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埃莉诺王后的遭遇，我深感同情！”

    面对阿奎丹公爵冰冷的视线，帝国大宦官以沉稳的心态接受，只是捏住酒杯的手微微攥紧。

    理查德王子不理会李锡尼，默默饮酒。

    面对父亲的出轨，母亲的战败被囚，高傲如理查德也只能避居阿奎丹。

    这里为法王势力覆及，假如亨利国王发难，法王和理查的两个兄弟不会坐视不理。

    还记得在战争中，亨利国王忠心耿耿的骑士威廉·马歇尔制住了他。

    骑士长剑搁在理查王子的脖子上，微微刺破了他的皮肤，有鲜血渗透长袍。

    只要威廉·马歇尔愿意，一位高贵之血随时殒落，狮心王的传奇也许还没有开始就将结束。

    “求你！”

    “威廉！”

    “饶了我！”

    王子还不想自己年轻的生命就在此结束，他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求饶，这是一线生机。

    威廉·马歇尔，安茹家族忠贞的骑士，他看着叛国的王子，颤抖着手，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就在王子闭目等死之时，他感到脖子上的凉意离去，威廉·马歇尔没杀他。

    “你会遭天谴的！”

    国王的骑士咒骂叛国的王子，转身用剑刺倒理查德心爱的战马，鲜血流淌满地，冷酷之极。

    理查德到现在还能回忆起威廉·马歇尔轻蔑的眼神，如果他不是国王之子，他早就死了。

    王子很清楚自己喜欢战争游戏，他渴望胜利，但不是像野猪一样被刺倒，成为别人的战利品。

    我是英格兰的天选之主！

    倒映在酒杯中的人影是如此高贵，他难道没有资格获得王位？

    不！

    我可以的！

    “殿下！”

    “尊敬的阿奎丹公爵殿下！”

    李锡尼打断王子的沉思，将他从思绪之中唤醒，往事如梦，不堪回首。

    “您是闻名欧陆的骑士，高贵之血，但是在这里您无用武之地！”

    脸色难看的理查德最忌讳别人谈论他的母亲，那样会显得他像一个失败者。

    王子从年轻开始就接受法语教育，还能熟练使用拉丁语。

    击剑骑射，样样精通，他的表现一直都是上乘。

    但是父母失败的婚姻就像噩梦如影随形，而且王子敬爱的母亲还被乃父囚禁，简直是天大的羞辱。

    理查德不愿意别人提及他的母亲，这是他的伤疤！

    “你在激怒我！”

    王子很生气，如果这里不是法王的宫廷，他不介意杀掉这个宦官。

    “不不不！”

    “殿下！”

    “你需要一顶王冠！”

    “足以与英格兰王相匹敌的尊贵头衔！”

    帝国大宦官巧舌如簧，诱惑着说出一个让所有骑士无法淡定的名词，王冠。

    理查德动容了，他虽然是安茹家族的继承人，但是他的长兄亨利还在，王位还轮不到他来坐。

    沉默了半晌，王子开口问道。

    “告诉我，罗马皇帝的心意？”

    “这不是你能随便决定的，说出来！”

    “耶路撒冷之王！”

    瞪大了眼睛的理查德心脏一下缩紧，这个人好胆。

    按照安茹家族男性的顺位继承人来算，鲍德温国王往下，第一位是英王亨利二世，接着是亨利王子，第三位才是理查德。

    但是现在众所周知鲍德温国王身患麻风病，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连行动都成了问题。

    现在的顺位第一继承人是国王的外甥小鲍德温。

    虽然是血缘最近的继承人，但是要知道这是不符合萨利克法典的。

    而耶路撒冷的王室血统源自佛兰德的铁臂鲍德温家族和法兰西的安茹家族。

    两大家族虽然都没有牢牢遵循萨利克法典，但是不失为一个夺取王位的借口。

    只要理查德王子愿意东渡，鲍德温国王无论如何都必须将他纳入王位继承人的范围之中。

    现在的耶路撒冷遭遇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东帝国是鲍德温国王最近的强援。

    一旦理查德王子出现在圣地，原来的两位继承人都会被淘汰。

    小鲍德温年岁太幼，不足以担负起王国兴衰的重任。

    吕西尼昂的居伊暴躁好战，与沙蒂永的雷纳尔德为伍，逐渐为国王厌恶。

    如果不是没有更好的人选，这两个人都不会登上王位。

    那么理查德王子的继位就是顺理成章的。

    极具军事天赋和领导才能，狮子一般的魄力。

    最最关键的就是东帝国的数万帝国军主力作为后盾。

    前次的出使，吕西尼昂的居伊已经和帝国皇帝交恶，鲍德温国王悉数得知。

    居伊在国王心中更加减分，不堪担当大任。

    帝国至尊派出大宦官劝诱这位英格兰王子前去圣地，就有插手耶路撒冷王国内政的想法在。

    不成没有损失，成了就是大喜。

    而且就算理查德在耶路撒冷做大也不会妨碍到阿莱克修斯。

    亨利国王年岁大了，没几年就要回归天国了，理查德的两个兄弟都是英年早逝坐不上王座。

    时机一到，理查德王子必然要回国争夺大位。

    到时候耶路萨冷王国鞭长莫及，这位狮心王也管不了了。

    “你的主人为什么这么做？”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我不相信阿莱克修斯会将耶路撒冷送给我！”

    盯着李锡尼的眼神严酷，王子压制心中的狂热。

    为主而战！

    为我主而战！

    为圣地而战，我将永垂不朽！

    心中狂吼，理查德脸上不见喜色，只是淡淡将杯盏中的烈酒全部饮尽。

    帝国大宦官压低声音，以深不可测的笑容回应了王子的问题。

    “您在这里依靠法王的力量能战胜亨利国王么？”

    “腓力王好像应该拒绝为您提供兵源吧！”

    时机还不成熟！

    理查的脑海里面全是腓力回绝时候的话语，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

    “哼！”

    “但是假如有了耶路撒冷王的力量，亨利国王难道还会继续囚禁您的母亲？”

    王子怔怔的，看向李锡尼。

    这个希腊人！

    “你真是个魔鬼！”

    “殿下！”

    “您过奖了！”

    “我只是为殿下提供了一处真正的用武之地，异教徒的鲜血足以让您的威名传遍基督教世界！”

    “上帝之盾！”

    “我都想好了！”

    取过法兰西侍从托盘中的杯盏，李锡尼亲自为王子倒满酒，斟酌满杯。

    “殿下！”

    “阿莱克修斯陛下等着在帝都君士坦丁堡为您接风洗尘！”

    一饮而尽，甜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