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王会做什么我无法预料，但玖健先知不仅仅是能回到过去。”梅丽珊卓说道。

    “我会过一段时间就去永冬之地，放心，祭坛丢不了。那些东西也无法隐藏。”玖健盯着火焰，“我们还是先关心西桥望和东海望的战事吧。”

    “初战，一定要赢。”黑丫·灰烬盯着火焰说道。

    *

    夜空中，威尔和艾莉亚双手紧握。

    “你在发抖？”威尔轻声说道。

    “我……很亢奋……”艾莉亚说道。

    “别激动，这仅仅是初战。”

    “已经不是初战了，在鬼影森林，异鬼的试探战已经多次了。”

    “进攻绝境长城，是初战，也是凛冬里真正的战争的开始。”

    “嗯！”

    夜风吹来，冷得如刀子。虽然两人都裹着厚厚的皮毛，还是如踩在冰水一样的感觉。

    艾莉亚的脸颊都已经麻木。

    凛冬里的气温，太低了。喷出的热气就在鼻孔边，立即就冻成了白雾。

    “把手放进我的腋窝。”威尔柔声说道。

    “我恨不得揉进你的身体里去。”艾莉亚低声说道。更紧的贴近威尔。

    两人的手都绑上了厚厚的绷带，再戴上了鼹鼠皮套，但感觉仍然是在冰水里一样。整个身体，感觉寒冷如刀子一样的刺了进去。这是好事，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在最冷的气候里，你能感觉到冷，这就对了。但如果你感觉到了温暖，感觉到了烫，你就死定了。

    在永冬之地，不适应天气的人就会感觉到烫。被冰雪冻死的人，会露出甜美的笑容，就好像是抱着火炉死掉了一样，他们都是被寒冷‘烫’死的。

    “如果我们……战胜不了……”艾莉亚突然说道。

    威尔听出艾莉亚的的胆怯，他也在胆怯，但不能表露出来，即使是在艾莉亚的面前也不行。

    “我们一定能战胜异鬼。”

    “为什么这么肯定？”

    “绿先知玖健能知道过去的一切，异鬼也不是今天才存在，而是存在了一万年之久。”

    “绝境长城修建了八千年。”

    “对，他们在绝境长城修建之前就存在了。这么长的时间里，人族并未灭绝。绿先知能回到过去，也能去到未来，玖健并未看见人族的灭绝、”

    艾莉亚呼出一口长气：“威尔，我知道人族最后会取得胜利，可是，我们有可能会牺牲。”

    “我们不会，即使牺牲，我们也在一起。”

    “可我不想死。”

    “你不会死。”

    “真的？”

    “真的！”

    艾莉亚微微一笑，威尔却感觉艾莉亚的笑有些异样。艾莉亚绝不会怕死的，可是她今天的说话，有些奇怪。

    一定是天气太冷了，再加上异鬼来袭，凛冬里，大战正式开始，最勇猛的战士也会内心胆怯。

    “我也是绿先知。”威尔突然说道。

    艾莉亚呵呵一笑：“我知道，你是绿先知，也是红神祭师，还是无面者的僧人，更是龙石岛公爵，七国首相，圆桌会议的第一届会长，还是我的爱人，艾莉亚的孩子的父亲……”

    威尔只好沉默。

    艾莉亚最后提到了大吉莉，他实在不好说些什么。

    “你是绿先知？”艾莉亚等了一会，威尔不说话，她就自己忍不住了。

    “是的，我会绿之视野。”

    “附身在飞禽走兽的身上？”

    “是的，也能附身在人的身上。”

    “那赶快看看西桥望的战斗。”

    “我附身在烈焰身上就行了。”

    “好，注意别把我摔下去。”

    威尔轻轻一笑，艾莉亚也笑了。

    他们在夜空中飞行，威尔借用烈焰的眼睛观察身下的世界，而在圣裁堂的大厅，梅丽珊卓和玖健，还有其他的很多兄弟，借助着火焰在看着他。

    火术士公会距离绝境长城并不远，两百多里的路，半个时辰就到了。

    烈焰的飞行速度很快，要是天气没有这么寒冷，它还能更快。

    “我看见了西桥望。”

    “情况怎么样？”

    “异鬼快要攀爬上去，但战士们还能守住。”

    ”多少异鬼？“

    “异鬼不多，只有几只，但尸鬼不计其数。“

    “我们的人战死，不及时烧掉，也会是它们的战士。”艾莉亚的语气里有微微的沮丧。

    “真不敢相信，在西桥望的城堡大门口，聚集起了几十只尸鬼，其中还有影子山猫，狼和麋鹿。”

    “异鬼已经越过了绝境长城？”

    “看起来是的。”

    “城堡有人在驻守吗？”

