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登城君问道。

    “什么怎么样？”百里寒川明知故问。

    “我军的防御能力。”登城君并不在意百里寒川的装傻。

    “我就是一个外行，怎么可能看出来。”百里寒川两手一摊。

    “……”登城君被噎的想骂人，但他还是保持了涵养：“那我换一个说法，如果你是蒙战，看到对手摆出这种阵势，你还会进攻吗？”

    “废话，当然进攻。”百里寒川理所当然地道。

    登城君一楞：“为什么？”

    “你已经到极限了。”百里寒川道。

    登城君沉默了一会儿道：“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士兵在修理那道木墙。石头墙都完蛋了，你却还在修木墙。在敌人拥有的可以摧毁石头墙的武器面前，木墙的作用只有一个，就是遮挡视线，你有什么不想让敌人看到呢？都打了这么多天了，石头城墙都拆掉了，什么家底都该亮完了吧？所以，你只是对自己手里的兵力感到心虚而已。都看出来你虚了，还有不动手的道理么？”

    “没错，我手里的兵力确实不够了。但是蒙战也好不到哪里去。连夺旗飞军在前一天的战斗中，都已经全军覆没了。”

    “你连城墙都没了，还看对面的攻城部队损失了多少？不要找理由了。我们这边彻彻底底的劣势，想想怎么应对下一轮进攻吧。”百里寒川道。

    登城君苦笑了起来：“就是因为彻底没有办法了我才想吓一吓蒙战看看能不能让他停止攻击，两天，我要两天时间，援兵才够阻挡下一波全面进攻。”

    “哦，知道了，再见。”百里寒川转身就往外走。

    “喂！你干什么去？”登城君一把拉住了他。

    “逃跑啊，难道在这里等死？”百里寒川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登城君沉默了一下，松开了手：“好吧，你赶紧走吧，我死以后，就靠你抵抗秦军了。”

    登城君这么一说，百里寒川倒有点不好意思了：“那……那我真走了啊。”

    登城君摆了摆手，示意他快滚。

    百里寒川也不矫情，撒腿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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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快点收拾啊！早点跑路早点安全啊。”百里寒川道。

    “为什么就要走啊？我刚把这间帐篷收拾好……”琉梦不满着。

    “我刚才都跟你们白解释了么？这里马上就要失守了，谁乐意陪着登城君去死谁自己去，我不拦着啊。”百里寒川道。

    “百里寒川，你想好了，你真的要跑？”水清秋冷冷地道。

    “不跑等着送命啊？”百里寒川奇怪地望着她，“你的态度似乎不大对劲啊。”

    “你好好想想，登城君对你说，他死了以后就靠你抵抗秦军是什么意思。”水清秋道。

    百里寒川愣了一下，自行脑补了一个画面：登城君城破身死之前对着所有人大呼：“今天我死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将来百里寒川会把你们全都干掉！”

    “M D老狐狸！”百里寒川终于发现自己被算计了，刚刚得知守不住，急着逃跑，没听出登城君话里有话啊。

    “有了登城君这句话，秦军就无法信任你的投降，因为你代表着继承了登城君的反抗精神。所以你只能对抗秦军。至于是在这里对抗，还是等秦军攻破了这里，你在苍岩城或者桑城抵抗，自己选吧。”水清秋道。

    “艹！我还有的选么！？”百里寒川咬牙切齿地。

    “那……我们还走不走啊？”琉梦举手提了个问题。

    “做好随时走人的准备吧。这回也就只能赌一把了。”百里寒川叹了口气道。突然他转过头，看着水清秋：“话说你怎么开始帮我想问题了？不是想杀我么？”

    “因为杀你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别人。否则反而会刺激到那种无聊的感情，影响我的道心。”水清秋冷冷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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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寒川在大营中漫无目的的走着，思索着防守的办法。

    就目前而言，死守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这也就是蒙战不清楚登城君手里还剩多少人马，想着聚集好力量再来一次总攻。要是今天就发动了进攻，登城君立马就完蛋了。

    不能守……那就进攻？

    “将军！”百里寒川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扭头一看，竟然是钟离青。

    “你咋来了？”

    “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将军一个人在外边有点不太好，就让我带了一百精锐充当将军的护卫。”钟离青道。

    “来的正好，让弟兄们准备准备，今晚干一票大的。我先去找登城君商议一下，等会再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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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

    蒙战眺望着远方稀疏的灯火，那里是登城君的木墙。

    登城君到底是藏了多少后手或是援兵？还是虚弱到这种需要掩耳盗铃的地步了？

    他不能冒险，所以他决定稳妥一点，明天，所有部队都修整好了，所有武器都修理好了，他要用一场总攻，拿下寒谷关。

    他自信以他的军力，完全不用怕登城君的小手段。花招再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纸糊的。

    最后再让你们安稳的睡一觉吧。蒙战心想着。

    可是对面没有这么想。

    蒙战突然看到自己军队的前营起了火光，虽然很远，但他还是清晰地听到了喊杀声。

    “敌袭！”蒙战万万没有想到，登城君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来上这么一招，他一直在想的只是登城君会怎样防守。

    不过蒙战并不担心，因为他没有怎么去想敌袭的问题的原因是——他已做好了防御措施，在登城君突袭并夺回寒谷关之后。

    “所有人守好自己的营寨！我们的防火措施很到位，火势烧不起来！所以不要胡乱地逃窜！近卫队预备队随我出发增援！”蒙战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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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愧是蒙将军啊。”蒙战的副将目送着蒙战率领着预备队赶到前方营区增援。

