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黄金时代:正文卷 228.第227章 香江
待陈奇离开。
黄百铭看麦稼的状态,忍不住道:“你不是吧?至于这样么?”
“我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问你,我们会跟左派合作么?”
“当然不会!”
“我们会变成左派么?”
“开什么玩笑!”
“那就OK了,左派现在不行了,金庸先生都去大陆访问了,你还看不懂?”
黄百铭是有些聪明的。
麦稼始终有点忐忑,匆匆结了账,一道离开了茶餐厅。
而在茶餐厅对面,陈奇突然又冒了出来,对着一位戴帽子的年轻人笑道:“拍到了么?”
“伱要相信我的技术,组织上让我配合你的行动,就说明我这个人靠谱!不过你拍这种照片干什么,这都是香港狗仔干的。”
此人正是《文汇报》的一位摄影记者。
“换种方式啊……走吧,请你吃一顿,妈的刚才我都没吃东西,倒胃口!”
…………
麦稼今天没有去公司,而是去了《最佳拍档》片场。
他也是主演之一。
在80年代,香港导演拍戏的速度还是有点谱的,1-3个月不等,更久的也有,像袁和平《奇门遁甲》就拍了4个月。
等到80年代后期,香港电影进入黄金十年,海外片商挥舞着钞票前来,才开始整体提速,创作也愈发抽象,有了杜琪峰19天搞定《枪火》,王晶凭借10个字剧本鼓捣出了《整蛊专家》之壮举……
《最佳拍档》是大制作,速度更慢了。
麦稼忙了一天,晚上回到住处。
他在美国待的久,总体比较西化,喜欢喝咖啡、洋酒,听英文歌,此刻,他躺在舒适的大浴缸里,听着高级音响放的美国最新流行音乐,摇头晃脑,颇为自在。
“叮铃铃!”
嗯?
“叮铃铃!”
他侧耳细听,从音乐声中找出了电话铃响,打电话的人还很锲而不舍,一直在响。他不耐烦的简单擦了擦身子,去客厅接电话。
话筒里传来施楠生的声音。
施楠生负责新艺城的行政事务,大家都叫她管家婆。
“管家婆!找我什么事啊?”
“我看到了今天的《文汇报》,有篇新闻感觉不太好。”
“新闻??”
“说你们与那位大陆人员见面了……”
“什么?!!”
麦稼只觉后背一激灵,不妙的预感成真,道:“报上都说了什么?”
“好长一篇啊,你自己看吧!”
“我哪里去找《文汇报》啊,你挑重点念给我!”
施楠生没办法,只得挑挑拣拣的念了几段。
“我本来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给新艺城发去了见面的邀约,没想到对方非常积极,马上给我回复,还定了时间地点。
我们在一间茶餐厅里见了面,麦稼先生和黄百铭先生亲自前来。
我们进行了一番友好的交谈,他们对大陆改革开放表示出热烈的期许,也希望两地能够多多交流合作。新艺城是香港影坛的后起之秀,佳作频出,我虽然有所批评,但实事求是的讲,也有很多地方值得大陆电影人学习。
麦稼先生说自己家乡在广东,14岁到了香港,一直故土难忘,对大陆怀有深深的感情,特别希望有机会能回去看一看。
黄百铭先生的积极性也很高,知道我们在搞一部输送到海外的电影,主动要求参与剧本创作,他有过很多成功的作品,相信有他的加盟,定会让这部片更上一个台阶。
两地同气连枝,血浓于水,我们欢迎像麦稼和黄百铭这两位同志一样的越来越多的人回来看看,参与祖国建设。”
“……”
麦稼的大光头都冒着汗,当“同志”二字冒出来,他悬着的心终于吊死了!
“Karl?Karl?”
施楠生叫着他的英文名,半天没反应,道:“现在怎么办啊?”
“怎么办,怎么办……对了,黄百铭知道了么?”
“不清楚啊,我第一时间找的你!”
“我先去找他,再联系!”
…………
黄百铭的脸也绿了!
这完全超出自己的预料,谁成想左派的手段变了!
“这,这,没道理啊!”
他反反复复盯着报纸,脑子转不过弯。
一直以来,左派面临港英、右派、资本家三重围剿,孤军奋战,被打压,被排挤,尤其现在声势大不如前,在香港只是很小撮的一帮人。
没有人想过,还能反其道而行之!
“坏了坏了!这下坏了!”
黄百铭终于慌乱起来,自由总会肯定也看到报纸了,这下新艺城要大出血。
……
嘉禾。
邹文怀拧着眉毛,放下一份《文汇报》,又拿起来,又放下,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错乱了。
新艺城亲大陆?
麦稼故土难忘?
黄百鸣主动写剧本?
他宁愿相信程龙还是个处男,也不相信有这种事情发生,道:“冠昌,依你看这是真是假?”
“有照片,应该是真的,但内容太过夸张,肯定是假的。所以这是半真半假……”
何冠昌笑道:“其实真假无所谓,重要的是这篇东西发出来了,新艺城这下有苦头吃了,得去自由总会那边好好解释解释。”
“嗯,我也是如此看法,这不是左派一贯的手笔,应该是那个黄口小儿的做派。”
邹文怀沉吟着,忽然也有点不妙的感觉。
…………
“哈哈哈哈!”
长城公司宿舍,傅奇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他原本有点心灰意冷,只是想站完最后一班岗,退休拉倒。谁知冒出陈奇这么个家伙,让自己又开始热血沸腾。
“你啊你!到底是年轻人脑子好使,我搞了半辈子,都没想过这一出。”
“您只是一时没转过弯,左派不是人人喊打的失败者,左派本身就是一件利器啊,不应该藏剑于匣,就得把剑亮出来。它亮在那里,就是有力量的,再不济也让他们窝里斗……”
陈奇笑了笑,道:“那帮人是什么做派,我们最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