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着的电视机依然在播放着跨年的直播，画面中主街的人群与主持人满脸节日的喜乐，一切都似乎是梦境的重放，唯一的不同是地震已经提前，而本应该在拉斯维加斯主街跨年的秦汉与祝幼仪正被警察军人与纠缠不散组织紧紧包围住。

    “这里已经被包围，你们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放下武器，不要伤害人质，联邦政府会保障你的合法权益。。。。。。”

    酒吧外开始例行的喊话。

    一队荷枪实弹的SWAT小队在喊话过程中迅速移动，陆续布置好作战位置。

    军警在完成对15号公路封锁的同时，也躲藏在悍马与警车后。颇有能量的老乔治曾经帮助过这对间谍少年，老乔治不仅人脉广泛武器库惊人，还和国防部以及M2公司有不同寻常亲密联系，他们要为此做出准备。而知晓老乔治已经死亡的组织一方并没有公布这一消息，即使再弱小无力反抗的对手他们也乐得看见狮子搏兔的姿态。

    秦汉冷冷观察着外面的一切，他很快分辨出了来自组织与其雇佣的追击者。

    当真正直面造成一切的组织时，意志冰封的诸多强烈情绪开始蠢蠢欲动。

    黑色车辆上那个嚼着口香糖的男人拥有远超过其他人的强大精神力，在秦汉的意识扫过去的时候甚至能察觉到对方精神力的异动与防备。嚼着口香糖的领导者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是否被窥探，毫不忌讳地通过脖子上的电子喉发声器指导手下。

    “先让那个女孩失去行动力。”

    男人松了松领带继续说：

    “听说她的枪法不错，记住不要打到脸，我不喜欢看到美丽被破坏。”

    “您可以和她比比枪法。”

    黑衣人的一个手下心领神会地附和。

    “当然，特别是在床上，尤其是皮肤和瓷娃娃一样光滑的亚洲女孩。”

    是那熟悉的电子喉与合成电子音。

    秦汉想起杰克老大展示的屏幕，就是这个男人的靴子踩在达科塔脸上。

    那么不仅刚才说的关于幼仪说的话，达科塔的账也要在你身上百倍讨回来。

    秦汉冰冷地看着远处的那个男人，心底一直被压制的情绪汹涌起伏，一波波冲击着理智与冷静。长久以来的憋屈、被追击的惶惶、无奈中想牺牲自己为幼仪求得生路却被拒绝的绝望，此刻全因为这句话锁定在代表这个组织的电子喉男的身上，酒吧内的人秦汉不动杀戒，但是你必须死。

    这强烈的杀机穿透酒吧与寒夜的沙漠直指电子猴男。

    11:36。

    还有24分钟。

    深呼吸了几口，秦汉强压心里可以焚尽一切的赤焰。

    “我们有高爆武器。”

    带着中国口音的英语从酒吧传到空旷的沙漠中，让整个包围圈都静止下来，一些人或多或少知道在此之前的追捕动静与老乔治的参与。

    “但我们愿意谈判。”

    “为了展示诚意，我们会释放一半的人质。”

    最前面的行动小组成员回头看行动的负责人征求最新的指示，趴在装甲车上的狙击手也通过光学瞄准镜继续锁定酒吧的一举一动。

    酒吧门开了，在此跨年却被挟持成人质的客户们一脸惊恐地抱头走出酒吧，在确认后面头号危险通缉者的黑发青年没有开枪后，男男女女开始踉跄着跑离开。包围圈的军警们纷纷围上来确认身份与提供可能需要的医护，而那两个年轻男女也并没有趁此机会冲出酒吧拼死一搏，对于本来可以过一个美好新年的警察与军人们来说这是一个好的昭示。

    “我们证明了诚意，而下面我们将说出这几天发生的一切真相。”

    “如果你们也保持诚意，其他的人质也将随后安全释放。”

    政府的行动负责人早已完成封锁与包围，此刻在保护合众国公民生命安全的原则下对于保持对峙而没有升级双方冲突，对于已经逃出的酒吧客户则专门调拨了人手进行安置。

    外面的强光不时射进酒吧，晃得人难以睁开眼。

    秦汉对一旁的祝幼仪点点头，他的英语没有流利到顺畅阐述的程度，女孩于是替秦汉开口说出下面的话。

    “叛国者。”

