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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画皮卷:正文卷 第十八章 考虑

    李无相慢慢吐出一口气,感到周围完全安静下来。

    他先放空了一小会儿自己的脑袋,然后听着薛宝瓶的呼吸声。像他之前想的那样,这姑娘心里真的病得不轻。任何一个人在经历了今晚这些事之后,大概都不可能像她一样睡得这么安稳,但李无相觉得自己能够理解她。

    这种理解源于他的记忆……他记不起自己是谁,可记得起从前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某些经历。他见过许多极度忧愁悲伤愤怒恐惧的人,甚至自己就是其中的资深一员。在与他们分别的时候,他会倾听、安慰,确保他们没有什么遗憾,或至少不会特别遗憾,因此,他学会了怎么去看一个人的心。

    所以他知道,像薛宝瓶这样的小姑娘,长期生活在压抑窘迫的境况当中,所感受到的全是隐含的敌意,同时展望自己的未来,无论是个人的努力还是周围的环境,都无法带给她任何一点希望,那只要在她的世界里出现了一丁点儿的善意与改变,她就会孤注一掷地去信任,并不叫自己去考虑这种信任可能带来怎么样的后果。

    在她看来,她已经是完全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吧。

    而自己现在需要考虑的东西就很多。

    首先,这个世界似乎跟他想象的略有不同。被赵傀困住的时候,他接触到的是“外邪”、“末世”、“修行”、“炼丹”这样的概念,所瞧见的是一个被法术操控的纸人、自己身体里这张神异无比的网、想要夺舍的魂魄,甚至他自己都只用了月余就踏入修行的门槛了。于是他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仙人精怪或许无处不在,稍不留神就可能瞧见飞剑如虹、陨火如雨。

    可现在,依着薛宝瓶的说法,炼气士们似乎并没有在人前展现出太多强大手段,甚至曾经让这个小镇死去绝大多数居民的那场灾难,大多数时候都只是两拨人在用寻常刀剑争斗……这似乎意味着这个世界的超越凡俗的力量似乎并不是什么大路货。

    但这同时也意味着,自己的处境变得危险一点了。

    他曾以为赵傀这个“快要结丹”的炼气士只是什么不入流的修士,可现在,从他所展现出的种种神异手段来看……赵傀搞不好是一个大人物。

    大人物必然与其他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更有可能有不少听命部属。而从薛宝瓶口中得到的另一个消息是,金水镇已很久没有来过修士了,但就在几天之前,镇上来了位叫赵奇的炼气士。

    “几天之前”、“姓赵”……李无相很难叫自己相信这是巧合。

    比较明智的做法应该是立即离开此地,但这就牵扯到了第二桩麻烦事——自己目前的状况。

    在前世时他听说过一些道家养生、修行之类的事,弄不清真假。但知道有一种说法——修行这种事,自己一个人来是相当危险的,得有老师指点传授才行。被困住时,暗中指点自己的应该就是赵傀,而那些“行军丹”可能就是辅助修行的药材,因而自己才一帆风顺。

    而现在他只能依靠自己的本能了,然后他发现本能这东西不怎么靠谱。

    他先是依着本能浑浑噩噩地吸光了王文的精气血肉,然后将自己撑成了一张飘忽不定的人皮,刚才为了尽快解决麻烦,又吸光了王武与王鹏,现在他有人形了,变得稍微有点力气了,可问题是,似乎弄得“太撑了”。

    在炉灶里的时候他已经修行到了“发真种”的境界,觉得体内的气息通畅精纯,但现在他却觉得体内又变得拥堵淤塞,仿佛杂草丛生,试了几次吐纳调息,却感觉气脉变得如同刚刚修行时一样,就好像一切都要从头来过了。

    或许是三个凡人体内除去精血之外还有更多在修行途中本该被摒弃排除的东西,却叫自己都吞了,或许是“广蝉子”这部道书离开赵傀的暗中指点、辅助药物就没法儿再修了,又或者是金水镇的灵气稀薄之类的原因,可无论哪一种,李无相都决定不再轻易改变自己目前的状态,他觉得自己得把自己想象成一个高血脂或者高尿酸之类的患者,一切都得小心翼翼地适量,直到搞清楚自己现在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又该怎么办。

    所以他得待在这儿。先确认赵奇会不会真的是赵傀的什么弟子门人,如果是,他就得想法儿从他身上获得更多的信息,即便不是,也能获得相当多的有关修行的常识,尤其是关于“外邪”。自己身处暗处,这世界的炼气士又并非那种移山倒海之辈,这值得冒险一搏,甚至还会挺有趣。

    但是小姑娘的心病叫她的性情有点儿邪性,李无相能清楚地感觉到她心里压抑着的一团火。他没妄想能叫她变成一个俏皮快活、无忧无虑的少女,但知道该把这团火引向何处,好不叫她灼伤自己。毕竟在断续的记忆中,前世的自己似乎跟她也相差无几。

    还有赵喜……跌落到火海当中之前那一瞬,听到的是她的鬼魂的叹息吗?是她推了自己一把吗?是的话……赵傀已经死了,不知道算不算帮她报了仇。

    这么想了一会儿,他开始尝试入定以叫自己放松下来。可发现现在要做到这一点很难了,他便尝试前世的另一种法子——无论有多少痛苦和烦恼,身处怎么样的危险境况当中,只叫思绪信马由缰,自然想到一件最放松舒适的事物,抓住它,然后就能平静下来了。

    他呼吸着,感觉到体内那些触须柔和地摆动着,逐渐归于同一节律。

    然后他听着小姑娘悠长轻微的呼吸声,感受着屋子里的气流,略微潮湿的夯土地面,怯生生的重新叫起来的蛐蛐,院外金水河潺潺的流水,雨滴从屋檐淅沥滴落,身体就慢慢瘪了下来,变成一副柔软的人皮,耷拉在房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