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兰德尔跟查理一起晚饭，期间查理跟艾咪各种斗嘴，像两个孩子，兰德尔跟布兰琪觉得有趣，也不阻止。

    隔日一早，兰德尔眼睛发痒，叫来拉法处理。

    “你的治疗方法到底有没有用?”

    “我正在想办法，您在等等。”

    “若能在半年内-不，两个月内让我回恢复光明，我会让阿芙卡娜冠上你的姓氏-富尼耶。

    “!”想起那张脸，拉法手一抖，不小心把药水洒到兰德尔丝绸外衣上，所幸兰德尔看不见，他赶紧清理。

    上完眼药后，他回到禁区的一栋别墅，别墅采用栎树制成的梯形屋架，另外上了加过药水的淡黄油漆、轻巧结实，也使得昆虫难以蛀蚀，室内地面全盖上石板甚至大理石，专属教堂的彩绘玻璃，这栋别墅也有。

    大厅宽大，有正厅和通道。食堂、图书馆、厨房、待客室、住房等一应俱全

    底下有酒窖，储存酿造好的葡萄酒，屋外有间小粮仓贮藏粮食，有存货棚存放干草和大车，马厩、猪圈这些建筑也有，不过相隔五十米以外，避免气味，这栋别墅就像一座袖珍型的小城堡，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禁区有八间这种别墅，都是极有身份之人拥有的，兰德尔给足了拉法面子和赏赐。

    “老师。”

    一入屋内，一名弟子就出来迎接，这是他在王都被兰德尔救后，兰德尔让他训练的学生之一，有几个他嫌愚笨，教起来太费力，加上还要研究兰德尔病症。

    两周前，教完基本医学后，兰德尔同意后他举行考试，只留头名，其他全都淘汰，改成按空授课，并另外找领地医生一起学习拉法的知识技巧，之后传播下去，而这个考了第一的年轻人，则成了他的入室弟子。

    “维特，你吃过了吗?’

    “还没，等老师回来。”

    “嗯，我也饿了，让厨房多加两个菜。”

    饭桌上，拉法没什么胃口，想着怎么处理眼疾，维特则吃的碗里朝天。他是穷人家庭出生的孩子，在他之前有九个兄弟姊妹，或卖或病亡，只长大三个。

    “真有这么好吃?”

    看维特的样子，拉法又多用了几口。

    “老师，今天的山鸡肉太美味了。”维特吃完面前那盘鸡肉后，用余光盯着拉法的肉。

    “想吃就拿，一直弄不好少主的眼症，我心里烦，没食欲。”

    “谢谢老师。”维特先起身向拉法鞠躬，再坐下慢慢把另一盘有山鸡腿，烤酥鸭的肉盘拉到面前。

    “你每天都无忧无虑的，倒是开心，你之前刚跟我学习时，成绩也不太好，最近是怎么回事，开窍了?”

    “有吃的，我脑袋就动的飞快。”

    “什么意思?”

    “之前学的好没用，要跟您身边去研究病人，帮忙下手，一次十几个小时，您都很晚才吃东西，有时候又不吃，而学的差的人，留在书房，准时吃饭，那才好呢。”

    “你们几个臭小子，就这么看重食物?”拉法听见这答案，很是无语。

    “小绿，阿三，里瑟是乞丐出身，小白，阿黑是奴隶出身，二丫，石牙则是罪犯之后，剩下的最好也不过是贫农出身的孩子，大家对食物，就是发情的公狗对上母狗，无法控制!”

    “什么公狗，母狗，没教养的臭小子。”拉法嘴上骂道，并将剩下的食物全都递过去。

    “都给我?”

    “吃吧，有本事都吃光，我再让厨房给你一份。”

    “这样就足够了，我今天又可以舒服的睡到早上。

    看着维特手指，嘴唇，还有脸上，全沾上油脂，拉法突然想了解这个面生的弟子，相处一年有余，却没有太多私下交流。

    “我选了你为入室弟子，就要负责，熟悉你的一切，我本想找一日问你的，就现在吧，吃饱后，把你出生至今的经历都说出来。”

    放下餐具，打了个饱嗝后，维特用粗手擦嘴，他还保持着以前贫民窟的习惯。

    “老师，我三岁前的事，已经没印象了，我生在王都的六区贫民窟，家里很小，跟这里厨房一样大吧，全家人都躺在一张床下或地下，翻个身都要怕压到人。

    三岁的时候，父亲把泥烧硬弄了个缺角泥碗逼我开始乞讨，每日都要讨到至少一个铜板，不然就要挨骂，不过很少打我，毕竟打伤了我，少了个人讨饭。

    父母叫我阿十，因为排行第十……老师你知道吗，维特这名字其实是一条狗的名字，出了贫民窟，连续左转，并直走四个街道，再右转一次，就有一间很大的房子，那里的女人，脸上永远挂着一层厚厚的水粉。

    每个月都有新的女人来，高矮胖瘦都有，而男人每半年换一批，每天夜晚，那里灯火通明，四面八放的男女客人上门，为了在那附近讨饭，我打了好多次架，被一个孩子王看上收我为手下后，准许我每周能去那地方一次，进行讨饭。

    那里的一只看门狗，就叫维特，牠的碗盘里，总有肉食，有一次我饿得受不了，狗口抢食，手臂被咬了个痕记。”

    说渴了，维特停下来，喝口水并把已经淡化的疤痕亮出来。

    “那是块半生熟的羊排，带点血水，咬下瞬间，舌头好像要化掉，真他妈带劲，我现在都忘不了。”

    “你可以说质嫩爽口或是回味无穷，而不是你他妈。”拉法插嘴。

    “抱歉，老师。”维特干笑一声继续道。

    “九岁前，我从来没试过涨肚的感觉，我每日睡觉都在想，吃饱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是要飞的感觉或是开心的感觉?还是身体发烫的感觉?”

    “那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真他……是幸福到要升天的感觉。”维特摸着微微隆起的肚皮，“后来一个贵族管家来到贫民窟选人，在一个露天广场内，排满人龙，父母带我去甄选，但我长得矮小，都说看上去只有六七岁大，被嫌弃淘汰。

    落选后，我得了枚银币，铜币上的两面图案都是第二王朝的苍鹰之王，征服者威廉，而银币我没见过，正面也是威廉王，反面是个漂亮的女人，后来才知道是他的正妻。

    我觉得这枚银币很轻，后来父亲要抢走它，我逃出人龙，躲藏了三天，饱了三天，乐了三天。麦饼，苹果饼，栗子饼，我吃的好满足，三天吃了四十二张饼，喝掉半桶牛奶，把银币完全花掉后，我回到家，看着拿铁条的父亲，头也不回，逃出贫民窟。

    不知道流浪了几天，我拖着一口气，昏倒在一间谷仓附近，被捡了回去，后来才知道这是我们在王都的产业，我先做小工，从一天一顿饭不到，要四处乞讨的饥饿生活，上升为半饱生活，最后成了下人去少主在王都的产业，两年后，您就来了。”

    “你现在快要十三岁，是长的矮了些。”拉法起身道，“半小时候，到房间来，今天教你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