    “雷诺茨。”

    祝幼仪清丽的声音从酒吧里传到狂野与包围圈。

    此时距离那一刻还有17分钟。

    “他与那位倚在越野车门的男人同属于一个组织，这个组织与国防部等部门联系密切。”

    “游客失踪、市区的冲突、参加CES电子展的富豪坠机、国防部长的坠机都是他们所为。”

    “雷诺茨在内部伪造档案，调动安保公司的人追捕普通游客，伊万帕电站就掩藏着他们的罪证所以被破坏，如果你们调查那里就会发现他们留下的痕迹。”

    “我们为了逃脱他们的秘密试验而一路被追击，知晓内情的乔治范宁也被杀害，他是热爱国家的退伍战争英雄。”

    “他们追捕我们以希望掩盖以平民为目标的试验，阻止曝光雷诺茨辛苦得到的关于他们其他无视社会伦理计划的情报。”

    秦汉与祝幼仪并不知道真正发生过的什么，他们只是在编织一个合理的逻辑以拖延时间。

    “哦？”

    戴着电子喉的男人连反驳都没有反驳。

    稚嫩的青年显然已经慌不择路，以一个异邦人的身份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他仿佛看到另一个时空维度里，自己一只脚正踏在青年胸口上，居高临下地看黑发青年的无力挣扎。试验品就只是试验品，不管组织上层的人再怎么高看李博士，不论现如今他所获得的成果多么珍贵，这只是一个走运的试验品而已。只要完成任务将人带回组织，自己完全不用在意他的感受，更不用说这个白嫩的中国女孩绝不会像博士女儿那样有人中途来阻止自己动手。

    “你认为会有人相信通缉者的话吗？”

    之前的通话结束后，秦汉曾看了一眼达科塔已经不在的NSFW社群。结果里面的信息在讨论秦汉的间谍身份，议论着如果提供有价值的信息有什么报酬；而秦汉在这样的局面下又会做什么，是不是应该以特殊身份来制造混乱。看到那里虽然有所准备，但秦汉心中最后一丝在网络上预警的想法也没有了。

    没有人会相信自己，怎么可能会有人相信呢？

    敌人不会，官方不会，这些人也不会，任何人都不会相信一个涉嫌谋杀与危害国家安全的危险通缉犯。连见证了地震的老乔治都没有完全相信梦境里的末世，自己怎么会奢望其他人相信呢？除了幼仪没人会相信自己，但秦汉不在乎，因为有幼仪一个人的相信就足够了。

    但他要的不是外面警察与士兵的相信，秦汉只是在埋下种子——在他们心里买下不信任与动乱的种子，埋下对这个突然参与此次追捕包围的人员的疑惑，等待发芽。

    “你们不必相信我说的话，因为你们可能会亲眼见证这一切，也许在我们死亡或者消失之后的某个时刻，你们就会明白雷诺茨与酒吧外这个男人组织对拉斯维加斯犯下的罪恶。”

    这句的对话目标直接是包围酒吧的军警。

    军警中有些人在靶场与老乔治有过接触，确实不相信他会成为一个叛国者。虽然没有就此对这个异国的青年增加什么信任，但是一开始就有的对那一队能直接与上级交涉的人的疑虑却增加了几分。

    11:49。

    还有11分钟。

    “我们要求媒体来到这里报道，我们要求媒体能够在网络上直播发生的一切。”

    现场负责谈判的人员则看了一眼电子喉男人的方向，作为国防部秘密项目知情者与特派员，他们直接与己方指挥行动的人想联系，有着足够对决策的影响力。对于被包围青年提出这个要求来保障人质安全，他希望可以应允，即使拖延时间等待爆破与电磁专家到来也是有意义的。

    另一边被目光询问的电子喉男人简单地点点头，作为组织的一员他清楚涉及秦汉的试验只是李博士个人的行为，组织在这方面向来滴水不漏；而关于这两个青年的一切卷宗档案与视频证据早已制作完备。然而最最关键的是，他不会让任何媒体到达现场，网络上也不会有任何信息散播开。于是得到无线电中同样指令的谈判者对酒吧喊话：

    “只要不伤害人质，我们满足你们的合法诉求，联邦政府希望你们可以确保人质的安全。”

