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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朝侯爵家族史书实录: 第150章 非王即贼

    第150章 非王即贼

    袅袅香雾,轻轻散在宫室之中,室内依旧朴素暗沉,没有金玉相配,只有素色的帷帐和陈旧的木质,看着不像是一国之君的居所。

    洛国公室有些像是圣徒,他们更多的在意精神方面的自足,对于物质方面的要求很低,很多财物都赏赐了下去。

    当君主始终能克制自己欲望的时候,就会上行下效,奢靡之风就不会太过离谱。

    洛弘望着手中的信件眉头微微皱起,洛载直接道:“父亲,应当立刻出兵,诛杀秦王荡!”

    洛弘眼神一凝,郑重道:“载儿,秦国大概率得到了天命,这样做洛氏会遭遇什么,你想过吗?”

    洛载毫不畏惧地对视道:“父亲,身为洛氏子弟,若是顾虑太多不是好事。

    秦王荡的确是挪动了雍州王鼎,但不说他只挪动了一个鼎,这说明邦周天命还未曾全部降落。

    即便是真的降落,那又如何,儿臣率兵诛杀他,倒要看看上天有什么反应。

    老祖素王在上,洛氏逆天而行,又有何惧呢?

    无非就是以血偿还罢了!

    公室这些年来想着保存公族和国人的性命,所以不想妄动兵戈,但恐怕是达不到了,至少公族是不行的。

    他们是素王的子孙啊。”

    洛载的性格就是如此,这世间的一切并不是完全由那些具现化的数据而决定的,正如昔年的洛成,属性并不算是顶尖,但是却做出了一番足以载入史册的事业。

    真正决定一个人上限的是百折不饶的意志和性格,洛载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敢于向命运挥刀。

    洛弘叹道:“载儿,你说的是对的。

    但实际上历代先祖和为父所担心的,是那些孩子和女人。

    若是公族的男子死伤殆尽,若是国人死伤殆尽,在这个遍布豺狼的世道之上,那些柔弱的女人和孩子谁来保护他们呢?

    恐怕就连固城自守都做不到了。”

    洛载沉默了,他性格刚强,但越是性格刚强的人,心中就越是有柔软的地方。

    洛弘轻声道:“九鼎确实不能让秦王带回去,必须要杀死他震慑天下。

    普通的国人就不要带了,将出身洛国公族的敢战士带上吧,这是素王后裔的事。

    另外,这件神器带上,若是太难,就用它。”

    说着手中突兀地出现了一个数个小人儿团团围在一起的青铜器具。

    宫室之中陡然出现了一丝的锋锐之气,洛载伸手接过,金戈铁马的声音直接传到了洛载的脑海之中,“主人!”

    沉闷的如同金属一般的声音响起,这是来自天上的英灵在等待着召唤。

    洛载眼神一凝,天命神器!

    【黄阶·卫士:召唤10个武力值80的傀儡卫兵,可以作为护卫,此卡较多时,可以组建精锐突击小队。】

    洛载当即重重叩首,砰砰砰地磕在地上,沉声道:“父亲,儿臣走了,希望还能活着回来见您。”

    袭杀秦王,这不是简简单单地杀鸡屠狗,而是真的要拼命。

    洛载离开宫室,就发现很多公族子弟已经聚集起来,各个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勇士,其中有现役的敢战士,还有之前已经退役的敢战士。

    这些人见到洛载出来,纷纷围上来问道:“太子,国君怎么说?”

    “将鼎夺回来,绝不能让秦人带回秦国。”

    “太子,臣愿意随您前去,死不回转!”

    “太子,臣还能挽强弓,可以随您征战。”

    一道道声音之中带着焦急,带着坚决的勇气,洛载微微抬头,强行克制住自己有些湿润的眼眶,大声道:“父亲已经同意。”

    众人闻言瞬间就是一阵欢呼,洛载又道:“家中独子的不得前往,刚刚成亲还未诞下子嗣的不得前往,未成婚的不得前往,

    总之,没留下种的都不准去。”

    这些要求都很合理,洛国对先祖的祭祀是非常重视的,基本上每年都会举行大规模的祭祀。

    洛载率领着敢战士们带着战车和战马直接冲出了洛国。

    从赵国改革战法,胡服骑射开始,这种能够使战术更加多变的兵种就落入了各国眼中,骑兵渐渐出现在中原列国的队列中。

    当然了,主力还是步兵和战车,骑兵还只作为战场分割和衔尾追杀。

    洛载同时还向着列国送去信件,尤其是韩魏两国,告知他们秦王荡在洛邑举鼎,要夺天命的事情。

    虽然列国都想要夺走邦周的天命,但是这件事情自己干可以,别人干不行,即便韩国刚刚被秦国击败,面对这件事依旧是惊恐无比。

    一时的失败或许还有重来的机会,但若是秦国得到了天命,那岂不是永无翻身之地了?

