“这样，我们各退一步。”

    一起提着购物袋后，负担立刻减轻了二分之一，安白芷也不提出异议了，跟上他的步伐。

    “祝余，我觉得你像是有妹妹的人。”

    她今天好像真的被侦探附体，一本正经地推理，“安然逞强的时候我也经常和她这么说，这是经常照顾谁才会养成的习惯。”

    “想多了，我是看你即将要卖力气才提供这种特别服务。”

    祝余发挥黑心资本家的属性，“你就做好给我们制作组当牛做马的准备吧。”

    “我会好好演的，但是当牛做马是不是太过分了？”

    两人各自系着一边的拉绳，慢慢地朝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