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知耻而后勇

    距离上次的剑齿虎袭击事件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在那次事件中，族人死亡所带来的恐惧和阴影逐渐消失，部落的发展也重新走向了正轨，似乎一切都像韩冰所规划的那样，有条有理。

    正所谓亡羊补牢，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带领着族人们，给自己的小窝来了个大改造，高达三米的石墙与篱笆拔地而起，将方圆几百米的范围全都给包围了起来，周围陷阱的数量也慢慢增加到了十个，包括简陋版的拒马桩也做了一些。

    如今看来，至少那些必要的生活场所，比如厨房、茅厕、储水池、煮盐棚等等，现在都变得更加安全，由于围墙的隔绝，就连夜晚也可以打着火把出去工作。

    不过，在那场面对剑齿虎的战斗中，部落的战士们表现得实在不堪，虽然身为首领的韩冰倒是同往常一样，没有说过任何狠话，但其余族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从小红口中了解到那事件的原委经过之后，对小渔几人的态度似乎变得有些微妙，比如当第二次小矛再嘲笑老头没有名字的时候，老头总是会冷笑几声，然后满脸不屑地道：“有名字又怎么样？首领没有名字，照样和剑齿虎战斗，你们两个都有名字，不一样吓得动都不敢动？”

    而他们面对如此嘲讽，当然是哑口无言，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毕竟自己理亏在先。

    小渔几人对自己当天的表现其实也挺后悔，如今束手无策已经成了他们嘴里最常说的话，他们知道首领赏罚分明，也一直在等待着惩罚，也许是三天不吃饭，也许是挨五十板子，这些他们都能忍受，但是，连着两个月都过去了，首领对这件事情却是闭口不提，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这让他们心里更难受了——耻辱，奇耻大辱！

    忍耐犹如慢慢累积的能量的火山，终有一天会爆发。

    某天清晨。

    “首领，我们找你有点事。”

    “什么事？直接说吧！”

    韩冰跑的满头大汗，他正在忙着教两个小家伙一些作战指令，手掌朝下就是蹲下，手掌朝上就是站起，手掌前推就是进攻，手掌后拉就是隐蔽，如果它们能够看懂自己的这些手势，那么对于今后的狩猎肯定有很大的帮助。

    小渔看了看身后的兄弟们，直接说道：“请你惩罚我们吧！”

    “惩罚？”

    韩冰有些不明所以，突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眯着眼睛笑问：“你们几个又嘲笑老头，把他气哭了？”

    五人同时摇头：“没有没有……我们都没有欺负他。”

    “那是怎么回事儿？平白无故的。”

    “是这样……”

    小渔深吸一口气，他似乎极不情愿从嘴里说出那件给自己带来了耻辱的经历：“上次那只剑齿虎袭击部落的时候，你被剑齿虎撵着跑，当时你叫我们投矛，我们全都没投，这是违抗了……违抗了……违抗了啥来着？”小漁转头问。

    “军令！”小矛见他忘记了这个新词语，连忙做了个补充。

    “对，违抗了军令，你以前说过赏罚分明，我们今天就是来请你惩罚的。”

    韩冰恍然大悟，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原来是这个事情，”他摆了摆手，继续道，“你们要不说我都忘记了……”

    “不能忘，这是我们的……我们的耻辱。”

    “耻辱？恩，好吧？”韩冰微微点头，“那我先问问你们，当时你们为什么不投矛？是因为自己不想投吗？或者还是不敢？”

    “不是不是，我们想投，但是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手脚全都动不了。”

    韩冰双手一摊，严肃道：“那这就不算违抗军令了，所以你们全都无罪。”

    “啊！？”

    得到这个回答可是有些令他们感到十分意外，无罪？这怎么可能无罪？几人相互看了看对方，大家的脸上都毫无喜色，反而是更苦闷了。

    小渔有些着急了，哀求道：“首领，求你还是惩罚我们一下吧。”

    “哎？”韩冰的脸色有些懵，“听过到处找钱的，还没有听过到处找骂的，你们这是为什么？”

    不知何时红了双眼了的小矛一下子蹿了上来，声音里待着哭腔道：“他们都说我们是胆小鬼，小盐已经一个多月没和我说话了。”

    说完了就哭了起来，恰似伤心欲绝，韩冰正准备哄哄他，没想到另外四人也一并跟着嚎啕大哭。

    “哇~哇~哇~”

    韩冰被他们吓坏了，这个场面着实有些诡异，五个手拿长矛的战士哭的像一群没奶吃的孩子，他盯着他们细细思考了片刻，很快理解了整个因由。

    “这件事看来应该当时就解决，拖了这么久，没想到竟然造成这种后果。”

    韩冰心里有些自责，深吸一口气，对五人说道：“好了，这件事情我肯定会解决的，你们先去忙自己事情，都别哭了，快回去吧！”

    “首领……”

    “回去，回去。”

    傍晚，族人们用过晚饭之后，今天本该是老头讲文字课，但韩冰把他撵了下来，他站在讲台上，安定了一下心神，很快进入了状态。

    “恐惧。”

    他在石板上写下了两个字，面向众人问道：“你们说说，什么是恐惧？”

    小火道：“就是害怕。”

    小盐道：“就是胆小。”

    老头道：“就是……就是不要脸！”

    小渔等人一言不发。

    ……

    韩冰转过去又在石板上写下两个字——勇敢。

    “你们再说说，什么又是勇敢？”

    小火道：“就是不害怕。”

    小盐道：“就是不胆小。”

    老头道：“就是……就是不不要脸！”

    小渔等人依然一言不发。

    ……

    韩冰又问：“那人类为什么会恐惧？”

    小火道：“因为他们害怕。”

    小盐道：“因为他们胆小。”

    老头道：“因为……因为他们不要脸！”

    小渔等人依然一言不发，只是涨红了脸。

    韩冰笑了笑，继续问道：“你们谁能告诉我，恐惧的本质是什么？人类又为什么会有恐惧这种负面情感？”

    这个问题已经触碰到哲学的范畴，下方的族人面面相觑，好像连问题都没有听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