    “没有，全部都在长城的城墙上。“

    “事务官和工匠师傅们呢？”

    “正在长城上向影子塔撤退。”

    “从城墙上撤退，好主意！”

    “我看见了树林里很多打开的墓窖。”

    “什么意思？”艾莉亚吃惊了。

    “看起来是异鬼唤醒了长城这边的亡灵。”

    艾莉亚作声不得。

    “我们得加快速度了，尸鬼开始从城堡里进入，并通过主堡的楼梯想要攻上城墙。”

    “两面夹击？”

    “是的！”

    “他们还能守住么？他们应该撤退到影子塔。西桥望的战士太少了。“艾莉亚说道。”

    狮鹫驮着两人飞得更快了。

    *

    东海望。

    城墙上士兵们排列着，弩炮和弓箭堆集，火盆里闪着微弱的火光。

    无数的尸鬼手里的小刀插进冰壁，在向上攀越。

    总司令阿莎命令大家不得发出声音，不得点燃火油桶，让尸鬼们先爬上来，然后突然砍杀一波再说。

    战士们身披黑色斗篷，趴在长城顶上，鼻孔前面冒着白雾。

    而阿莎正趴在一艘战舰的甲板上，尸鬼们在异鬼的指挥下，驾驶着三艘小船而来。

    他们摸进了海军基地。

    海军基地的岸上，篝火还在燃烧，士兵们围着篝火在打盹，有人在喝酒，轻声的唱着歌。

    每只小船上，都有一只异鬼。

    尸鬼是没有智慧的亡灵，一切行动听指挥，但是异鬼有智慧。他们站在船头，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寒光。

    阿莎的身边，弓身趴着一排的弓箭手。

    在岸上的村落里面，是斯卡格斯岛屿上的战士和他们的独角兽。独角兽对异样的气息很敏感，但独角兽们没有发出声音。

    海军基地里毫无声息，岸上的几个哨兵唱起了小曲。对三艘异鬼小船的到来没有察觉。他们都没有向这边看一眼。

    阿莎举起了手。

    这个信号被迅速的传到了其他几艘战舰上面去，战舰上的甲板上，趴满了战士们。

    东海望别的没有什么，就是战士多。

    有来自铁群岛的战士，有海盗战士，有斯卡格斯岛的战士，还有以前的守夜人老兵。

    三只小船靠上了战舰，停下，绳子被船头的异鬼抛了上来，上面绑着一只铁钩。

    战舰高大，距离水面两层楼的高度，两边的船舷下，桨叶上方，有一排可以发射圆石和火油桶的弩炮。

    阿莎的手向下一挥。

    数艘大船上，唰唰唰，站起来数排弓箭手，黑曜石箭矢箭下如雨。

    在西桥望，两位百夫长精打细算，要节约黑曜石武器和火油桶，但在东海望，阿莎只怕异鬼不知道厉他们有很多的黑曜石武器。

    三只异鬼瞪大了眼睛，无数的黑影在他们的眼里瞬间放大，噗噗噗，黑曜石箭矢插进身体就好像树枝捅进了奶酪，仅仅是一瞬间，嘭嘭嘭三声脆响，三只异鬼碎成了冰渣。

    一支暗箭一张好弓一个神射手就能解决掉一只异鬼，阿莎用了几十支箭矢。

    阿莎大喊：“放火！”

    剩下三船的尸鬼，被战舰上密密麻麻的火把，火油桶，沥青桶倾倒下去，眨眼间，满船的尸鬼被烧成了三只大火炬。

    在火焰的燃烧中，有尸鬼带着火焰攀爬上了绳子，被水手们从弩炮的位置伸出长枪一一刺下去。

    好多根桨叶伸出去，把燃烧成火球的小船推开。

    战舰上，响起了数百人的欢呼声。

    三只满载尸鬼而来的小船，烧成了三个大火球。

    三只异鬼，也一一被杀死。

    阿莎不损一人。

    只是，小恶魔提利昂和在龙石岛上辛苦挖矿造箭的工人师傅们，他们要是知道阿莎拿着这些东西毫不珍惜，一定会告诉她能用一支箭就能搞定的事情，别用两支。

    阿莎喊道：“兄弟们，异鬼可不可怕？”

    “阿莎更可怕。”兄弟们异口同声。

    这次和异鬼尸鬼的初战，阿莎动员了所有的兄弟们，全员参与到战斗中来，以压倒性优势干掉异鬼和尸鬼。绝大多数战士是第一次，阿莎认为有一个心理适应期，不让战士们亲手杀死异鬼和尸鬼们，她认为这些小伙子对异鬼的畏惧会大于勇气。