    蒙战刚走没多久，一支残兵就靠近了大营：“开开营门放我们进去吧！我们的大营被烧了！”

    “蒙将军有令！所有部队坚守各自营区，不得擅离职守！此外，营区有足够的防火能力！你们立刻回到自己的营区！否则我就按逃兵来处理你们了！”副将大声道。

    “不！大人！听我们解释啊！齐军！齐军全线出击！他们的人太多了！我们的营区已经完全沦陷！他们已经朝着这边过来了！将军！你不让我们进去也行！请一定要做好准备！一定要守住大营！兄弟们！跟我走！”

    副将望了望远处，果然前部军营已经烧成一片了。以他们的防火能力，烧成这样一定是全都遭遇了进攻，看样子确实是齐军的大规模进攻而不只是简单的夜袭。

    大营的主力被蒙战调走了，正空虚着，如果被攻陷了……

    “等一等！别走！开门！放他们进来！”

    副将收容了好几拨逃来的兵马，做足了准备，掂量着应该足够防御了，正等着齐军过来，想让他们尝尝踢到铁板的滋味，突然，营内起火了。

    副将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残兵败将们”整齐地在头上插上了白翎或在领口扎上白巾，然后对大营里的其他人挥起了屠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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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战气的浑身发抖。

    齐军确实发动了大规模的袭击，前部的那些军营许多都被攻破，但是毕竟齐军的总数不够，自己的反应还很快，还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是，他最不能忍的情况发生了——他坐镇中军的大营竟然被攻破，连帅旗都被人砍下来带走了！

    “将军，我们今天还进攻么？士气有些低落啊……”

    “进攻！今天，我们不光要进攻，还要打下寒谷关！一雪前耻！”蒙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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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秦国的盔甲真是够重的，分量很足啊。”白翎义随和齐军精英们脱下了秦国的盔甲，这些盔甲来自前几天攻城时死去的秦军士兵。

    “怎么样？”登城君迎了上来。

    “你们的佯攻持续得太短了！”百里寒川道，“我们打下大营后发现蒙战不在，这家伙早就带着预备队去到处支援了。我们追了半天，然后你们就撤了。我们也只好放弃了。”

    “我也没办法啊。我手里就这点人，秦军反应过来之后，我们的损失也大了起来，再打下去没等秦军进攻寒谷关我们就拼完了。”负责指挥佯攻的耿邱也无奈。

    “行了，现在不是推脱责任的时候了。斩首计划失败，接下来只能靠赌了。”百里寒川咬了咬牙，“把营门打开！插上白旗表明我们要投降！埋伏士兵在暗处，谁进来就搞死谁！”

    “这样我们也干掉不了多少。他们太多了。”耿邱道。

    “我们这样做好处有很多，第一，开了门他们就不会再尝试破坏木墙，这样木墙依然可以掩饰我们的行动。第二，用雷霆手段杀退一拨人可以震慑其他人，只要能快速击溃他们，不让他们慢慢地添油战术，就可以形成有效地震慑。第三，也是我最希望的……让他们搞不清楚我们要干什么，最好吓住他们。达到空城计的效果。”百里寒川解释道。

    “兵法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们虚实结合，希望能忽悠住蒙战吧。”登城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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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白旗和大开的营门，秦将们一个个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昨晚打的那么狠，今天怎么就一下子举白旗了？

    蒙战也愣了一下，不过他倒是看得清楚：“兵者诡道也！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这些不过是陷阱上的遮蔽物罢了！可惜捕捉老鼠的夹子面对着的是老虎！前军进城！注意一定有埋伏！但无论如何！冲过去就好了！所有人不许后退！如前面的人后退，后面的人立刻将其斩杀！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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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蛋，翻车。”百里寒川已经断定蒙战识破了这个计策，秦军一个个的不要命一般往门里挤，无论是空城计还是杀一儆百的震慑，所有计划都已经破产。

    唯一还算好的就是，秦军确实是在死脑筋地往门里挤，暂时还没有考虑翻墙或拆墙什么的……齐军一时间靠着弓箭，陷阱，机关，守个门还是不成问题的。

    但是蒙战明显已经反应过来了，百里寒川已经能远远地看到秦军在调动投石机了……这又要拆墙的节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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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啊……”百里寒川看看这登城君，“辜负你对我的期望了。”

    “你没什么需要感到抱歉的。我们的实力差的太远了，对手又是蒙战这种名将，他犯昏的可能性太小。昨天夜间的进攻很提气，我还是要好好地谢谢你。”登城君道。

    “可我们还是没有守住。”百里寒川苦笑。

    登城君突然不说话了，他紧紧地盯着战场。

    “怎么了？”百里寒川也望向了战场。

    秦军……竟然退却了！

    “就知道这些废物靠不住！”蒙战怒骂出声。

    拖后腿的是混编到秦军队伍中的燕军和胡人将士们。蒙战能把局势看得清楚，但他们不能。对他们来讲，昨夜受到了袭击，今天的进攻也受挫，都严重地打击了信心与意志。

    与那些来自秦国的士兵令行禁止相比，这些凑数的燕国或胡人的炮灰部队素质可达不到要求。秦兵就算明知送死也会听从命令，但这些杂牌不一样，他们面对在他们看来是送死的命令，第一反应就是跑路！甚至是成建制地跑路！所谓前人退后人斩之的命令也成了笑话——前人跑了，后人也跑了，后人后面的人也跑了……总之就是大家都跑了……

    碍于命令没逃跑的，也都不敢再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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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尼玛惊险了。”百里寒川捂着胸口夸张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