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让杨婆婆为了救他而消耗心神，还是这六天什么事情也没干，姜摇都没法不答应帮杨婆婆割麦。

    这比扶秆可要累多了。

    不过姜摇也没怎么抗拒。

    灵麦的麦米虽然颗粒大，质量比一般的农作麦米要轻，但长势更好，数量多，综合起来一亩麦田的麦米产量相差无几，都大概在千斤左右。

    十亩麦田，就是万斤。

    这也是袁家要求的产量，十分严格，如果最后十亩麦田只产出万斤麦米，那么全部都必须上交袁家族，杨婆婆一粒也捞不到。

    在这种压力之下，杨婆婆自然对每一粒麦米都格外看重。

    不过这些灵麦在杨婆婆的照料之下，一株株都粒大量多，万斤想来是不成什么问题。

    毕竟这是个存在油水的职务，否则当初杨婆婆也不会主动请求过来。

    在有乾坤袋的情况下，麦米弄下来就可以装入，不需要额外花力气搬运，所以主要的工作就是割麦。杨婆婆一个人的话，每天大概能处理大半亩，有了姜摇的加入之后，进度大大加快，一天两亩地也不成问题。

    前后不到十天功夫，每一亩麦田就都忙活了一遍，麦米被杨婆婆单独装在了七个乾坤袋里，其中六个是给家族的，正好万斤，另一个则是多出来的部分，是杨婆婆自己所留。

    麦田里堆着大量的麦秆，杨婆婆叫着姜摇，将十亩地又扫过一遍，担心有麦米遗落。

    果真又找到百余粒麦米。

    杨婆婆脸上的皱纹都舒缓了不少，将这百余粒麦米装在一个木盒中，想了一下，又从自己的乾坤袋抓出一小把，装好后递给姜摇。

    “这是……给我的？”姜摇楞了一下，旋即面露狂喜。

    “成熟的麦米跟你刚来的时候吃的那一粒不同，里面的灵气很足，这些差不多相当于一个半的火琉果，千万不要简简单单就当饭吃了。”杨婆婆告诫道，“我给你一份调配麦米的配方，你可以按照这个来服用。”

    话音未落，一枚玉简就出现在手中，显然早就准备好。

    姜摇心中感动，赶忙将玉简接在手中。

    心神沉入后，发现除了一份杨婆婆提到的配方之外，还有一片地域图。

    “这是……麦田到蛮兽门的路线？”姜摇满是惊喜。

    “我要去袁家，跟你基本不同路，你既然要去蛮兽门，便顺手给你绘制了一份路线图。”杨婆婆解释道。

    “杨婆婆，我以后一定去袁家看你！”姜摇认真说道。

    杨婆婆摆了摆手，道：“你有这份心就好，我家砺儿也在蛮兽门，你若是去了，可以让他接应接应你，毕竟他先入宗门里，很多东西你可以问问他。”

    “我会的！”姜摇欣然答应。

    杨婆婆没有急着离去，而是把麦田继续打理了一番，那些没什么价值的麦秆则是移到了麦田外的空地，统一进行焚烧处理。

    这一次的成熟，就意味着下一次的开始，杨婆婆显然还要继续在这里忙碌下去，想为孙儿谋更多更长久的福利。

    趁着这些天，姜摇终于向杨婆婆请教了最后一个问题。

    “四百年间的变化？”

    杨婆婆诧异地看着姜摇，道，“这我还真没怎么留意过……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姜摇当即将卢家祖上的所见所闻讲述了一番。

    卢玄德当年所见的，什么飞蛇、火蝗之类，这一路上他并没有亲身经历到，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中间发生了某些变故。

    毕竟有着四百年左右的时间间隔，这个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杨婆婆皱眉思索了一阵，面容带着迟疑：“莫非是跟那件事有关？”

    “哪件事？”

    “你所说的时间段，正好是蛮兽门在南疆崛起的时间，当时的确发生了许多的事情。”杨婆婆透露出一个惊人的消息，令姜摇当即睁大了眼睛。

    “只是这些事情我不可能清楚，而且像袁家这样的世家也不一定真的清楚，具体的一些事件，怕是只有蛮兽门内部才可能知晓。”

    杨婆婆想了想，又道，“不过如今的荒郊的确没有太厉害的妖兽，而且正如你看到的那样，火琉果已经算是荒郊最珍贵的药草了，而且数量并不多，也难得你能发现一个。”

    姜摇心里浮现杨婆婆所绘的路线图，麦田往后走，树林的部分很少，之后会进入群山，蛮兽门便是在那山群之中。

    蛮荒无边，虽说有修士探索过，可依旧存在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火光升天，是麦秆在燃烧，烟熏味掩盖了原本的麦香味，滚滚窜上天穹。

    姜摇按捺住心中的一些求知欲，看了眼那大火浓烟，转身回了石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

    三天后。

    姜摇和杨婆婆终于上路，前者是去往那修士云集的蛮兽门，后者则是给家族将任务的产量送去，顺便带下个十年的麦种回来。

    路并不同，但大体方向类似，所以起初的一段路两人算是同行。

    “你体内目前的灵气波动，大致相当于开脉第三层的水平，这个程度去参加兽灵盛典，只要不惹事，谨慎一些倒也足矣。”杨婆婆说道。

    “开脉三层？！”姜摇微讶，“我的修为有这么高？”

    一直以来，姜摇对自己的资质可都不抱什么希望的，他原以为自己顶多也就开脉第二层的程度，没想到这就第三层了？

    “你可莫高兴得太早，一枚火琉果就让你的灵气增长了一大截，再加上这段时间一直在灵麦田修行，这才堪堪有第三层的水准。”杨婆婆冷声道，“宗门可不比这里，你若争取不来，连一块适合修行的地方都得不到！”

    姜摇干笑着摸了摸头，没接茬。

    不过心里还是将杨婆婆的告诫认真记住了，以他的情况想要在偌大的宗门里生存下去，自然得比别人付出得更多，争取得更多才行。

    杨婆婆的修为其实也不高，离筑基境差一线，也就是开脉境八层的水平，只不过这些年来早已看开了，心思全部都放在自己的孙儿身上，对于自己的修为并不在意。

    这样一位老婆婆，姜摇心里是尊重的，两人来到一处地带，姜摇对着杨婆婆发自内心行了一礼。

    这是一个分叉口，也是姜摇和杨婆婆要分开的地方了，右边的路通向蛮兽门，左边则是前往袁家，两条路延伸下去会越拉越开。

    “去吧，孩子。”杨婆婆看着姜摇认真行礼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找到砺儿，让他带带你，多少免受一些苦难。”

    “杨婆婆，您保重。”姜摇点头道。

    天下无不散宴席，半年前告别义父义母，如今告别杨婆婆，姜摇心里都有些不舍，这些相处期间温暖的感觉，是他前十三年的乞儿生涯里做梦都难得到的。

    一个人再度踏上路途，姜摇思绪有些空落，也不知想着些什么。

    “对了，务农衣和手套！”姜摇猛地抬头。

    他忽然想起来，这两样劳作的东西还放在自己的乾坤袋里面。

    当初杨婆婆可是说过，给他的这务农衣和手套都是没有多余的，这事姜摇一直都记着。但最后那段时间他帮杨婆婆割完麦，回头再清点一遍的时候并没有穿，没想到竟然忘记了！

    这事情要是被杨婆婆知道了，怕不是以为他私拿了去？

    走了才一会儿的功夫，转身还来得及，姜摇赶紧回头，希望能早些追上杨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