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早上，天空灰蒙蒙的，太阳还没有升起，空气里却已经弥漫着破晓时的寒气，草上也已掩盖了灰色的雾水。

    毕业典礼兼高考誓师大会如期举行，老师代表开幕式发言。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家长、老师们、同学们：大家好!首先我代表卧龙一中所有老师对2010届毕业的同学，对即将踏入新的征程的你们，表示衷心的祝贺。”

    “和同学们一样，老师也有着对未来的企盼和渴望。从今天开始，你们将进入新的天地，开拓自己人生的梦想，从今天开始，你们将张开青春的翅膀，在更广阔的天地翱翔。”

    “你们每个人都是一中育出的一粒神奇的种子，洒出去，五湖四海都会绽出异彩奇香”

    “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同学们，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长的路，一中只是你们人生的一个驿站，我们无法预知你们将来所从事的职业和所创造的业绩，但我们坚信，未来一定属于今天精彩明天更加精彩的你们!青春与你们为伍，希望与你们同行，成功永远属于你们!”

    “…………”

    “最后，祝愿你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冗长的发言完毕，操场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接下来就是学生代表和家长代表发言，最终是校领导总结。

    关于学生代表，老胡想找陈江河发言，不过陈江河拒绝了，因为他懒得写发言稿，也不想让江采薇代写。

    因为在它看来，把高考前宝贵的时间拿来写无聊透顶的发言稿，简直是在谋杀生命。

    早上开完誓师大会，下午就要拍毕业照。

    全班同学和各科老师都聚在了教学楼下的大空地上，学校搬来了特制的集体照梯子，科任老师们坐在第一排的长凳上，同学们按照高矮顺序排好。

    “第一排的红衣服女生和第二排的蓝衣服女生换一下位置。”

    “第三排的那几个男生身体稍微侧一下。”

    “第一排的女生全都蹲下。”

    摄影师前前后后地指挥站位，过了好久才把位置排行，让每一个人的脑袋都不被遮挡。

    并没有闪光灯，他在摄像机后做了“OK”的手势后，拍照结束了。同学们都散开，跑到摄像机前观摩图像。

    “脸好小，我都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你看老赵，笑得多开心！”一个同学突然发现集体照里老赵的脑袋与其他人都不同，在大家的表情都是矜持的微笑的时候，老赵却是张狂大笑。

    围过来的同学们看着集体照，都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不过，老胡过来驱散了人群，把他们全都赶上了教学楼，因为摄影师还要给下一个班级拍照。

    陈江河和江采薇却躲到了教学楼外面的绿化区里的亭子里。

    “什么事，神神秘秘地样子？”江采薇很好奇地盯着陈江河。

    陈江河从书包里拿出了笔记本，递给江采薇。

    “这是什么？”江采薇接过笔记本，打开它随便翻了翻。

    “我总结的典型例题，里面有10道解析几何，10道导数问题，10道物理电磁场大题，10道化学有机题，10道生物遗传题。全都是我从练过的题目里摘录下来的，我还对每道题做了扩展，写下了答案。”

    “离高考只有二十几天了，你拿去仔细看。”

    “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喜欢吗？”

    爸妈的生活费给的很紧，陈江河现在身上没钱，比特币要等8年才能利益最大化，所以他考虑了很久，才想出了送笔记本作为生日礼物。

    陈江河把高考的理综原题和数学原题全都拆成了好几个小题，又费劲心思从市面上的辅导教材里找出了与高考原题相关的题目，再把拆分过的高考原题以“扩展”的方式附加在了找出的辅导书题目上。

    陈江河相信，就算别人拿到了这份笔记，也不能从笔记里看出陈江河预测了高考题目。

    他虽然说过让江采薇考人大，其实他更想两个人一起考进华清大学。

    2007年，华清大学在西川省的理科录取平均分是670。

    自从08年大地震发生后，西川省教育厅大幅度降低了高考难度，2008年的分数线涨到了700分，但是2009年高考难度大幅提高，录取平均分降到了634。

    一中的老师们都认为09年是特殊的反弹，按照历年高考难易程度变化规律，在2010年肯定要回到07年的考试难度。所以考试难度都是2007年的难度，平时都是拿的是2007年华清录取分数来做比较。

    实际情况和老师们估计的很不一样，2010年西川省高考比07年难多了，录取平均分只提高了一点，升为了640分.

