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飞扬:正文卷 第六章:咸阳城内
蒙恬微微额首,这的确是目前最好方式,不愧是白起子孙。
但科技往往才能决定战场胜负。
一场奇特的追逐在展开,追者郁闷无比,又不得不追。被追者乐于彼此,兴高采烈。
箭矢如飞蝗,雨点般一拨又一拨飞向雄鹰骑士团。
退出演练场的银甲骑兵越来越多,几乎减员三分之一,火骑兵还没有减员一个,一直与雄鹰军团保持百步距离。
残酷的单方面虐杀。
白恒明白,如果人数相等,他已经完败。
众人投向白恒眼神露出一丝怜悯,这个出头鸟真不好当。
白恒咬牙,默默数着火骑兵射出箭矢数量,终于熬过第十六轮,他铁青着脸挥动旗帜,面子已是淡然无存,但还可以争里子。
雄鹰军团收到旗令,快速合拢,形成利刃之势突击,想刺穿火骑兵阵型。
白恒算得没错,火骑兵箭矢已经用光,雄鹰兵团不过减员两千余人,他还有三四倍人数优势。
只要近身,还能反败为胜。
蒙恬目光如炬,毫无紧张,手持两支令旗,合拢的双手左右张开,上下摆动令旗。
火骑兵纷纷勒马调头,弃了弓箭,从马鞍上拿出长枪。
秦朝时代没有马镫,骑兵的武器都是使用长矛,矛身上用绳子绑牢,套在骑士右手臂上,左手抓紧缰绳,双脚夹住马腹。
冲锋时用马的冲撞力直刺过去,借用马力能一下刺穿几个敌人。
除了武艺高超的武将,骑兵只能直来直去,根本没办法左右横劈。如果挥动长矛,能坐稳马背就很了不得了。
眼看雄鹰军团如一把利剑,就要和火骑兵短兵相交,所有人都以为会有一场硬仗。
突然,一千名火骑兵避过雄鹰矛头,分作两队左右散开,就像一条泥鳅般从雄鹰骑兵团阵边擦身而过。
没有直接撞击,骑兵就起不到作用。
正当大家认为火骑兵失去优势,不敢硬碰之时,他们却围了上去。
火骑兵疯了吗?
一千包围四千,不怕别人反过来吞了他们?
众人刚刚落下的心又被悬起。
接下来一幕所有观看的将士下巴几乎掉到地上,眼珠子都要凸出眼眶。
火骑兵居然双手挥舞长枪,侧身刺向雄鹰军团骑士,身体坐在马背上稳如磐石,丝毫没有摇晃。
“眼花了吗?”
有人擦拭眼睛,再睁开看到火骑兵还在舞动长矛,左刺右扫。
“武,武将!?”
“难道火骑兵都有武将身手,蒙帅怎么训练出千名武将?”
......
“有此一军,天下何处不能纵横!”
惊讶声此起彼伏,在观战台源源不绝响起,这次心灵冲击比刚才骑射更为震撼。
火骑兵完全改变了以往骑兵只能冲锋打法,而且是独一无二,别人想模仿也没有这种实力。
雄鹰军团一片混乱,也想用长矛回击火骑兵,但刚挥动,不是失去平衡自己掉落马匹,就是被同伴的长矛扫中,哗啦啦摔了一地。
“输了!”
白恒满嘴苦涩,雄鹰骑士团哪里还有半点战力,简直就是一群等待被屠戮的绵羊。
但他想不明白,火骑兵为何可以侧身挥舞长矛,还能稳坐马背,这违反了原理。
白棋举起,白恒人生中第一次举起白旗,却输得心服口服。
他怎么也想不到,造成这一切,就是昨天诸人都看不起的那个小小马镫。
人的力量源于脚底,不管多大力气的人,若是让他两脚悬空,十斤东西也难以提起。而马镫,就使骑兵有了支点出力,又不惧战马颠簸。
人类驯马有七千年的历史,而马镫出现,最早追述是在东汉末年时期,才一千多年。
可想而知,马镫虽然简单,也经历了五千多年才发明出来。
现在蒙恬将马镫提前四百年出世,绝对算是秘密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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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如大秦的政权也走到末世。
国都咸阳,陷入黑暗。
除皇宫灯火通明,丞相府邸也点燃灯烛。
这个时代,百姓温饱尚难解决,谁又有多余的钱财购买烛火,人人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大秦国丞相李斯跪坐席上,对面一位客人也席地而坐。
此人面白肉嫩,没有胡须,明明是男人,话语总是带着阴柔,让人听了极不舒服。
“郎中令大人深夜来访,不怕皇帝不满吗?”
原来正是赵高,始皇帝驾崩,与李斯合谋篡改圣旨,扶胡亥登上帝位,后被胡亥任郎中令。
“一个小孩,哄哄就忘乎所以,你我皆是朝中重臣,何必那么认真,呵呵呵呵。”
语气中丝毫没有半分尊敬,皇帝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个可以哄哄的孩童。
李斯听到赵高尖锐的冷笑声,后背冒出一层鸡皮。
自始皇帝归天,赵高越来肆无忌惮,朝堂之上,公然指鹿为马,被他谋害朝臣,已有数十之多,无不是始皇帝器重之人。
他虽是左丞相,权力却不如这个郎中令。
“错了吗?”
李斯心中一丝悔意升起,瞬间又被他压下去。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从一介白衣,投到吕不韦门下,再选择始皇帝嬴政,一步步走来,每一步都得艰辛无比。
一辈子换来了位极人臣和满门富贵。
就因为焚书坑儒之事,与公子扶苏产生莫大矛盾,扶苏扬言,他登帝位之日,就是李斯罢官之时。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权力的滋味,就如附骨之疽欲罢不能,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与赵高合谋也要把扶苏毒杀。
李斯只是想保住位置,他不觉自己有错。
可没想到朝政会完全被赵高掌控。
别人或许感觉不出,政治嗅觉敏锐的李斯已察觉大秦江山岌岌可危,摇摇欲坠。
而他,也会成为千古罪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暗自叹息,将那股刚升起的悔意与良知泯灭在心底。
“郎中令大人此次来舍下是为何事?”
李斯收拾心情,还是先应付眼前这条吃人的豺狼。
“丞相就不担心蒙恬?他在北方手里可是捏着三十万大军,就如同悬在我们头顶的剑,随时可能掉下来。”
赵高伸出一手,指向屋顶。
“郎中令不是断了蒙恬的粮草吗,无粮之兵,宛如丧家之犬,指不定哪天就灰飞烟灭。”
赵高当初对蒙恬采取断粮之计,李斯并不赞同。
他虽然迷恋权力,也知道北方若没有蒙恬的三十万大军镇守,匈奴迟早犯境,最好就是鸠杀蒙恬,然后换将统领那三十万大军。
没能鸠杀成功,李斯宁可让蒙恬继续镇守边陲,压制匈奴。
可赵高一意孤行,他也无奈,胡亥将军权都交付给赵高,自己也快被架空。
“嘿嘿,公身为丞相,难道不知蒙恬已封闭秦直道,将百万劳夫全部迁往河套之事?”
赵高笑得如夜猫啼哭,李斯莫名又是一阵鸡皮。
“此事斯已得知,只怕是蒙恬自掘死路,粮草本就无多,还要迁人,不过是饮鸠止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