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芸啊，我和她认识可有好几年了。”瓦琪拉的小脸已经喝得有些泛红，说起话来也是滔滔不绝。“那时候我还没……嗝，没当海盗呢。在南国的一座城市偷了些珠宝，结果还没来得及出手呢，就被诗芸和他的手下们抓住了。按南国法律来说，我即使不判死刑也得一辈子老死在监狱里。结果出人意料的是，诗芸她却把我给放了……”

    “为何？！”傅一笑第一次主动问她道。

    “她啊，给我讲了一堆大道理，什么【制衡】啊，什么【以乱治乱】啊，听得我糊里糊涂的。然后她给我指出了一个明路，就是去东海群岛做海大王，一是能逃避南国追捕，二是能干出番大事业，总比做个小偷窃贼光彩得多。”

    “你到了群岛，那群海盗就立马听令于你了？”傅一笑不解地问道。

    “我刚到那里的时候，哪儿有海盗这一说啊？那时候生活在那里的都是一群心智未开的原住岛民，每天都为了海资源互相争斗。我带着从南国招募到的雇佣军将他们的几个头领打败，于是群岛就落入我的控制了。你知道为啥后来我们会当海盗吗？”

    “为什么？”

    “因为南国和北国的渔船经常光顾群岛海域。尤其是南国的现代化渔船，一个拖网过去基本上今年的鱼就不剩几条了。名义上他们是在打渔，实际上是在灭绝群岛人民的生路。我们岛上本来就多灾多难，暴雨台风，土壤流失，每时每刻都摧毁者群岛人的家园。再不能打渔，你说我们除了当海盗还能有活路吗？”

    “不能打渔就必须要当海盗吗？难道你们不能种田养活自己吗？”傅一笑反问道。

    “种田？哈哈哈哈！”瓦琪拉真心觉得傅一笑的话实在是幼稚可笑，说道。“哎，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坚持想让你们对海盗有成见的人能亲自到群岛上去看一看的原因，没有真正的认识就没有真正的理解。群岛上八成以上的土地都是盐碱地，根本就不适宜种植，而且秧苗还会遭受自然灾害的袭击，能有多少收成？指着种田养活，群岛人怕不是都要饿死在岛上呦。你觉得我们如果有比当海盗更好的选择，我们会当海盗，与南北国都为敌吗？”

    “……”傅一笑一时语塞，略思一阵说道：“那你们也不能把自己的生存凌驾于别人的生存之上吧？难道那些被你们打劫了的船长们就不需要生活了吗？”

    “我们只打劫南北国的官方捕鱼船，不劫民船。”瓦琪拉一副盗亦有道的样子说道。“而且我们已经开始积极寻找另外一条生存之道了，这不才跟着秦堂主一起来参加集会了嘛。”

    傅一笑这才听明白了，难怪秦云殇会说想要帮他们上奏朝廷要一块封地。

    他苦笑了一声，对瓦琪拉说道：“那你和秦堂主估计要失望而归了，现在这个时候你们去朝廷请奏，估计只会吃闭门羹。”

    “为何？”瓦琪拉问道。

    “因为这么大的事朝廷一定会派人向剑宗请示。”

    “你的意思是说……宗主不会同意此事？”瓦琪拉神色有些失落地问道。

    “宗主也许会同意，不过很不巧现在宗主闭关修炼了，要一年才会出关。我想现在剑宗应该是剑无虚代理政务，所以……你就别想了。”

    “剑无虚……不认识，很难相处吗？”

    “呵呵。”一提起剑无虚，傅一笑就从心底里感觉膈应。“等你什么时候有空去剑宗的话，看所有人里面长得最面目可憎的那个，肯定是我无虚师叔没跑了。”

    “哈哈哈哈！”酒桌上的众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笑声引来了沈逸云的注意，方才他一直在南派区那边向翼毕菲迪和南国政府的人敬酒聊天，这会儿得空向这边走来。听到众人的笑声，沈逸云问道：“何事如此开心啊？”

    “门主好。”瓦琪拉和一笑他们都欲起身，但被沈逸云拦住示意坐下。

    “不必拘礼，今天没有什么门主，大家随意一些。”沈逸云为自己的杯子又倒了一杯，对傅一笑说道：“我听恋川说你是海量，能饮千杯而不醉，不知是真是假？”

    “哪里哪里，我敬门主一杯。”傅一笑为自己斟了一满杯，向沈逸云示意了一下后一扬脖子便一饮而尽。撂下杯子后面部红气不喘，一点没有上头的意思，仿佛喝得是白水一样。

    沈逸云小饮了一口，笑着说道：“傅少侠果然好酒量，我已上了年纪，就不在你面前自讨没趣了。”

    他将酒杯放在了桌上，坐在傅一笑的对面问道：“我先前听沈诗芸说，傅少侠自幼就生活在剑宗，是吗？”

    “是的，从被师父带上剑宗之后，知道今年以前我都没有离开过剑宗。”

    “为什么？对外面的世界不感兴趣吗？”

    “不是，师父们说，我有仇家在外面，所以怕我自己下山不安全。”

    “仇家？”沈逸云似有深意地微微一笑，问道：“你还能记得是什么仇家吗？也许我们兵门可以帮你解决掉麻烦。”

    “呃……我被抱上剑宗的时候还是婴儿，因此没有什么记忆。听宗主说我的仇家是一伙土匪，靠打家劫舍维生的。我的家人就是因为被盯上了钱，才遭的毒手。不过宗主说他在救下我的时候已经将那伙土匪尽数杀光了，因此我也没什么仇可报了。”

    “哦，原来是这样。提到你的伤心事，抱歉了。”沈逸云嘴上这么说，心底里却有了盘算。十七年前只听说剑宁云灭掉侠刀门，没听说过他还行侠仗义过。这孩子又姓傅，世上真有如此巧的事？只怕那土匪杀光之说也是为了死无对证，让这小子放心罢了。

    在一边旁听的沈恋川何等智慧？早就听出了父亲的话里有话。他这才意识到这点，和一笑相识这么久，自己还从未注意过这件事。

    傅余秋……傅一笑，世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吗？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