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你们两个！聊天别再这里聊可以么？我还做不做生意了！？”店老板十分地不满。

    小铺子前面这个女子已经挑了半天东西了，然后不知什么原因忽然转过身就开始跟一个男子聊了起来，一聊就是半天。两个人堵在店门口，没有人愿意挤过来，老板不免有些生气。

    .

    百里寒川一瞬间有点炸毛。他通过对话慢慢地套了些消息……目前基本可以断定，眼前这个看似少女的家伙，其实应该就是天外云宫老妖怪之中号称白发剑魔的那位慕容听雪了。

    那个传闻中喜怒无常，一言不合杀人全家的疯子，被店家这样大声地要求离开……

    不会就这么大开杀戒吧？百里寒川不敢发声，只是暗自做好防御的准备。

    慕容听雪转过身去，看着店家。

    “这几个，我买了。”

    百里寒川看着老老实实掏钱，然后收下那些小饰品的慕容听雪，有点发懵。

    这……算哪门子的女魔头啊？

    “你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慕容听雪好奇地看着百里寒川那一脸惊奇的表情。

    “没，没问题，我就是想，要聊的话换什么地方比较好……”百里寒川道。

    “我想去饕鬄楼吃烤羊。”慕容听雪道。

    “那就去呗。”百里寒川道。

    “我身上没有钱了。”慕容听雪用叙述一件平常事情一样的语气。

    “……我请客。”百里寒川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眼前这个家伙配不配剑魔这个称呼不好说，但是奇葩倒是肯定的了。

    .

    饕鬄楼。

    这里向来是江湖豪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地方。菜品价格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但是分量极大，味道却也不差。

    今天，一群粗豪汉子之中，混进来了两个罕见的人物。

    “话说……这里人多口杂，似乎并不适合聊天吧？”百里寒川苦笑着。

    “闲聊而已，又不是谈事情。管那么多干什么？”慕容听雪道，“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很想吃这里的烤全羊。”

    “好。听你的。”百里寒川服了这个任性的家伙，去点了一整只烤全羊，还有一些小菜。

    “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在这种地方……过分地引人注目了吗？”百里寒川点完菜回来，道。

    “习惯就好了。我到哪里都这样。”慕容听雪表现地十分习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好。如果她真的是慕容听雪，毕竟是七八十岁的老妖怪了，这样很正常。百里寒川心里道。不过，还是确认一下吧。

    “不知姑娘芳名啊？”百里寒川问道。

    “慕容听雪。”

    喂！这么容易就说出来了啊！你不知道自己仇家满天下吗？竟然这么容易就说出了真名？百里寒川心里吐槽着。

    不过表面上，百里寒川装的还是很好的，堪称影帝：“可是天外云宫的前辈？”

    “你早就猜出来了，就不要这样了吧？”慕容听雪淡淡地道，“我最不喜欢说话时拐弯抹角了，直来直去多好，少消耗多少心力啊。”

    “前辈说的是。”百里寒川道。

    两个人突然都不说话了。

    百里寒川心里在纠结。既然确定了对方是天外云宫的人，那么就是敌人啊……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下毒这种低级伎俩还是算了吧，被识破把她惹急眼了估计要屠城……打又是八成打不过的。百里寒川没有见过慕容听雪动手，但是想来应该会比戮剑生还要强出不少……接着闲聊？聊啥啊？你请敌人吃饭就算了，还要把自己的底细透露出去不成？说假话以对方的智商也能识破……

    另一边的慕容听雪则看着桌子上的杯子出神，不知想到了些什么。

    .

    烤全羊已经架上来了，外面已经熟了。慕容听雪十分熟练地左手用内力凝结出一把冰刀，右手拿着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你就不怕下毒么？”百里寒川忍不住问了一句。

    “天下奇毒，无非就是那么几个类型。直接强腐蚀类的，和侵蚀经脉肌肉的，无法用到食材上。使内力溃散的，我左手上的冰刀就是内力凝结的，没有反应说明没事。神经性毒素，以我的内力完全可以抵抗……”慕容听雪很有自信地道，“而且你也没有理由对我下毒。再退一步，我中毒了你也打不过我。”

    “额……你有什么理由确定我不会对你下手？”百里寒川奇了怪了，自己又没有见过她，也没什么交集，她怎么这么笃定？

    “水清秋是天外云宫的叛徒，我见过她，却没有下手，不能说明我的态度么？”慕容听雪一边吃着，一边道，“我对待敌人，向来都是直接下死手的，从来不带俘虏或者仅仅打残对方。怎么，以你的智力竟然没有得出这个结论？”

    百里寒川苦笑……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这么说来，慕容听雪不是敌人了？那可真是一个好消息。

    “你这是关心则乱。水清秋身上发生的事大大地影响了你的判断。”慕容听雪道，“这很危险。你知道无念剑道吧？那种剑意，心中越在意什么，就越发挥不出其威力。你也是，越在意什么，什么出事了你就越没有理智。你这样救不了自己喜欢的人。”

