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走街串巷，来到石桥巷。

    这是由一大片平房组成的院子。

    中间的大院子门口上方挂着一块牌匾，上书“白云武馆”四个大字。

    此时，天麻麻亮，武馆大门紧闭，显然还没到开门的时间。

    周青来到最下面的台阶边上坐着，怀中紧抱着箩筐。

    大概坐了一刻钟，只听得“吱呀～”一声，武馆大门开启，一个穿着黑色练功马褂的少年走了出来，他手拿笤帚，打着哈欠。

    周青见状，背起箩筐上前。

    “报名的？来得够早的。”少年见周青出现在门口，倒也没有感到意外。

    “小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始报名？”周青从怀里摸出一个铜钱递给对方。

    “不用不用。”少年摆摆手，没有去接。

    “魏师傅去了县城访友，短时间不会回来。等大师姐和几位师兄起床，就可以报名了。大师姐一般起得早，再等个一刻钟，她估计会起来晨练。”

    “谢谢小哥。”周青笑着说。

    “你是准备报三两的？想通过毒水测试进武馆？”少年打量一下粗布麻衣，身形消瘦的周青，小声询问。

    “是的。”周青应道。

    “你是养蚕人？我劝你最好存够五两银子来报名，那毒水测试很恐怖的。”

    少年没有轻视的意思，一副为周青考虑的样子。

    “家里实在是掏不出银子来了。”周青叹气，真要是有钱，他也未必会来白云武馆。

    “行吧。”少年没有再劝。

    穷苦人家饭都吃不饱，能从牙缝里挤出钱来学武，都存着碰运气的想法，万一自己是武学天才呢。

    尤其是来白云武馆报名的人，很多都是来搏命的。

    “我看你有点眼熟...”少年沉吟。

    “我叫周青，住在新安巷，小哥怎么称呼？”周青问道。

    “我叫徐林，武馆里的人都叫我小林。我去帮你看看大师姐起来没有。”少年倒是蛮热心的，放下笤帚便进了大门。

    “多谢。”周青忙道谢。

    大概过了半刻钟，徐林回到门口。

    “大师姐起来了，跟我进来吧。”

    “多谢小哥。”周青背起箩筐进了大门。

    进到武馆里面，面前是一个空旷的院子。

    两边靠墙的位置上摆着一排排桌子，每张桌子上面都放着一個木盆，盆里盛着通红的液体。

    虽然天刚亮，但是已经有七八个汉子站在院子里，将手伸进盆里浸泡。

    看他们额角凸起的青筋和不断抽搐的面部肌肉，显然很不好受。

    这时，院子对面的门房里走出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女子。

    她看起来二十五六的样子，一身宽松的黑色练功服也掩盖不了她美好的身段。

    徐林带着周青走到高挑女子面前，“周青，这位是我们武馆的大师姐。”

    “我叫魏红玉，你确定要进行毒水测试？”

    高挑女子打量了一下周青，微微皱眉。

    “确定。”周青语气坚定。

    “那好吧，先交钱，然后签生死状。”魏红玉正色道。

    “我只有二两现银，可以用蚕茧来抵一两银子吗？”

    周青放下箩筐，询问道。

    “这次的蚕丝品质较高，起码可以卖二两银子，等我通过测试，我可以立刻开始缫丝。”

    “如果还不够的话，下个月我再补现银！”

    魏红玉倒也没有拒绝，点头道：“先看看蚕丝的品质吧。”

    周青连忙将箩筐里的桑叶拨开，抱起木箱子，把盖子打开。

    魏红玉低头望去，伸手捻了捻蚕丝，忽然眉头一挑，轻“咦”的一声。

    “你这蚕丝的韧性比正常桑蚕丝强了一倍不止，要是韧性再强一倍，都能用来织拳套了。这是什么蚕？”

    魏红玉有些好奇。

    “这是我在山里找到的一种白蚕，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蚕。”周青给出了早就想好的理由。

    “行，这蚕丝确实品质不错，可以抵学费。”魏红玉点点头。

    “其实你可以先缫丝，卖完这些蚕丝应该能凑够五两银子，没必要进行毒水测试。”

    “我等不了那么久。”周青摇了摇头。

    “好吧。”魏红玉往后院走去。

    一旁的徐林将一张长桌搬到院子中间，接着也去了后院。

    不一会儿，魏红玉回到院子，将一张‘生死状’摊在桌子上

    周青定睛望去，生死状上面只有短短几行文字，意思很简单，他自愿参加测试，如果被毒死，或者导致伤残，与武馆无关。

    魏红玉递过来一支毛笔。

    周青接过毛笔，毫不犹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来之前他已经详细了解了毒水泡手的测试流程。

