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三十九年事:齐国历 第八十二章 跑了
幽州,镇江帮。
张幼初揉着眼睛,昨晚睡得早,半夜酒醒了,依稀间,好像是遇到了顾大侠的小徒弟,又记不清了。
昏昏沉沉的又睡了下去,谁知道,这一睡就过了头。
丫鬟徐庾端来一盆水,张幼初洗漱过后。
就听着别院里一阵吵闹。
“徐庾,怎么回事?”
徐庾笑了一下,比刚来镇江帮的时候,好看得多。
“好像是赵老先生去看罗敷姑娘的时候,他的儿子来了,说是丢了些东西。”
张幼初点了点头,推门出了去。
别院里,赵老先生正皱着眉,坐在石头凳子上,手气得发抖。
“老先生,怎么了这是?”
“这,这不肖子!把那五十两银子,给弄丢了!”
张幼初愣了一下,回头去看魏可染。
魏可染装模作样的叹息了一声,道:“丢了也便丢了,赵老先生何必在意这几个银钱?”
赵老爷子叹了一口气,眼睛瞪了一眼赵大。
“先生有所不知,眼见着要收税粮......”
魏可染给张幼初递了一个眼色。
张幼初眼前一亮,他这是知晓了,魏可染的之前说的办法。
“老先生,这样吧,我再给你些银子。”
张幼初话说到这里,魏可染接道:“但不是给,那五十两算作诊金——老先生实高人也,怎会受赂?这些银子,要赵大在息来粮行做事还钱。”
赵老爷子被说得哑口无言,想了一下。
赵大却抢了话锋,道:“我不去!死也不去!”
张幼初笑了笑,道:“你是惦记我那弟弟?张油鼠?”
赵大愣了一下。
他倒不知昨天的事情。
“怎么?你是他哥?”
张幼初点点头,道:“你出去转一圈,回来再告诉我,要不要来。”
赵老爷子是知道这事情的,也哼了一声,道:“你出去转一圈,快些!”
张幼初笑了一下,刚要说话。
却见赵老爷子背着手,转身去看罗敷姑娘去了。
“魏先生,这?”
魏可染点点头,道:“老先生所行医道,自然明悟何为察言观色,又是阅历丰富之人,何能不知是计?”
“那怎么还应了这儿事?”
“又没害处,为何不应?倒是帮主,今天就要闹事了,可准备好了?”
张幼初拍了拍胸脯,笑道:“天生这般闹事的命,不须准备,对了,那袖子精呢?”
魏可染哑然一笑,道:“一大早走了,不知去了何处,见主公酣睡,便没叫醒主公,怎么?主公想留?”
张幼初大摇其头,道:“那袖子精留了,也没什么用,我是惦记苏小侠别被他骗了......”
镇江城外。
焦阑直走着走着,忽然打了个喷嚏。
连书箱都一颠簸。
“想必是那张油鼠在骂我!”
“是,张兄。”
焦阑直看了一眼苏象,一拍手。
“五十两银子而已,苏大侠,不过是一场酒,外加五十两银子罢了,你就同他称兄道弟?”
苏象想了想,扭头道:“留着,吃。”
焦阑直想起了吃包子时的痛快,也闭上了嘴。
片刻,焦阑直笑了一下。
“要不?咱们找个包子铺?”
“好。”
镇江城里。
息来粮行门边,拆了四块大木板。
将门扩宽了一尺,门外排着队,不知多少人,只知道连人带车,排到了城门外。
此间还有一个笑话。
说是一村子里的汉子来镇江取粮,刚到城门,就见着一列人推车排队。
自己摸不清头脑,就问前面那人。
“你们是干什么的?”
前面那人答道:“取粮的。”
那汉子只觉得那人在唬他,哼了一声,也不理会,推车就走。
等沿着车队走了一圈,又回了来,遇到了那人。
那人一笑,道:“老兄,你现在回来,得排到城门外了!”
那汉子哼了一声,眼见着车队果然排到了门外,就道:“你懂什么,俺这事准备回家带两天干粮,再过来。”
一时传为笑谈。
不过,这取粮之人之多,也可见一斑。
息来粮行内,谷铸酒坐镇其中,算盘哗啦啦的响,两边各有账房先生,记录在册,并验明宝钞真伪。
中间站着一个八尺大汉,正是游余楣,只见他一手提着一个袋子。
称着斤两,放到袋子上。
粮行外,竟然有一对夫妻,投机取巧的立了一个帐篷茶肆。
专门卖大碗茶。
张幼初此刻刚出门,眼见着此处茶肆,就坐了下来。
“来碗茶。”
卖茶的是个中年汉子,笑着应了一声,倒了一大碗,道:“客官怎么坐着?”
张幼初笑了一声,道:“不坐着,那难道要躺着不成?”
那中年汉子摇着脑袋笑。
“人都是叫我去送茶,送完紧忙着排队,只怕粮行断粮。”
张幼初笑了笑,这粮行等无粮了的时候,就叫人引车队去城外粮仓,一并放粮。
不过,也许根本用不到那时候......
那汉子眼见着张幼初不理他,也就走了,端着茶四处走。
走了一圈,回来换茶。
眼见着张幼初还坐在这里,笑道:“客官,你莫非是个看客?”
张幼初笑笑,道:“你倒是好眼力,知晓今日人多,专来此处卖茶。”
“嘿,总得说是沾了那张油鼠的光,说起来,客官可知道张油鼠?”
张幼初佯装讶然得摇摇脑袋。
那汉子眼见如此,当即坐了下来,看了自家媳妇一眼,笑道:“勾起我这瘾来了,我务必得和客官说一下,这道德八观......八观什么来着?反正,张油鼠是镇江出了名的大恶人......”
张幼初饶有兴趣的听着。
听了一会儿,那汉子累了,当即给自己倒了碗茶,一口气喝了一大碗。
还要再说。
就见着,一队人身穿镇江帮帮袍,为首的人牵着一匹马,抱着拳。
齐声道:“帮主!”
路人侧目。
张幼初放下茶钱,扭头道:“走吧。”
翻身上马,有人牵着,直走了很远。
那汉子流了一身冷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我的娘咧!不是说张油鼠胖的满身油吗?——得亏我瘦!”
一直走,走到了府衙门前。
叫人敲鼓。
“张某有冤情!”
无人应声。
张幼初不由得惊疑,哪有鸣冤鼓响还不来人的事情。
这时候,门里出来一个皂隶。
眼见着张幼初,和那一身镇江帮帮袍。
哆哆嗦嗦的,一脑袋磕在了地上。
“这位爷!我家县太爷,他审不了案了,他......”
“他怎么了?”
“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