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不破不立

    韩冰等待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道：“在远古时期……当然，我说的是比现在更远古的时候，在那个时候，我们人类还不是人，或者说我们还不具有现在所拥有的智慧和认知，在那个时候，我们和其他动物一样，只知道每天找吃的，睡觉，然后交配……

    有那么一群人，他们在遇见恐龙，猛兽，或者毒虫子的时候，会从心里产生一种厌烦的情绪，就是一种说不出的讨厌，这种情绪会让他们本能的离那些东西远远的。然而，也有另一群人，他们就有些不一样了，他们在遇见恐龙，猛兽以及毒虫子的时候，心里并不会产生任何情绪，什么感觉也没有，甚至在恐龙和猛兽朝自己冲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逃跑……”

    韩冰讲到这里，下面的族人已经开始笑了起来，有人悄声和身旁的同伴议论道：“那些人真傻，猛兽来了都不跑，那不就被吃掉了嘛！”

    “对对对，如果是我肯定就跑了。”

    等众人都讨论的差不多了，韩冰继续问：“那么你们觉得等到最后，是第一种人还是第二种人能够活下来？”

    大家都不是笨蛋，这个问题的答案相当明显，所有人都笑着回道：“当然是第一种人能够活下来。”

    韩冰点了点头，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是笨蛋。”

    “因为他们知道逃跑！”

    “因为他们懂得恐惧！”

    “停！”

    韩冰打断众人的发现从讲台上走了下来，疾步走到小陶的身旁：“你刚才说什么？”

    小陶重复道：“因……因为他们知道恐惧啊。”

    “没错！”

    韩冰十分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脑袋，抬头对众人道：“小陶说的没错，那些人之所以能够活到最后，其实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聪明，也不是因为他们运气好，只是因为他们知道恐惧，换句话说，正是因为他们拥有恐惧的情绪，所以才能活下来……”

    “你们之中每个人的体内，都具有恐惧的因子，如果你们的奶奶不知道恐惧，那么她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生下你们的母亲，如果你们的母亲不知道恐惧，那么她也没有机会生下你们……”

    韩冰来到小渔身旁，继续道：“在坐的所有人，每一个人都是因为恐惧，因为害怕，因为胆小，才能有机会坐在这里听我说话，而不是被恐龙踩死，被猛兽吃掉，被毒虫子毒死，所以……”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出了结论：“这间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胆小鬼。”

    所有人都听得愣住了，他们好像是听懂了首领的话，但又好像什么也没听懂，翻来覆去韩冰似乎只说了一件事——我们都是胆小鬼。

    “恐惧可耻吗？”韩冰问道。

    这下子已经没有像最开始那样积极的人回答问题了，都等着首领给出最终的答案。

    “如果人类没有恐惧，那就不会存在人类，如果老虎没有恐惧，那就不会存在老虎，如果恐龙没有恐惧，那就不会存在恐龙……恐惧并不可耻，胆怯也不应该被嘲笑，因为，这是我们人类身体里最重要的基因，是它让我活着。”

    台下鸦雀无声，等待了五分钟，依然没有人讲话，韩冰缓缓走到老头面前，指着他的鼻子，严肃地问道：“你知道恐惧吗？”

    老头想了想，默默点点头：“知道啊。”

    “那你是胆小鬼吗？”

    “应该是吧。”

    韩冰又走到小红身旁，问：“你是胆小鬼吗？”

    “是。”

    “为什么？”

    小红答道：“不胆小的人早就死了。”

    韩冰很满意，继续走到小盐身旁：“你是胆小鬼吗？”

    ……

    前面的每个人都被问了同样一个问题，直到小渔五人。

    韩冰问：“你是胆小鬼吗？”

    经过前面那些开导，小渔的心里似乎已经放下了负担，他点了点头，铿锵有力地回道：“是。”

    小矛很主动，都不等韩冰去问，连忙抢着吼道：“我也是，我也是……”

    每个人都承认了自己是胆小鬼，韩冰重新回到了讲台上，指着小渔等人，问道：“小渔他们五个既然是胆小鬼，那么他们应不应该被嘲笑？”

    “在面对那种情况的时候，你们哪一个人能够拍着胸口保证自己一定会勇敢起来？哪一个人敢给我保证你们能够冒着被剑齿虎咬死的危险，投出长矛？哪一个人又能够保证自己可以战胜人类经过无数年来形成的恐惧基因？你们敢吗？”

    大家都扭头望着小渔五人，眼神似乎变得不那么微妙，似乎开始理解他们当时的所作所为，似乎都将自己代入了那个失去了族人的白昼。

    “首领为什么不害怕？”小矛高声问道。

    韩冰两手一摊，像个流氓：“因为老子不会死啊！”

    ……

    夜深了，韩冰还没睡觉，他一个人带着两只小崽子在院子里加紧训练，如今这两个聪明的小家伙，已经能看懂蹲下和起立的手势，只是让他们前进的时候，还显得有些懵逼。

    韩冰每次做出前进的手势，它们两个要是看不懂，他就会拎着脖子给它们扔出去，并大吼一声：“走你！”

    “首领！”

    听见身后传来呼唤，韩冰立即转头，看见满脸忧愁的小渔走了出来。

    “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

    “难道我刚才说的话你还没听懂？”韩冰皱起了眉头，心想这家伙不会是钻进牛角尖了吧？

    小渔摇摇头：“我听懂了，只是还有一个疑问。”

    “说。”

    小漁深吸一口气：“首领不会恐惧，难道真的是因为不会死吗？”

    韩冰愣住了，他没想到小漁还能问出这个问题，矗立了良久之后，他拍了拍身旁的石板：“坐。”

    等小渔坐下，他长叹一口气，道：“其实，我当然会恐惧，毕竟我也是人啊！”

    “可你不会死啊？”

    “死？”韩冰扑哧一笑，“死算什么？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比死亡更加恐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