    “我们会的。”

    坐在吧台的秦汉食指敲击着吧台，对于这个回答没有什么意外，因为他没有期待外面立刻相信的可能。但是让包围的人错估目的并合理地保持对峙是有利的，时间站在自己这一边。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男人享受掐灭敌人最后一丝希望的残酷快感。

    “难道还抱有侥幸吗？”

    “新年要到了，我只是想体验资本主义社会跨年是什么氛围。”

    11:53:12。

    距离那一刻只有7分48秒。

    现在的秦汉并不想辩驳。

    “我欣赏你的风趣。”

    烟过肺之后被男人吐进空中。

    他嘴角挂着自信的笑容，看到青年无路可逃却依然嘴硬，依然不自量力抱有一丝虚妄幻想，从力量到种族上俯视的愉悦感出现在内心。至于在这么多士兵与警察面前回答会不会展现出与年轻人已经存在的种种冲突，男人毫不在意。

    秦汉不再言语。

    强烈的灯光转动，酒吧挂着的电视声音与人质粗重的呼吸异常清晰，酒吧外的风声越来越小，包围圈的轻声交谈与器械移动的声音让一整个空间更加细致真实。秦汉最后一次查阅手机，没有达科塔的任何消息。

    11:58:03。

    还有不过两分钟了。

    他在等待。

    等待梦境中末世的降临，等待命运对他与幼仪的最终审判。

    时间继续随着秦汉手指稳定的上下敲击而一点点流逝。

    11:59:57.

    11:59:58.

    11:59:59.

    酒吧壁挂电视里，拉斯维加斯主街跨年显示屏上的倒计时达到新旧交替的那一秒。

    啪。

    电视屏幕一声跳响，随之酒吧灯光、外面的探照灯、警车的警灯全都黑了下来。

    天地黑了下来

    在纯粹的黑夜里，光出现了。

    虚灵、美丽、宏大的彩色光幕出现在天地间，像北地的极光一样覆盖了没有人类光污染的整个夜空，拉斯维加斯主街上升起的烟火在这样的光之下像月辉下的荧光一样不足为道，这突然出现的奇观让所有地上之人在这小瞬间不自觉抬头看天。极光一样的场景出现同时，细微却清晰的声音也出现在每个人的耳旁，声音听起来像无线电的杂讯、微弱的爆裂声、轻微的沙沙声或嘶嘶声。

    即使是经历过梦境早有准备的秦汉也没有预料到会见证酒吧建筑内外的这般天地变化。

    梦境中的这一时刻是在白天，身处酒店内的秦汉无法看到这个现实中随着地震而同样提前的巨大异变，当这一刻带着瑰丽与奇魄真正降临时秦汉也不禁呆滞了两秒钟。但就在酒吧内外从人质到军警都在屏息望天的时候，锐化敏锐地捕捉到一种眼睛看不到的“光”，“光”忽然快速闪了两次。

    天空在闪烁！

    随着天空的闪烁，酒吧内外突然有人一头栽倒在地。

    天发杀机，龙蛇起陆。

    就是现在！

    秦汉看向祝幼仪，他无比确认等待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Help！”

    呼救声与慌乱的人从酒吧的大门出来，剩下的人质踉跄而杂乱地离开酒吧，用手挡着被强光照射的眼睛接近包围的人员。

    而就在被秦汉释放的人群离开酒吧的过程里，接二连三继续有人在跑动中跌倒在地。

    难道是？

    酒吧外，听到呼救声的电子喉男大脑嗡的一声炸开，即使指尖的香烟被无意识握在手心里也没有感到任何疼痛，让他震惊的不是眼前这一幕，而是这背后所蕴含更庞大深刻的剧变。

    想到下午两点时刻的那场震动，他第一次有了惊慌。

    行动组的军警们立刻迎上去设置检查线，救助人质并核查身份，然而发生在人质身上的情形也同样发生在他们的身上——全副武装的行动组成员中有几个也不知为何在行走过程中倒地，分散了行动组有限的医护资源。不仅如此！空中一直徘徊的直升机驾驶舱中的飞行员也突然埋下头，随后整个直升机开始斜向地面坠落，最后撞击到一辆悍马化成一个巨大火球；而在包围线后方的狙击手、载具驾驶员同样也出现昏倒不醒的。火光、接连的人员倒地、大声呼唤声、指挥与人质交织的声音让整个包围群一时间陷入了骚乱，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人晕倒与受伤，但军警们纷纷开始查看救助突然倒地的同僚与战友们。