    上辈子同学们的高考分数普遍降了20分左右，整个卧龙中学的成绩暗淡无光。

    所以陈江河才不辞辛劳，把高考原题拆分，为的就是让两人在华清团聚。

    江采薇原本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你花了多少时间。”

    “没花多少时间吧，也就两周。”陈江河挠挠头，满不在意的回答。

    “你别做这种傻事，你做过的题，我基本上都做过。这根本就是浪费你的复习时间。”江采薇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哽咽地说道。

    “不浪费，给我可爱的女朋友送生日礼物，一点都不浪费。”陈江河安慰道。

    “我不要你的礼物，以后没有我的批准，你不准送礼物！我只要你的人就够了。”

    “我听你的，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江采薇一下子冲过来抱住了陈江河，陈江河则放开双手，闻着她发丝里的馨香，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肩膀。

    在静谧的亭子里，在绿荫的遮蔽下，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只有江采薇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过了好久，两人才慢慢分开。

    晚上回到寝室，江采薇打开床上的小桌板，把笔记本放在上面。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符号和公式和漂亮端正的楷书，井然有序。

    想像着陈江河在灯光下仔细斟酌的样子，江采薇的眼泪又忍不住留下来，顺着脸庞滴到了笔记本上。

    江采薇的室友看到她流泪的样子，连忙跑过来安慰。

    “采薇，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跟陈江河闹别扭了？”她们都不知道今天是江采薇的生日，还以为是两人的感情出了问题。

    “没，没事，我这是喜极而泣。”江采薇用手擦了擦眼泪，

    “这个笔记本不是你的吧，这不像你的笔记啊。”她们围着江采薇，看到了小桌板上的笔记本。

    “这是陈江河送我的礼物。”

    室友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可能这就是学霸的爱情吧。”

    “学霸的世界，我们普通人好难懂”

    议论了一会儿，室友们又回到自己的床上复习了。

    江采薇擦干泪水，全神贯注地投入了学习中。

    寝室里又安静起来。

    没有鲜花，没有蛋糕，没有聚会，只有堆叠起来的复习资料，只有繁复的公式和符号，江采薇就这样度过了她的18岁生日。

    ………………

    2010年6月4日下午第三节课，老胡到班上给大家发放准考证。同学们曾经期待来临又恐惧到来的高考，真的就在眼前了。

    老胡一个一个地念名字，让这个学生上去领准考证。

    这时的陈江河看上去一脸平静，其实心底里翻滚不停。

    虽然他知道前世自己的考场位置，复习时也一直自信满满，但到了眼前这一刻，他突然开始担心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陈江河。”

    听到老胡念到自己的名字，陈江河走上讲台拿下了自己的准考证。

    等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仔细一看，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考场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上辈子陈江河是一中的第二十五号考场，现在准考证上写得却是一中的五十五号考场。

    陈江河的冷汗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怎么回事？难道我穿越的世界不是原来的世界？我难道穿越到了平行世界？

    对了，一定是计算机随机分配的问题。高考座位都是电脑随机安排的，电脑生成的随机数是“伪随机数”，根据量子理论，这个世界不是“机械决定论”统治的世界。

    如果是这样的话，今年的高考题还是不是他上辈子原来的高考题？

    陈江河有点慌了，但是他不断给自己加油鼓劲，安慰自己还挺得住。

    以他的成绩，考不上清华，但是考进华东五校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陈江河打算大学创业，是否考进华清，其实对他的事业影响很小。陈江河这样安慰自己。

    发完准考证，就是熟悉考场了。

    高三年级正抓紧最后时间进行复习，所以全体高三学生都被搬到了一个破旧的教学楼里继续学习，其他年级的学生都提前放假，把教室空出来作为考场。

    卧龙县的高考考场有三个，就是县城里的三个中学，除了本校考生，还有一些乡镇中学的考生被分配进三个考场。

    陈江河还在心神恍惚之中，顺着人流走进了自己的考场，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陈哥，陈哥，咱俩运气真好，居然成了前后桌。”

    后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把陈江河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世界。

    陈江河转头看过去，居然是张龙。

    老胡不是说过，同班同学在一个考室的概率很低，但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为什么张龙的位置为什么在自己身后？

    不是别的位置，而是前后桌。

    陈江河的座位是靠进走廊窗户的的倒数第二排，而张龙刚好就在正后方，他的座位是倒数第一排。

    这一列刚好是巡考的视野盲区。

    不是说电脑的规则是同一个班的学生都不会被安排到一起吗？

    电脑程序出现bug了吗？

    陈江河的思绪还没有从考场的改变里回过神来，他又被搞糊涂了。

    “陈哥，还要拜托你多多照顾。”张龙羞涩地笑了笑。

    “照顾什么？”陈江河还没回过神来。

    “陈哥，明天早上我找你商量点事，咱们8点钟在校门口集合。”张龙意味深长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