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爱丽丝】与【平凡】

    阿莱玛以北，北洲的冻土终于露出了它凶恶冷酷的峥嵘体态。姜炎环顾四周，除了苔藓与地衣，生命几乎在这里绝迹了。在走过最后一片云杉林之后，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片漫无边际的平原，平原上光秃秃的，只有一片一片出现的地衣苔藓才偶尔展露出难得的生机。

    他们已经徒步行走了两天，除了偶尔出现的河流，没有多余的地标，姜炎现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没在往北走。寒冷的天气可以轻易地夺走他们身上宝贵的热量，所有人都裹成了厚厚的粽子。就连探查队里最为耐寒的队长，也就是那个名为雪松的植物娘也裹上了棉衣。

    “这什么鬼天气。”姜炎口中哈着水汽，带着佩普基诺和白杨待在队伍的中间。佩普基诺可不像皮糙肉厚的白杨，娇嫩的她在刚进北洲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加衣服了，相比于冰淇淋世界，她似乎一点都不习惯这种只是有点冷的天气。

    “嗯……呼，呼。”佩普基诺捧着一碗热汤，这可不是他们停下来就地做的，而是佩普基诺直接从爱丽丝里面拿出来的，“姜炎姜炎，我们什么时候到啊？”

    “不要随便浪费能量。”姜炎一个板栗就上去了，虽然爱丽丝是一个神奇的世界，佩普基诺在里面全知全能，她干什么都可以，可是这并不代表这个没有代价，使用能力时，她的消耗可比普通植物娘大得多，补充的时候也需要高质量的能量载体，比如阳光。文献上倒是提到过能力强大的植物娘会消耗更多的资源，甚至有些特定的能力会需要特定的资源，所以姜炎对此并不意外。要不是姜炎因为某种原因，【阳光】会自动增长，他可不会允许佩普基诺搞什么兔子大家族。

    姜炎在两天前恶鬼兔子事件之后意外发现一个能力，从表现上看，它绝对无法用【神农】的任何一句话来解释，只有可能归结与那一连串的问号。一开始姜炎还以为这个能力可以让他把仓库里的资源直接用在植物娘的身上，不过后来他才发现，这只能在阳光上这么干，对于同样自然增长的水，他就没法动手动脚了，要用的时候只能规规矩矩地从戒指里面拿出来，而不是和阳光一样，可以直接在戒指里面使用。说实话，这确实是一个意外，要不是有时不时看看面板的习惯，姜炎可能已经错过了这一次的发现，就像已经成为逸闻的科学事件一样，让以后的自己后悔当时的粗心大意。相比于制造炮灰级别的兔子，佩普基诺用于抹杀恶鬼兔子的能量竟然意外的多，姜炎当时确实有一些感觉，他还以为是自己被吓到了呢，直到他看到了笔记上少了几点的阳光。要知道，在每天都在增长的地方突然给你下降是多么的令人瞩目。

    要不是害怕佩普基诺会玩脱，姜炎甚至可以让资源中的阳光直接和佩普基诺连接在一起，不过想想自己这点阳光，恐怕还不够佩普基诺打几个响指的呢。不过很快，解决办法就在无意间出现了，姜炎一念过后，阳光的后面就出现了一个黑点，他非常意外地测试了一下，与佩普基诺之间的连接果然中断了。

    姜炎的想法其实完全高估了佩普基诺的消耗。爱丽丝的能力分为两个部分，在爱丽丝世界也就是描述所说的冰淇淋世界中，佩普基诺是全知全能的存在，她在爱丽丝中所拥有的能量是无限的，她完全掌握着这个世界，一念毁灭，一念创造，而在现实世界，事实上佩普基诺其实并没有能力，可是她可以连通现实与爱丽丝，在一定程度上拥有爱丽丝中所拥有的能力，这之间所消耗的，便是姜炎眼中看到的能量消耗，直观反映在他的阳光数值上。之所以抹杀恶鬼兔子会消耗这么大，这就和恶鬼的特质有关了，这里就不再赘述。其实佩普基诺可以直接吸收姜炎阳光的事情其实早有发生，就在她把向日葵冻成雪人的时候，相较于从爱丽丝中汲取能力用于现实，把现实中的物体，特别是有生命的家伙拉进去消耗更高，不过姜炎当时才刚刚醒过来，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资源的变化，他也没有心思细细计较数值上的差异。

    在饥寒交迫几乎只靠肌肉记忆前进的人群中突然冒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清汤，这种显眼程度，和你在漆黑小巷里玩手拿菜刀砍电线一样，都是一种作死的行为，更何况是在一群陌生人之间。除了探查队的成员，所有随队过来的，大多数彼此并不认识，他们像受惊的老鼠一样，警惕地看着周围的每一个人，迥异的生存法则之间的碰撞在这两天之间经常发生。不时会有人倒在路上，有时候竟然只是为了一片软面包。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中，人心往往比恶劣的天气更加可怕。探查队完全不管这些事情，只要不是发生在她们的面前，她们都当做无事发生。哪怕没有明说，这些小规矩大多数人还是知道的，阿莱玛的工厂主为了不引起圣地亚哥的注意，明文禁止私带外人，他们这些家伙只不过跟踪过来想到金坷垃矿碰碰运气的亡命徒而已，探查队对于他们没有保护的责任。