    天空。

    如云又似雾，光所组成的景象瑰丽得难以言喻。

    那从幽暗转明的发光火云布满整个天空，以一种玄妙的、全局的方式幻变着。而在这如泛起细浪的光之海中，有色彩纯净的光带。光带不似彩虹那般艳丽多彩，但是透澈广阔，由无数竖向“光丝”排列构成，光带大部分是纯净的碧绿色，不过绿色在光带的下端逐渐变成晶莹的红色、紫红。光带时而分开时而汇聚一起，时幽时明，时存时亡，幻美的色彩随之宛转律动。

    地面。

    拉斯维加斯主街色彩斑斓的灯光与烟花依然美丽，但在动荡与混乱中已经没有人关注这微不足道的美丽。

    主街上越来越多的跨年游客晕倒在地。在主街之外，整个拉斯维加斯市区、城市周围沙漠上的建筑、公路上的汽车甚至飞在天空的客机，越来越多的人随机地晕倒。高速上的车祸、失控撞山的波音客机、突然停下的悍马，在这前所未有的无差别情况发生的瞬间整个拉斯维加斯的地方部门与军队体系也陷入巨大混乱，所有的应急预案在这一时刻失去了实际意义。

    世界的秩序就像一块玻璃在此刻被打的支零破碎，所有的混乱与声音如同夏日草丛的虫鸣交杂在一起，汇聚成了暴风雨鸣奏曲。

    满天光彩持续的时间不长，在某一瞬间无声无息消失无踪，只剩下浩渺的虚空。

    而满天光彩消逝之后，现代人类赖以生存的光明重新返回人世间，酒吧内的灯光、壁挂电视屏幕、包围军警的强大探照灯同一时刻投射出与极光截然不同的光源。背后电视屏幕里恢复光彩的赌场与升腾的烟火熠熠生辉，跨年的人群在新年烟火和霓虹灯下或晕倒或逃跑或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是秦汉梦境中熟悉的场景。

    酒吧外。

    电子喉男毕竟是经历过风浪有所决断的领导人，在最初的惊慌之后，他摔下手里的香烟用那沙哑干燥的合成电子音焦急地下达命令：

    “你们立即发动车辆做准备，其他人立刻和我把实验品带走。”

    不用思考与等待更多的信息，他也已经知晓整个拉斯维加斯发生了什么，由最精英意志叠加的这一步一旦迈出就没有挽回的可能，拉斯维加斯就是第一片试炼场。这时的任何政府、媒体、人质都已经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只有那个青年的重要性会随着秩序的崩溃持续上升，会随着不该现在启动的程序启动而，他必须立刻带走。

    在相对低纬度看到极光的军警有的还兀自回味刚才发生的一切，耳麦与对讲机突然恢复的电流声将他们拉回现实，而一片慌乱中，汽车的发动声与持枪黑衣人集体向酒吧移动显出格外的秩序。这些参与包围并有特殊背景的黑衣人一向独立于其他军警，此刻集体的行动立刻引起包围圈不远处成员的注意。

    行动组负责指挥的副手已经从惊恐中恢复，一边喃喃上帝保佑美利坚一边在胸口画十字。

    “你们要做什么，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发现黑衣人们动向的副手大声质问，身旁还持枪戒备的队友们也向他身后靠近。

    这个副手此前只是了解接连发生事情的复杂，电子喉男人为首的黑衣人作为涉及诸多情报的也配合当局进行行动并提供建议，所以在黑发青年的声明只是让他多留了一份疑虑。但是当光彩虚幻的极光伴随着轻微沙沙声像龙蛇一样出现在低纬度的沙漠上空，当身边警方行动负责人与队友突然不省人事，当恢复的无线电里上级告诉他整个拉斯维加斯都出现同样晕倒的时候，当他发现自己的妻子都无法联系上的时候，火光与混乱中的他开始意识到这个联邦政府此刻也不知情的事件影响的空间尺度有多大，承平已久的美利坚本土可能经历比911严重多的事件。

    “我们现在要带走通缉青年，你们留下维持现场的秩序，静待上级给你们的新指示。”

