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进展很顺利，到了第三天，已经有三百把铜剑开刃了，但是，不是每一把铜剑都要祭剑，而是每一批都要履行一次祭剑的程序，斩杀的也都变成了羊。

    本来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但是大孤村在送走宁婆婆之后，反而感觉充满了火热的生活气息，主要的原因是王离已经把铸剑的技术活，交给了陆文，陆文很细心的对每一道工序把关，比王离还要严格，因为他是陆友安的儿子，所以，大家很给他面子。

    这样。王离就解放出来了，他除了指导将砍回来的藤条沤水，晾晒，泡油之外，王离开始在每一个里弄推广沼气池，要求每两家挖一个，用人畜的粪尿，王离的做法得到了祝南山的支持，因为祝南山亲自品尝了青儿用沼气炒的菜，发现猛火炒菜，味道更地道。

    同时，王离开始制作第一只汽灯，汽灯比沼气池难搞许多，好在大孤村山野里到处都有蓖麻，这个不起眼的东西，被王离发现使用，大出大孤村村民的意外。

    蓖麻的纤维可以做成最耐火的灯芯，类似钨丝对于电灯一样，不过可不是说说那样容易。

    王离找回了许多的蓖麻杆，取出最坚硬的一节，破碎，反复的搓揉，晾晒之后，他在祝南山的屋子里找到了硝石，蓖麻的纤维必须在硝酸的溶液里浸泡以后，在燃烧的时候才会发出耀眼的白光，就像中学物理课堂上，镁燃烧一样的闪耀。

    一个物理学的常识，加上一个化学反应，是制作一只沼气灯最重要的环节。

    然后，王离让祝南山找来了许多废旧的铜质茶壶，沼气灯最终定位的样子，就是挂在树枝上的一个个茶壶的模样。

    壶嘴通过改造，做成了沼气的出气口，同时也是进行空气加压的入口，一把竹子制成的打气筒，给装满沼气的铜壶进行加压，然后装上蓖麻纤维做成的灯嘴，点燃，铜壶里的沼气在空气的压力下，喷出壶嘴，看似复杂的沼气灯，让王离用最常见的材料制成了。

    第一批只有六盏，每一个里弄的头尾分别挂一盏，耀眼的白光，照亮里弄夜晚的时候，所有人都出来看稀奇，但是因为铜壶太小，一次性的充满沼气，也只能燃烧两个多小时。

    已经足够了，这是大孤村最明亮的夜晚，豪放的当地原住民，围着沼气灯，跳起了秦地的舞蹈，气氛感染了所有大孤村的居民，大家比过年还要热闹的在里弄喝酒唱歌，一直狂欢到沼气燃尽，里弄重归黑暗了，好多人还是恋恋不舍。

    只有祝南山站在远处，看着众人狂欢，心里充满了焦虑，他不知道这种快乐安宁的日子还有几天，也许明天，或者今晚，一队全副武装的亲兵就会从天而降，也许很快大孤村就会血流成河，鸡犬不闻。

    只有预感到灾难已经就要降临的时候，祝南山才开始珍惜难得的平静，十六年了，已经安静的时间太长了，应该有所改变，但是，好像自己更喜欢那种平静的日子，是不是自己已经太老了？没有战斗力了？

    祝南山叹息的看着黑黝黝的远山，心里无比的寂寞和孤独。

    第二个有沼气灯照亮里弄的夜晚，王离被丛伯叫到了自己的屋子，丛伯的屋子很大，很空，四面的墙上挂着一些牛头骨，虎头骨，狼牙，鹞鹰的翅膀，等等奇怪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许多年里，前来求丛伯占卜的居民，孝敬他的礼物。

    丛伯的占卜从来不收金币或者铜钱。酒是他最爱的礼物，然后就是这些野兽，飞禽的遗骸。甚至虬枝盘旋的老树根。

    王离走进屋子，就被这些东西吸引了，他每一样东西都想去摸一下，那些灰白的骨头里，仿佛还残留着狂傲的咆哮，残留着高山大川之上的风雨，王离也似乎回到了大秦岭狂野的山林之间，看到人和猛兽做着生死的角力、、、、、、

    “王离，你个臭小子，为什么不把九儿放出来，让他给丛伯讲故事？”丛伯一看到王离就呵呵的笑了。

    “你就是一本快要朽烂的故事书，你还要九儿给你讲故事？地上的事情你都知道，天上的事情你知道一半，我没有说错吧？”

    “呵呵呵，王离，你就是会说话，我认定你是大孤村第一个有思想的年轻人，丛伯果然没有看错，丛伯欣赏你这样的人，所以丛伯把你叫过来，你不意外吧？”丛伯很开心王离夸赞他，被一个有见识的人夸一句，是一件最得意的事情。

    王离坐下来，亲自给丛伯斟满了一碗酒，递给丛伯，看着丛伯喝了一口，才笑着说：“丛伯，让我猜一下，你教我来，是担心我，想帮我对不对？”

    丛伯愕然的看着王离，说道：“你难道会读心术？这可是上古传下来的邪术，你不会也会这一套吧？丛伯自认为对万事万物了如指掌，但是好像你比丛伯还要高明？你没有说我是专门请你喝酒的，而说我要帮你，你果真见识非凡。”

    丛伯对王离产生好感，最早是源于九儿，九儿那样可爱，但是心里只有王离，丛伯就觉得王离不简单，但是他用突然拥有的意念占卜法，竟然没有看清楚王离的样子，折让丛伯确定王离是一个怪人，是一个神仙一样的存在，后来在铸剑山洞，王离的表现让丛伯大开眼界，所以丛伯决定要交王离这个忘年交的朋友。

    “那么，王离陪丛伯喝一碗，王离更期待成为丛伯的座上客，成为丛伯的小朋友，至于你想帮我的事情，你不说也罢，还是喝酒更重要一点。”王离端着酒碗和丛伯碰一下，仰头喝干了一碗酒。

    丛伯喜欢得嘴里不停呵呵的笑。

    “但是臭小子，有一队全副武装的秦兵已经接近了大孤村，他们可是专门为你来的，这个消息你也不要听？”丛伯未卜先知的说道。

    “丛伯，你说笑了，王离一介布衣，一个低贱的黔首，大秦的士兵为我而来？是不是你把我的消息透露给大秦的那个王侯将相了，他们要招我做女婿呀？我可不稀罕，王离一句心有所属了，如何才能劝退他们？”王离表面上在嬉笑，但是也很惊心，丛伯并不知道大秦军队搜山的事情，他凭着自己的意念提前感知了，这个老头不简单。

    但是他说秦兵是为自己而来，这不是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