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救护车呼啸着冲进学校大门，医生们把跳楼男生抬上担架带走了，学校安排了两位老师陪同，一起前往医院，并联系了学生家长。

    吓得半死的一众处长们这才放下心来，赵某处长瘫坐在草坪上一时半会儿都直不起身子，自从他的体重上了二百五十斤以来，这是他头一次跑得这么快过，冷汗浸透了衣服。医务室里那个牛逼哄哄的保健老师上前，拍了拍赵某处长的肩膀，安慰说肯定没什么大事。

    赵某处长抬头看了他一眼，感激地点了点头，对他的安慰表示感谢。

    保健老师接着说:如果他真有什么事那也是你咒的。

    赵某处长:……

    “你们慢慢坐，我先走一步吃晚饭去了，再不走晚饭真的赶不上了。”保健老师整了整身上的白大褂，掸了掸裤子上的灰尘，拎起自己的挎包和急救箱。

    真的没什么事么？

    杨勇新终于从呆滞中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保健老师的衣袖。

    他真的没什么事了吗？

    保健老师扭头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

    看上去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没有骨折，也没有内出血，应该没有伤到内脏，只是有点脑震荡而已，不过……

    他一个“不过”让杨勇新又把心悬了起来，杨勇新紧紧地抓住保健老师，不让他离开。

    不过什么？不过什么？

    保健老师咧嘴笑了笑。

    不过也说不准呢，没有经过仔细检查，会出什么问题谁也说不清楚嘛，说不定他把脑子摔坏了呢？比如说不慎损坏了海马体啊，导致从此失去所有记忆，不记得自己是什么人，也不记得自己的父母老师是什么人，更不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干过些什么，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有可能忘掉……

    我靠！还可能造成这种后果？

    领导们脸色顿时煞白。

    要这学生真摔失忆了，连自己的爹娘都不记得了，那他的父母家人还不生吞活剥了学校里的这帮老师？

    哎，哎呀！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坏嘛……保健老师摆了摆手，紧紧地握住杨勇新的手，低声安慰后者，放心，也不一定会损伤到海马体嘛，就算伤到了海马体，也不一定会失忆的，杨老师你别太担心，您的学生有可能只是砸中了小脑，导致小脑功能异常。

    小……小脑功能异常的后果是什么？

    杨勇新声音颤抖。

    小脑功能异常么……保健老师摩挲着下巴，轻飘飘地说，小脑是控制人体运动的中枢，包括四肢和平衡，如果小脑功能异常，那么他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法运动了，也可能再也没法站起来了，终此一生只能瘫痪在床，躺在床上度过余生……

    杨勇新脸色苍白，捂住心脏，后退两步。

    你没事吧杨老师？你的心脏还撑得住吗？我这里带了硝酸甘油你要不要吃一点啊？

    保健老师见势不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杨勇新。

    杨老师您也不要把情况想得太糟糕，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您的这位学生只是从三层楼上跳了下来，高度也不算太高嘛，区区九米不到的高度，您要相信您学生的顽强生命力，如果抢救急时，能救回来的可能性是很大的，最多也就是个半身不遂或者植物人啥的……碎碎湿啦。

    杨勇新彻底倒地。

    唐纵站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

    我擦嘞……我怎么不知道咱们学校医务室里还有这么一个极品保健老师？

    ·

    ·

    ·

    2017届农委班二十一班学生跳楼的风波在第二天就扩散开了，全年级人尽皆知，还有进一步发酵扩大影响的趋势，根据二十一班学生的说法，跳楼学生名为王文民，品学兼优，为人随和，学习成绩在全校排名位列前三百名，由于收缴手机的问题与班主任产生冲突，一怒之下从二十一班的窗口纵身一跃。

    此公由于其不畏强权的大无畏精神，悲壮的反抗，惨烈的结局，有幸载入《一中校史·烈士篇》。

    根据《一中校史·烈士篇》记载，2017届农委班二十一班学生王文民，在12月下旬某日下午第四节课时，由于有突发急事需要与家人联系，不得不借同学手机一用，但其使用手机时不慎被班主任杨勇新发现，杨勇新勃然大怒，一把没收其手机，不顾王文民同学的苦苦请求，将手机置于讲台之上当众摔碎，并对当事人王文民与借其手机的同学进行严厉批评。

    根据《一中校史·烈士篇》第二十二卷第三册《王文民传》附录记载，当时二十一班班主任杨勇新的原话是:“看看你们！你们有什么出息！有爹娘生没爹娘教的东西！”

    王文民同学认为班主任的批评涉及人身攻击，有辱人格，心有不忿，于是与杨勇新老师争辩抢白了几句。

    学生的反驳彻底触怒了杨勇新，后者把王文民同学拉上台来当众批评，并在气急之下怒喝:“你这种人活在世上就是在浪费粮食！浪费空气！你怎么不从这里跳下去呢？有本事你就跳下去啊！”

    于是王文民当场跳楼。

    校领导们把杨勇新带走了，唐纵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杨勇新像是顷刻之间苍老了十岁，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

    “真可怜。”超级减智系统跳了出来。

    “你是在指谁？”唐纵问，“跳楼的这个学生，还是这个犯下大错的老师？”

    “这下你们学校应该能吸取教训了。”系统说，“他们应该能意识到自己的政策是错误的，过于强大的压力和监管只会起到反作用。”

    唐纵嗤笑。

    “你笑什么？”系统不解。

    “让领导们认错，还不如让他们赔钱呢。”唐纵耸肩，“你知道这世上什么最大？”

    “什么？”

    “脸面啊！”唐纵说，“天大地大都不如脸大，你等着瞧……出现目前这种状况，他们只会认为是自己管得还不够严，而不是政策出了错误。”

    第二天。

    一辆卡车风风火火地开进学校，下来了几十个工人，手中带着锤头钉子装修工具。

    一阵叮叮当当之后。

    他们给全校所有教学楼的窗户都加上了防盗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