    阿莎认为要让小伙子们的勇气大于畏惧，那就是真刀真枪的干，近距离，就好像和人族自己作战一样，埋伏，忍受，狂风暴雨般进攻，并且不计代价，绝不容情。

    “异鬼和尸鬼，不堪一击！”阿莎跳上船头大喊。

    兄弟们把刀剑敲在自己的胸膛上，发出嘭嘭嘭的声音。

    群情激动，汹涌，勇气十足。

    “上岸，上城，把爬上来的脏东西给我一个一个的扔下去。”阿莎的长剑向长城方向一指。

    于是，战舰靠岸，兄弟们纷纷跳下船。而岸上假装镇定的几个哨兵，也加入到了队伍中来。

    他们在岸上假装没有看见异鬼的到来，每个人背心都是冷汗。异鬼，想想都令人害怕，他们就在不远处悄悄而来，而几个士兵还得装得悠闲自在，还要轻松哼小曲，这对他们来说，是煎熬。

    *

    城墙上，异鬼们嘶吼着爬上来，刀剑并用，什么武器都有，不停的有尸鬼从冰壁上跌下去，整个东海望的长城顶上，趴满了战士，墙壁上，也挂满了尸鬼。

    一只尸鬼的掉落，往往引发一连串尸鬼的掉落。

    兄弟们眼望尸鬼，每个人都忘记了寒冷，手心都是冷汗。有的吓得背脊发抖，但身边靠着的兄弟给了他支撑。

    绝大多数战士都是第一次看见尸鬼并与之战斗，要命的是，很好攻击的时间和位置，百夫长们都不允许攻击，一定要等尸鬼爬到眼前来。

    这可不是人和人的格斗，而是人和鬼的战斗，这是什么操作？但是里面也有很多守夜人老兵，他们躺在冰雪上，小声说着话，开着关于女人的玩笑，有的还在小口的喝着酒，悠闲自在。

    海军基地里面，阿莎的胜利声音传来，异鬼的船燃烧成了巨大的火球，从长城上看下去，火光很小，但那胜利的欢呼声顺着夜风传来，每个兄弟都听见了。

    异鬼想通过水路迂回，只可惜只有三艘小船。鬼影森林里的近海渔村，已经被阿莎带着人扫荡了个干净，异鬼能找到三艘小船渡海，已经是很厉害了。

    *

    一个新守夜人瞪着越来越近的尸鬼，他参加过很多战斗，经验和技巧都不错，但是第一次和尸鬼作战，虽然尸鬼距离他还远，可他觉得下一个心跳，尸鬼就会跳上来咬破他的咽喉，他手按着剑柄，但手抖得很厉害，他看向身边，发觉身边的兄弟已经不敢看下面，翻转身子，望着星空大声大声的喘息。

    他看向另一边，那是个老游骑兵，在鬼影森林里进进出出十多年了，老兵冲他一笑，扔过来一个酒袋：”喝几口，太几把冷了。“

    新守夜人感觉不到冷，他只听到心脏跳动如鼓。

    他捡起酒袋，却打不开盖子。

    “兄弟，你怕吗？”

    “不怕。”

    老兵伸头看看下面，尸鬼越来越近，能看见他们的脸了。

    “跳下去，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你说什么？”新兵难以置信。

    老兵嘻嘻一笑：”跳下去，一了百了。“

    “跳下去？”新兵手指外面。

    老兵点点头，伸手抓过酒袋，拧开，咕嘟嘟的灌了几口：“你这种孬种，不配在阿莎的军队里。我们要面对面把尸鬼打下去，他们不过是死人，死人有什么好怕的，你不死吗？我不怕死？我们今后都会死，所以，你怕你自己吗？。”

    新兵目瞪口呆！

    呛！老兵长剑出鞘，“他们来了！”

    “准备！'百夫长的声音吼了起来，”准备迎战，把这些杂碎全部砍下去。“

    唰！

    新兵抽出了长剑：“等战斗结束，我要跟你决斗。”

    老兵哈哈大笑。

    “你别笑，等战斗结束，我一定要向你挑战，你羞辱了我的荣誉。”

    “你毫无荣誉，小子。”老兵站起来，把酒袋点着火，猛地打出去，嘭，一个尸鬼刚冒出头，就被酒袋击中，火焰一下子包裹住了他的全身，尸鬼嘶吼着掉了下去，带走了一溜的尸鬼。

    “战斗！”百夫长的喊声如刀子一样刺进耳膜。

    整个长城上，突然爆发的呐喊声震耳欲聋。

    一只白骨手抓上了冰沿，新兵大喊一声，一剑砍下去，白骨手被斩断，新兵感觉心脏马上就要爆裂开，他长剑对准冰墙外的空气乱砍，一颗刚刚冒出来的头被砍成两半，尸鬼坠落。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