    “受教了。”百里寒川一脸的苦笑，“我一直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知道与做到，向来都是两码事啊。又不是说保持理智就能保持的……”

    “是啊。”慕容听雪似乎又想起了过去道，“他也明白无念剑道的这个问题，可是却改不了……所以，悲剧了啊。”

    百里寒川心中一动：改变不了……就要悲剧吗？

    “话说……你遇到水清秋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百里寒川问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她应该也回来了啊。那你去问问她自己不就好了？”慕容听雪很奇怪。

    “她……最近一直躲着我，我见到她也有些尴尬。”说到这里，百里寒川有些丧气。

    “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了？先跟我讲讲吧。”慕容听雪道。

    “那可就一言难尽了。”百里寒川苦笑。

    ……

    “天道力侵蚀？”慕容听雪皱起了眉头，“我说水清秋怎么有些不对劲呢。云无情似乎就是这样，不过她已经没救了。水清秋……应该还能有些办法。”

    “前辈有何高见？”百里寒川急切地道。

    “生命力的缺乏，可以通过一些罕见的天材地宝来弥补，具体的得去问医家的人，我给不了你办法。但是灵魂和内力方面，我的经验还算有些用处。”慕容听雪道，“首先是内力，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继续以前的流霜剑诀了，尽快换成寒水剑诀的内力是上上之策。虽然她之前的修炼成果被冷天心废掉了，但是依然可以重来。此外，提升剑道境界可以有效抵抗天道意志的侵蚀，这是治本之法。暂时应急所需外力，水清秋自己的霜晨剑在割伤她自己的时候可以让她恢复人格，但是这个办法实在不可靠。最好还是用你的易冷剑。你想办法激发易冷剑的寒气，然后把这种充斥了人道力量的寒气灌注到水清秋的体内，就能很好地抑制了。”

    “她的身体能承受住吗？”百里寒川担心道，“易冷剑中的寒气……连我这种修炼了十多年寒水剑诀的都不敢引入体内，平时之感引动这股寒气去攻击别人。”

    “自己把握好量。别的，就要靠她自己的毅力了。”慕容听雪道。

    “多谢前辈。”百里寒川正色道。

    “你不用谢我。我帮你，也是有目的的。”慕容听雪道。

    “前辈请讲。”

    “你是百里劫的儿子，那你的母亲……是梅雪衣对吧？”慕容听雪道。

    “是的。”

    “她死得时候我在场。”慕容听雪道。

    百里寒川握紧了拳头：“是谁？”

    “杀她的人，叫郁晚亭。”慕容听雪道，“她现在也在燕都附近。不过她的实力极强，恐怕戮剑生也无法在她手中走出十回合。此人剑术，御炁术皆是凡人能达到的顶峰。我要你在将来，有能力有机会的时候，杀掉她。”

    “前辈为什么不自己动手？”百里寒川忍不住提出了一个疑问。

    “天外云宫中，郁晚亭实力并非最高……还有一个达到半仙级别的云无情。我的目标，是干掉云无情，在那之前，我不可能做打草惊蛇的事情。”慕容听雪道。

    “晚辈了解了。”百里寒川道，“这一次，我要尽量避开郁晚亭是吗？”

    “当然。”慕容听雪道，“而且这一次，墨门的人也来了，他们的目标也是狩猎天外云宫的人。郁晚亭交给他们就好。不过，你的处境同样是危险的，尤其是你把易冷剑放到水清秋身上以后。所以，我教你一招吧。”

    “多谢前辈赐教。”

    慕容听雪举起了左手上的冰刀：“看到这个了吗？”

    冰刀是实质一样的存在，慕容听雪刚刚还在用它从烤全羊上面片肉。

    百里寒川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这把冰刀是用内力凝结出的？不是御炁术？”

    “我倒是想用御炁术，我也不会啊。御炁术凝结出实体物质可比内力容易多了。”慕容听雪道。“这一招脱胎于‘万物皆兵’，但又有所不同。如果你急需一把兵器战斗，用此法即可。此法名‘风雪为剑’，你学了以后，我允许你教给水清秋。”慕容听雪道。

    “晚辈了解。”

    “你听好，我没有允许你把这一招教给箫竹。但是……你私下里教给他别让我知道，我就不管……懂没懂？”慕容听雪道。

    百里寒川反应了一下，差点笑了出来。

    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个死傲娇……

    箫竹是柏如松的弟子，慕容听雪不想让柏如松伤心，所以不希望箫竹出意外，因此希望箫竹也能学会这招“风雪为剑”。不过她与柏如松之间关系还很复杂，甚至可以说是在冷战，不能明面上对箫竹说“我是你师娘我来教你功夫”，只好用这种办法了。

    “笑什么！笑你妹啊！”慕容听雪瞪了他一眼，“对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你得先答应。”

    百里寒川点了点头。

    “我快穷疯了，先借我点钱……”

    百里寒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