    可惜姜炎并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单单能够凭空变出热汤的佩普基诺就让这些亡命徒望而却步，这摆明是一个实力强大的植物娘。

    “应该快了。”姜炎顶着四周不停瞄过来的羡慕眼神，打开了地图。臃肿的衣物让这个简单的动作都看起来十分笨重，数条褶皱出现在肥肥的衣袖上。

    “姜炎姜炎也要来一碗吗？”佩普基诺又掏出了一碗热汤，显然没有把姜炎之前的话听进去。

    姜炎非常无奈，合上地图，接过了热汤。一入口，是香菇鸡汤，味道和白杨做得一模一样，同时这也是佩普基诺最喜欢的一道菜，为此过来的时候姜炎还特地跑到外城买了一些香菇和杀白了的鸡。没想到【爱丽丝】还有这样的功能，它竟然可以完美地复制出菜品的味道来。不过关于复制的程度，这也是【爱丽丝】的极限了，比味道更加复杂的，或者说比感知更加复杂的，是人类的思维。佩普基诺可以非常容易地在爱丽丝里面做出一个人来，可这只是一个拥有人类脑容量的动物而已，如果不接受完整的人类教育，他也不过是一只依照本能行动的动物。相比于人类，佩普基诺更喜欢做兔子，它们拥有差不多行为，而且操纵起来还简单多了，当然，更加重要的还是，兔子萌啊！兔子多萌啊！

    “白杨姐姐！来！这是你的！”佩普基诺怎么可能忘记厨娘姐姐呢。

    看着眼前这个平凡无奇的植物娘，姜炎的思绪不禁发散开来。

    相比于随便一个动作就可以引起周围人注意的佩普基诺，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白杨就低调了很多。对于白杨那个看起来十分智障的技能，姜炎还曾经做过一场更加智障的测试，要不是意外发现佩普基诺能力的新变化，姜炎都快忘记了白杨这个技如其名的技能。

    【平凡】：平平无奇，存在感薄弱，在战斗中无法做出突出表现，造成伤害固定为20点。

    白杨平时的表现很好的诠释了这句话的前半段，似乎白杨除了做菜带孩子，就没有在植物娘这个身份上有过什么特别亮眼的表现。姜炎在曾经立志学习（他确实立志学习过，总共用时三小时十三分二十秒，其中一半时间用在了测试他家植物娘身上，他当时信誓旦旦地要给自家植物娘制定专门的训练计划，很明显，他鸽了。）的时候对白杨的技能进行了特别的测试，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好像立足点有些不对，他当时在意的是20点的伤害到底有多少，他心疼自家的植物娘，怎么可能会让她们挨打，结果他非常智障地跑去体感了一下，用通俗的话来说，他跑去找揍了。很明显，他低估了“固定”这两个字，哪怕白杨再怎么心疼自家的园丁，用出小拳拳捶你胸口还要小上几分的力道，他还是非常幸运地受到了20点的正面攻击。能让园丁飞出二十米并且昏迷二十分钟，这个还被姜炎记载了笔记上。人类历史上，拥有数值叙述的植物娘技能十分稀少，而且都是十分强的技能，姜炎草草看了看图书馆中的资料，这种数值大多出现在限制上，从某种意义上，世界是平等的，如果你的技能过于强大，那么你必定会有限制，这些数值大多是时间，也有一些次数的限制，就比如明日叶的时间暂停。

    没有任何关于伤害上的数值化。植物娘之间的战斗存在太多的偶然，单单抗性这一点，就不是目前所有数学工具可以模拟出来的，十个方面，对于伤害计算各有一套算法，难怪圣种学院研究这方面的教授会说当初设立这套机制的家伙就TM是个傻X。当然，这真的不能怪我们的姜烈山先生与公孙有熊绅士，他们当初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宏愿”，结果一不小心拯救了人类，而且鬼知道这帮子不求上进的后辈会在半成品里面钻牛角尖。

    这些都是冰夷告诉他的。（最后一句除外）

    姜炎现在想来，果然当初的自己过于年轻了，或者说，见识太少。把【平凡】这个技能拆分开来，前半句重点的“薄弱”已经完美地融入了白杨的日常生活，那么后半句也绝对有一个重点。他曾经以为是那个“20点”，现在看来，可能是“固定”。

    当时他应该去学院里面找那些陪练的。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圣种学院一直屡禁不止的一个黑色交易，那就是植物娘陪练，让自家的植物娘和雇主的植物娘进行练习，从而获得酬金。这在一些贫穷的园丁之间十分流行，既可以赚取可观的报酬，同时也能提高自家植物娘的实力。可是缺点同样存在，一是这个要签契约，哪怕植物娘死掉了，也没法追究雇主的责任，二是你得把自家植物娘所有的属性都无条件的告诉雇主，已让他更加准确的评估自家植物娘的实力，要知道，这个可是园丁除了才能以外最重要的信息。这是学院明令禁止的东西，可是在双方各取所需的情况下，它一直存在于地下。顺带一说，生石花为了减轻陈涉的负担就干过这行，她可不敢告诉陈涉，不过那些跑来练习的植物娘并打不动她，这工作也就黄了。单单属性公开这一点，姜炎就可以非常精确地测试白杨的技能。

    “固定”，到底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