    韩魏两国在恐惧的驱使下,又见到近两百年未曾出动的洛国敢战士,意识到这或许是削弱秦国的大好时机,当即跟随出兵。

    ……

    洛邑城中,秦王荡正意气风发的望着那一尊雍州王鼎,数十个秦人将它抬上由数十匹战马所拉的巨大车辇,为了制作这个车辇,秦王荡甚至拆除了王宫的一部分横梁。

    “回~秦~喽~~”

    充满秦川之地口音的呼声从秦王荡的口中传出,数万甲胄齐全的秦军精锐齐齐高呼,“大秦!大秦!”      拿到王鼎对士气的提高是不可估量的,即便是这些深受压榨的秦人也感到了上天的眷顾。

    或许等到天命降临的那一刻,一切的苦难就会结束了。

    随着秦人带着王鼎走出洛邑,天子诺气急攻心,直接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秦王荡实在是太过振奋了,他来到洛邑时本来只是好奇想要看看九鼎的模样,但是见到九鼎的那一刻,他动心了。

    九鼎的瑰美绮丽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脑海之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去夺鼎吧,你是至高的秦王,这鼎本就该是伱的,去拿起雍州王鼎,向天下宣告天命在秦。

    于是他就去抬雍州王鼎,然后鼎动了,他明白了,那真的是上天的垂青。

    “嗯?”

    秦王荡突然觉得鼻孔有些温热,伸手一摸,竟然流出了鲜血,不禁有些惊疑地喃喃道:“难道是这些时日过于干燥的缘故?”

    然后秦王荡就听到了轰隆隆的声音,这是青铜战车和马蹄声交织的声音,有大规模的军队在行军!

    不是秦人!

    负责探查的副将跑到秦王荡大辇之下急声道:“王上,不好。

    是韩魏两国的军队正在接近,而且据斥候说,似乎还有洛国的旗帜和大纛,他们在这里等着埋伏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因为洛国太多年没有出现过了,所以斥候都未曾见过洛国的旗帜和大纛,只是隐隐约约辨认出上面的洛字。

    秦王荡听到韩魏两国时还不以为意,但是听到洛国军队竟然会出现,整个人瞬间呆了一下,然后紧接着就明白是夺走王鼎触动了洛国的底线。

    实际上在这里的并不是秦国全部的主力,在攻破韩国重镇之后,留下一部分人镇守,另外一部分返回秦国休整,剩下的数万人才跟随秦王荡前往洛邑。

    但是他并不害怕和畏惧,而是兴奋,他从血火之中走来,秦国森寒的制度深深地影响到王室的教育,秦王荡从大辇之上起身,挥剑大声道:“停止行军,就地列好阵型,各营之间结阵防御,准备迎敌!”

    这种一方有计划发起的突袭,唯有果断地整理阵型迎战才是正理,若是军令不能顺遂地传达下去,造成混乱就会出事。

    洛载一马当先,他穿着三层重甲,手中持着长戈,旁边则是强弓,远远地望到了秦王荡的大纛,秦王荡同时也见到了洛载的大纛,心中知晓那个魁梧的男人就是洛国将军了。

    秦王荡大声道:“寡人乃秦王荡,韩魏两国率兵来此,是要和秦国开战吗?

    须知,寡人一怒,便能让韩魏两国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让韩王、魏王肉袒负荆,前往咸阳求寡人饶恕他们。”

    韩魏两国讷讷不敢言,洛载高高扬起长戈,愤声道:“秦王荡,吾乃洛国太子载,你妄动九鼎,触碰邦周天命。

    真当洛国无人吗?

    若是今日不将你诛杀于洛水之畔,吾怎么对得起历代先祖呢?”

    对于洛载扬言要诛杀自己,秦王荡心中有怒意,大声道:“上天赐命秦人,让寡人带走雍州王鼎,难道洛氏要违抗上天的谕令吗?”

    洛载讥讽嘲笑道:“禹王制鼎,殷商灭夏取九鼎,武王克殷取九鼎,这才是天下之王。

    若是真承天受命,九鼎早已奉你为主。

    九鼎的主人才是天下的主人,只带走一个王鼎,难道不是盗窃的贼吗?”

    秦王荡愈发愤怒,洛载不再多言,直接将强弓挽起,当面就是一箭,被秦王荡挥开。

    “杀!”

    震天的吼声和杀戮之声传来。

    洛载驱车上前,秦王荡自然不相让,数百年未曾出现过的王对王,将对将之争竟然再次出现!

    秦国上千禁卫护持着秦王荡,洛载则带着最精锐的敢战士上前,血肉纷飞,洛载奋勇前扑,准备使用神器,给秦王荡致命一击。

    秦王荡上前迎击,两人纷纷击打开身边的士卒,洛载浑身的肌肉都鼓了起来,秦王荡同样勇猛,谁知刚刚数十下,秦王荡突然感觉自己眼前一黑,身形一倒,眼中和鼻中竟然浸出了鲜血!

    洛载赶忙停住想要使用神器的心思,朗声大笑道:“秦王荡举鼎,受天命反噬而亡!”

    众军纷纷高呼,秦军惊疑不定,秦王荡想要说什么,但是却完全说不出来,对秦军来说一向勇猛无比的王上突然之间倒下,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洛载一边高呼,一边弯弓搭箭,瞄准现在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的秦王荡就是一箭。

    势大力沉的一箭被稍稍打偏,没有直接射死秦王荡,但是却击打在了甲胄上,巨大的冲击力瞬间让秦王荡再次吐出一大口鲜血。

    一下子进气少,出气多,不过几息就断气而死,这一下就连秦国禁卫也保持不住镇定了,秦王一死,他们这些人的悲惨结局是可以预料到的。

    秦军一哄而散,开始逃命,韩魏两国惊喜莫名,连忙掩军追杀。

    秦王荡一死,洛载顿时心中大定,大声道:“夺回雍州王鼎!”

    ————

    秦王荡跋扈,无命而强据王鼎。

    公曰:吾尝闻据九鼎而王天下,未闻据一鼎者承命。非王即贼,杀尔于洛,以昭天命。

    稍顷,荡自毙。

    公曰:不识天数,故有此祸。——《史记·洛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