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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夜天子:正文卷 第二十九章 假的,都是假的!

    公主府中,丑奴哼哧哼哧扛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院中。

    晌午时,赵祈安出门要去养生堂看看,临行前吩咐她跑了一趟赵氏商坊,说是让带些东西回来。

    可也没说东西这么多呀!足足十好几件,估摸着都有二三十斤重。

    知道公主府离城西多远么?来回一趟要两个时辰呢,更别说一路上还得扛着这么多东西。

    这家伙,净会使唤人!

    丑奴一路上是满肚子牢骚,忍不住腹诽了自家主子几句。

    其实赵祈安走之前给了她几锭散银,是让她去外头租马车的费用,也没说让她一路走着去、扛着回。

    但丑奴下意识得便忽略了这个问题,心安理得地将这几锭散银装进了自己的小荷包里。

    赵祈安答应过她,等什么时候攒够一千两银子了,就给她一个自赎的机会。

    她掐着指头认真盘算了一下,若是跟在主子身边每一天都有这样的额外收入的话,再加上自己的月奉……只要二百多年就可以攒够一千两啦!

    未来可期!

    丑奴一想到这儿,也不觉得累了,扛着大包小包进了屋。

    “爷,东西我给您带回来了!”

    她这大嗓门,一进屋就嚷嚷了起来。

    赵祈安果然比她提前回来,此刻正和小道童一块儿发呆。

    听到丑奴的嚷嚷声,赵祈安涣散的瞳孔这才重新聚焦,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起身走来:“怎么这么迟才回来?”

    丑奴支吾道:“路上……堵车。”

    “堵车?”

    赵祈安皱起眉头,有些好笑得看向她。

    丑奴虚着眼,挪开视线:“是这样的啦,这个点,正是坊市铺子关门休息的时间,那下班的伙计多呀,一多……不就把路堵着了么?”

    “那些伙计都坐马车?”

    “呃……爷您饿了吧?我去给您准备晚膳!”

    丑奴见谎言遮不住,抬手遮着脸逃似得就跑开了。

    赵祈安看着丑奴壮硕的身子灵活得溜出屋去,哂笑着摇摇头。

    些许小事,倒也不值得追究。

    赵祈安让丑奴去赵家商坊带回来的,是一些药材。

    灵骨藤、玄玉参、紫阳花……

    任何一个略懂药理的武者,都能够认出这些药材无一不是武者入门淬骨所需的、最上品的药材。

    武道下三品境,都是打基础的阶段。

    九品炼骨,八品搬血,七品融窍。

    三道关,将天下无数寒门子弟挡在了武道之途外的天堑。

    因为这是最费钱的阶段。

    就好比这炼骨期,每日都需浸泡药浴,但最低级的炼骨药液也需百两银子。

    至于赵祈安准备的这些,若是要去市面上买,至少千两银子。

    还只够一个月的分量。

    其中一些珍惜的药材,便是有银子也没门路能买到。

    赵祈安准备这些,自然不是为自己用的。

    他是为了小道童准备的。

    “算算时间……子时前应该能熬好药液。”

    ……

    不多会,赵祈安的小院里便飘起了药香。

    院子里的池塘旁,支起了一口鼎炉,丑奴拿着小板凳坐在炉火前,拿着把蒲扇正顾着炉火,时不时被呛得直咳嗽。

    “咳咳……怎么这么难闻,呕……”

    说好的药香,但丑奴是闻不出来了。

    她只觉得这味道又呛又臭,从人鼻孔里钻进去直冲天灵盖。

    倍儿上头!

    她实在是忍受不了,撕了两团纸塞鼻孔里,用嘴巴呼吸,这才觉得好受些。

    最让她无法理解的是,自家主子居然就站在鼎炉旁,浑然跟个没事人似的。

    他还时不时解开盖子,从手边的药囊里摸一把不知道什么玩意的药材,就往里头撒。

    是真滴猛士!

    丑奴张着嘴哈赤哈赤得喘气,给炉火扇风的同时,忍不住问了一句赵祈安:“主子,你就不觉得臭么?”

    赵祈安指了指自己鼻子:“我能封鼻窍,闻不到。”

    “……”

    丑奴恨得直咬牙。

    中原的武学这么好用……不是,这么能作弊的么?

    她表情都因嫉妒而扭曲,手上的动作都大了几分,炉膛里的火苗蹭蹭蹭得往上涨。

    ……

    在赵祈安与丑奴主仆好人辛苦熬药的时间里。

    玉真公主从宫中出来,回到了府上。

    她昨夜留宿福延宫中,直到今日傍晚才回来。

    坐在寝宫中,玉真脑海中不时回闪昨夜母妃与她说的话。

    “趁早与祈安圆房,莫要让本宫帮你一把……”

    “不给赵家留下子嗣,东海大公的爵位和赵家的万贯家财,难道要落到赵家旁系手中么?”

    “你要帮帮你四哥,他近来过得很难……”

    一句句话,如针扎般刺进她的心头。

    她突然觉得,一贯以来宠爱她的母妃,或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爱她。

    玉真脸色一沉,突然拿起一旁的花瓶,猛地砸在了地上。

    寝殿中的侍女们闻声纷纷惶恐得跪在了地上,低着头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她身旁的鸾奴默不作声得走出来,蹲在地上默默收拾着满地的瓷器碎片。

    玉真坐在榻上,无神得看着鸾奴收拾。

    “你说……”她突然开口,问鸾奴,“本宫若是男子,母妃是不是就不会事事先想着四哥?而是也会为本宫考虑?”

    鸾奴停下手中动作,恭敬道:“娘娘自是为殿下考虑的。更何况,四皇子殿下的婚姻大事,也是陛下钦点的。”

    四皇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那若是做了皇帝呢?是不是世间诸事,皆可顺心如意?”

    玉真此言一出,吓得鸾奴当即面色苍白,跪倒在了地上。

    玉真这才回过神来般,哂笑道:“本宫不过玩笑。”

    她这一生,生来便无缘那皇权宝座。

    她的兄长们在学武道、学四书五经、学行兵布阵、学士农工商……

    她在学什么?

    弹琴、作画、围棋……

    尽是些声色娱人的东西!

    直到嫁给赵祈安,离开皇宫,她才知道自己至少在武道方面天赋不差,若是自幼打好基础,未来未必不可入天人。

    可……这么多年,宫中就无一人发现么?

    大抵都不过是觉得到最后,她玉真也不过只是个外嫁的公主,学会如何相夫教子便是。

    学什么文?

    习什么武?

    女子无才便是德!

    这么多年来,父皇的宠溺、母妃的疼爱、兄长们的和善……假的,都是假的!

    不过是无足轻重罢了!

    玉真知道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坐上那皇权宝座,那她就要助自家阿兄去坐那位置,唯有阿兄坐上了那高高在上的位置——

    到那个时候,她的愿望,也能够得以实现吧?

    玉真终于是回过了些神气,对鸾奴说道:“派人去准备晚膳,去请驸马爷过来一起用膳。”

    末了,又叮嘱了一句:“准备得丰盛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