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山县林家台村，本就不算宽的土路，几辆警车开过来，烟尘扬起多高，村子里一阵鸡飞狗跳，不少人探头探脑的往外看。

    村里面房挨着房，院挨着院，留下窄窄一条小路，汽车开不进去。三辆警车都停在了村口。车上前前后后下来六名警察，还有两个没穿警服的，不知道要干什么。

    这是奔谁家啊？这么多警车？出事了？

    一行八个人，径直往村里走，村里人不敢过去搭话，都远远看着，眼见这些人到了老边家的院子前，院门没关，带队的警官象征性的敲了敲门，里面招呼一声，迈步就往里进。

    院里一阵狗叫，村里面的七大姑八大姨的都从自家跟了出来，老边家出事了？

    乡里乡亲的，谁家有事，相互都有个照应，壮劳力大多进城里打工去了，留下的不是妇女就是老人，老人就爱瞧个热闹，这些农村妇女也好传闲话，不大工夫，老边家前前后后都站满了人，探头探脑的往里看，胆大的直接进了院子，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大爷，咋回事啊？”

    被问到的那老头用衣服角蹭了下烟袋嘴，皱眉道：“谁知道呢，老老实实的人家，莫不是小山子在外面惹什么祸了？”

    “不能！”旁边一位大婶儿插言道，“小山昨晚上我还瞧见了！还和我打招呼呢，真有啥事他能不跑？你看这不都在家呢吗？”

    里面说什么听不见，不过老边家的玻璃倒是擦得很干净，从外面往里看一目了然。正房，老边两口子那屋，有的站着有的坐着，看警察的态度挺和蔼的，倒不像是要抓人。

    “看意思，应该没啥大事。”

    没说几句话，香萍从屋里出来了，院子里看见大伙也没说话，二大爷仗着自己岁数大，抻脖子问道：“香萍，咋回事？”

    香萍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说是有事问小山。”

    小山在自己那屋不知道干什么呢，媳妇来叫，推门出来进了正房，门一关里面说什么又听不见了。大家伙好奇，谁都没走，可是干在这杵着也没意思，于是就在老边家门口唠起了家常。

    “听说没？香萍怀孕了，看她走那两步，他老姑，您了看是男孩儿是女孩儿？”

    这位老姑一撇嘴，奚落道：“刚几天啊就让我看，还没显怀呢！是男是女老天爷都没定下来呢你问我呀？”

    说话那位没事跟着闲抬杠，“人家有本事的都不用看，掐手指头一算就算出来了！他老姑啊，您甭扯词儿，还是道行不够！”

    老姑不服气，一掐腰道：“咱们村谁家媳妇儿怀孕我说的不对？就上个月，赵亮家媳妇儿，一迈步过门槛我就说是小子，怎么样？是不是小子？咱拼的是眼力，和那打板算命的不一样！”

    旁边有人揭老姑的老底，“得了吧，人家医院认识人，B超早就超出来了，您了不知道在哪听了去了！”

    众人嬉笑一阵，又有人说：“我听老边嫂子念叨，老头病了，说得挺吓人的，什么白血病，我看着老头挺有精神的，真的假的？”

    “这事儿人家老伴儿自己说还能有假？别的话能瞎说，这要命的病能瞎说吗？那不是咒自己呢吗？老边头今年还没到六十呢吧？岁数也不大啊！”

    “五十六！”

    “看着挺硬朗的啊！”

    “不知道吧？小山有能耐，听说这个病只要吃药就能好，不过那药贵啊！老边嫂子说一盒药两万多！”

    “吹吧，有两万多的药？也不是瞧不起他们，一个月两万多的药谁吃得起？不死等什么呢？都是一个村儿的，谁家怎么回事我不清楚？小山在外面干活是挣了钱，日子宽裕了些，可是说他家能吃得起两万多的药我可不信！”

    “莫不是小山为了给爸爸看病犯了法了？”

    “不能吧？咱看着这孩子长起来的……”

    外面乡亲唧唧喳喳正说着，就看屋里，香萍拿了个盒子给警察，几个警察互相传着看了看，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小山一脸怒容，从炕上站了起来。

    “咋了？咋了？”

    “谁知道呢？”

    屋里，小山面红耳赤和警察争执，带队的那位一脸严肃，指着边小山似乎在训斥他，旁边老边太太也拉着，只有老边头坐在炕上，低头不语。

    跟班的警察要拿那个全是外国字的盒子，那边还有一位把整个箱子端了起来，边小山一拍桌子，甩开老太太扑了过去，一把把箱子抢在了怀里。

    旁边的警察不干了，过去锁住小山的脖子，往后勒，旁边有人跟着配合抓手，几个人一起把孩子按在了地下，有炕挡着，下面什么情况看不见，就看好几名警察弯腰忙活，香萍过去解劝，被人家一指给说住了，老太太怕她怀孕有闪失，先把儿媳妇拉了回来。

    关着门听不太清楚，就听里面是小山的声音，是“凭什么”，“要命”怎么着的。

    这怎么和警察还来劲了？

    外面这些乡亲都不说话了，一个个面面相觑，咋回事啊？

    “二大爷，您岁数大，您去给说和说和？”

    二大爷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可不成！”

    屋里这么一折腾，老边太太连哭带喊过去帮儿子，儿媳妇香萍靠墙站着，脸都吓白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老边头一拍桌子，似乎屋里安静了下来，就看老头下了地，面对带队的那个警察，面带哀求之色……

    就看带队的警察低头用手指着地面说了两句——指的应该是被按在地上的小山，之后按人的警察松开手，有人抱着箱子，外面那一盒也给装到了箱子里，八个人出门往外走。

    院子里这么多人，老黄狗一直没叫，可是见屋里有人抱着东西出来，黄狗对着这几位狂吠不止！身后，老太太一把没拉住，小山又冲了出来，一把把最后一位警察推了个跟头，又险些撞翻了一个，过去要抢箱子。

    这次人家警察没客气，有一位个高的身手拉住小山肩头，借力一甩，把孩子摔倒在地上，旁边有人赶紧过去，往身上一骑，双手扳住给拷了起来。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