    不能说是毫无风险，只能说是十分安全。

    很快，徐林端着一个大托盘回到院子里，托盘上面是五个陶土罐子。

    接着他端来一盆热水，一起放到长桌上。

    “是养蚕的阿青，他要进行毒水测试！”

    “胆子还真大啊！”

    “这么瘦弱，不要命啦？”

    正在泡手的汉子们见状，忍不住小声议论，有几人还跑过来看热闹。

    魏红玉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将白色的粉末倒进热水里面。

    很快，清水变得漆黑，并咕嘟冒泡。

    围观的汉子们看到这黑水，下意识地紧抿着嘴唇，脸色有些发白，似乎是记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魏红玉指着长桌上面的陶土罐子道：

    “这五个罐子里面分别装着蜈蚣、毒蛇、蝎子、壁虎和蟾蜍这五毒。

    你选择其中一个罐子，将手伸进去，停留两息，然后把手伸进腐骨水里。

    只要能坚持超过一刻钟的时间，就算通过测试。”

    “我选蜈蚣。”周青指向左边第一个罐子。

    青丝蛊带来的毒素抗性效果里面，蜈蚣毒抗最高。

    来之前他就已经了解了毒水泡手的流程，所以早就准备好了。

    “这条蜈蚣是小天龙，毒性不算强，但是会引起伤处剧痛难忍，你确定？”魏红玉提醒。

    “确定。”周青点头。

    小天龙就是之前他遇到的那条通体赤红的大蜈蚣，不过以那条蜈蚣的体型，应该叫大天龙才对。

    “开始吧。”魏红玉打开罐子。

    周青吸了口气。

    虽说大部分蜈蚣毒对他没效果了，但一开始还是有点疼的。

    他将手伸进罐子，碰到了浑身长满步足的蜈蚣。

    诡异的触感使得周青汗毛倒竖，手臂泛起鸡皮疙瘩。

    然而，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蜈蚣都没有咬他。

    不管他怎么摆弄，蜈蚣就是不咬他。

    见此情形，周青直接把蜈蚣捏在掌心里，结果它竟然不动了。

    啊？

    “你在干嘛？”魏红玉面露讶色。

    以往测试的时候把手伸进罐子里，那些人恨不得立马把手缩回来，周青不仅半天不缩手，反而还在罐子里掏来掏去的。

    周围的汉子们见周青如此彪悍，不禁咋舌。

    周青拿出一动不动的小天龙。

    “这怎么算？”

    “死的？不应该啊。”魏红玉一愣，伸手去接。

    哪知她修长的手指刚刚碰到小天龙，那条小天龙竟然猛地一抖，恶狠狠地朝着她的手指咬去。

    “嗯？”

    魏红玉神情不变，手掌霎时间变为紫色。

    小天龙一口咬下去，口器直接崩掉，紧接着全身泛紫，身体一软。

    刚才它是装死，这次是真死了。

    被毒死的。

    周青感觉一股甜腻的香味飘了过来，顿时腿脚发软，浑身燥热。

    “噗噗！！”青丝蛊异常躁动，好像是遇到了什么绝世美食。

    周青连忙安抚。

    魏红玉将小天龙放回罐子里，手掌离开坛口的时候，皮肤再次恢复了白皙细腻的样子。

    “难道你有什么特殊的体质？”

    魏红玉一脸疑惑地看着周青，眼神有些发亮。

    “算了，伱直接泡手吧。”

    “好。”周青将手泡进腐骨水里面。

    麻，痒，灼烧。

    三种令一般人难以忍受的感觉交替出现。

    但是这种感觉没持续一会儿，周青就迅速适应，有种用温水泡手的感觉。

    “噗噗～”青丝蛊表示很享受，想再要一盆腐骨水。

    ‘你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行不行。’

    周青心中吐槽。

    “噗～”青丝蛊表示穷怕了。

    ‘......’周青无言以对。

    片刻后，魏红玉冲着周青道。

    “好了，可以了。”

    “啊？！”围观的汉子们瞠目结舌。

    他们已经学了几个月，都不能完全无视腐骨水的毒性。

    看周青一脸轻松的样子，你搁这早起洗漱呢？

    “走，跟我去后院。”魏红玉正色道。

    “啊？哦。”周青一愣，旋即跟着魏红玉往后院走去。

    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