    “整个城市都在出现同样的情况。你必须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

    聚集在副手周围的军警们强硬地看向电子喉男，他们多少知道这些人承接部分国防部秘密项目，光是与美国先进电力公司就有诸多工程，下午那场地震更是可能与沙漠里的未被标注却规模庞大的设施有关联。不论是来自敌国的间谍还是疯狂的同胞，只要会伤害到这个国家与人民他们都必须要组织。

    军人的道德驱使他们握紧了步枪，周围其他队友也纷纷靠近。

    “这是机密！以你的级别没权限知晓这些信息。”

    电子喉发出的嘎嘎声音已经不似此前那般清晰，男人一把推开这个身形挺拔的副手，带着手下直奔人质与酒吧而去。他的注意力依然时刻关注着酒吧与人质，关注着那个突然没有存在感的年轻通缉者。

    “站住！”

    副手抬起了枪，身后其他人也同时抬起了枪。

    “Fxxk！”

    电子喉男不解、震惊、焦急的情绪与怒火一下子点燃整个躯体，杰克老大与莉莉的吃瘪也没让他高估那个平凡青年，在带头解决了麻烦的博士女儿之后他更是一直联合利用当局控制局势，把垂死挣扎的实验品玩弄于鼓掌之间。但是一整晚的优越感与信心却在这一瞬间被击碎，尤其是他可能被玩偶一样弱小猎物当做棋子一样摆布。这让男人高傲的性格难以忍耐。

    电子喉男一秒钟也不愿意再等，怒火驱动着他拍脖子上的电子喉，所有黑衣人在耳麦里听到三下拍击声。

    不在乎副作用也不在意后顾之忧，一种纯净的幽蓝色随着怒火便开始出现在他的眼球里。

    “让开。”

    两边的对峙充满火药味，在这同一时刻还有人丧失意识栽倒在地，直升机燃起的火光出现在慌乱人质与救援队友的军人瞳孔里。

    “你必须说出真相，我跨年的妻子女儿可能也已经昏迷不醒，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如此！”

    这句话刚落地不久，几声枪响抢在任何进一步深度的交流之前发生。

    被其中一枪击中大腿的军人瞬间倒在地上，本来已经一片混乱的包围圈变得更乱——前后两拨出来的慌乱人质有的呆立在现场，有的开始四散奔逃，其中趁乱射击的“人质”也丢下手枪，遵循秦汉此前的强暗示加入逃跑的人群；对峙的双方则因此直接爆发冲突，副手愤怒地带着队友卧倒与寻找掩护，黑衣人则躲到载具后面。

    在这一瞬间电子猴男意识到是那个青年。

    子弹打在身旁的车上，但他只用手挡住眼，毫不在意对准自己的枪口，他的怒火与关注全都在秦汉身上。

    要杀了他，要杀了他，要把他和那个亚洲小妞变成尸体再带回去。

    电子喉男等待着转换的完成，一旁不时有黑衣人胸口绽出血花。

    酒吧里。

    秦汉睁开眼睛，他没有看电视屏幕里恢复的画面。

    试剂仅仅只是一小点就给他带来了磅礴的精神能量，他紧绷着肌肉，却无比期待步步接近的电子喉男。

    电子喉男扛着巨大的车辆靠近酒吧，普通小口径子弹大多被汽车挡住，即使射到身上的也没有对电子喉男造成任何伤害。

    男人狞笑着，一脚将一个吓呆的人质踩骨折，都不用转换完成他就可以捏死躲在酒吧里的奸诈中国人。看到酒吧里面的情景了，电子喉男激动地将汽车砸向酒吧门口，随后一脚踏上汽车探进建筑里。

    啪。

    秦汉汹涌的精神飞针在前，力大无比的攻击在后，一击就将男人钉在地上。

    脚踩在电子喉男脸上的同时，挥拳重击将男人的脑袋打到木板下面，空中洒出几颗带血的牙齿。

    秦汉继续一脚将男人踢出窗。

    紧跟着的是以酒吧为圆心的释放贮备的大范围精神飞针，与老乔治留给幼仪的最后银色高爆武器。

    火光、爆炸声盖住一切其他的声音，秦汉没时间等待电子喉男的结局，他用身体护住祝幼仪向外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