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雷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探求真理和艺术的路上需要高度的原则性和永不妥协的良心作为支撑。

    “墨水管够！”

    他如是说道。

    如愿以偿的派克欣慰极了，心想着终于不用再这样干耗下去慢慢等死了。在斯狄欧重又给他灌满墨水后，就这样在聂雷的口袋里安静的睡了下去。

    钢笔也是需要充足的睡眠的。

    ……

    聂雷将其他所有的房间都陆续逛了一遍，对于所谓的死物灵，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念。

    “死物”，就是没有生命、没有灵魂的存在。

    “灵”则代表了超出人类的认知水平，无法理解、难以解读，凭着现有的科技水平很难解释的清的某种概念。

    多是些路边随处可见的事物，莫名其妙的就被赋予了奇怪的属性，这些属性有好有坏，有的能对人类社会的发展带来极大助力，有的反而会危害到周边人类的性命。

    但更多的还是些无关紧要，甚至可以说滑稽而又可笑的玩意，这从基地的收容措施就能看得出来，最开始的几层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像样的保护措施。

    无人看管，也没有警示标志。

    这也是最令聂雷感到不满的地方。

    在他看来，即便是那条看起来最无用的甜腻内裤，也有着它的可取之处，模仿、研究，进而掌握其中的原理，这都能成立一项很正经的科研项目。

    既然有死物灵，那肯定就有对应的活物灵！

    想到这，聂雷的心头一热，回头看了眼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老伙计，“那钥匙还有另一串对吧？”

    斯狄欧摊了摊手，“他只给了我们这么一串。”

    “我这就去找他要！”

    看着聂雷满脸的狂热，斯狄欧默不作声，但很明显是拒绝的意思。他希望聂雷能冷静一点，基地就在这放着，以后总有机会见到他想要见的那些东西。

    “你不想我去？”

    聂雷皱眉，他也清楚这样不好，但就是克制不住心里的欲望，多少事情都是这样，尽管你心里非常想做，但是你不能做。

    “可我等不及了。”

    “哎？聂老！”

    正当聂雷纠结不已的时候，远处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尤金来跟在陈诗后面，远远的就看见聂雷，继而打起了招呼。

    聂雷回头看去，想了想，发现自己好像并不知道尤金来的名字。

    “这位...”

    “我是小金啊。”

    尤金来嬉皮笑脸的样子惹得旁边的斯狄欧有些不快，他伸手理了理衣服，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陈诗背着包也跟了过来，她有些不满于尤金来自作主张的离队。

    [你最好快点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交涉。]

    [怎么就没有意义了，这个老头是聂白他爹！]

    [我的耐性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充裕。]

    [okok，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

    “聂老啊，你们这是？”

    尤金来客气的伸出了手，和聂雷握了握，他也没指望能问出什么，本打算含糊一番就赶紧回去，没想到聂雷真的开始诉起了难处。

    “你刚来这里时也看过这楼里面的东西了吧。”

    “呀，实不相瞒，我还真没来过，钥匙刚拿到手就被我弄丢了。”尤金来挠了挠头，后面的陈诗又在催他了。

    [等等，他有钥匙。]

    “啊？！哦哦，你刚才说你有钥匙？”

    “这不是每人都会有的吗？”

    [带他走。]

    “呃，你的意思是想要去看更里面的东西是吧，那你不妨跟着我们吧，顺路。”尤金来顺着聂雷的话，做出了邀请。

    “这，不好吧？”看着后面一言不发的陈诗，聂雷搓了搓手，“会不会太打扰你们了？”

    “没事没事，您就只管跟着我们就行了。”

    看到陈诗也点了点头，聂雷张张嘴就应了下来。斯狄欧尽管有些不悦，但他并不会表现出来，因为这是聂雷的意思。他只会支持，而绝非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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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里斯的忧郁症越来越严重了，任谁被关在这样一个见不到阳光的地方半个月，都不可能再笑的出声。哪怕好吃好喝的供应着各种所需，但对于人类来说，自由才是最重要的。

    年轻的时候，他以为自由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现在，身为一只浣熊，特里斯才知道真正的自由是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他不想每天再被人逼着连续做三个小时的复健，不想每天继续去吃那种重复单调的“营养套餐”，不想再看身边一堆奇形怪状的生物整日里扭打不断，不想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余年。

    这里的人似乎已经确定了自己是一个披着兽衣外皮的人类，但做出的事却完全没有把他当做一个拥有同等地位的人来看。

    “铛铛铛。”

    投喂人员敲了敲栏杆，将特里斯从沉思中拉了回来，那人随意的将饭盒沿着门洞递了进来，就继续往下一间房去了。

    虽然只是送饭，但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差事，又苦又累不说，一不小心还会被人当作甜点加了餐，之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一开始这里的人还净给他送些生蛋生肉，甚至还有昆虫、蠕虫之类的活物，在经过连续几天的绝食之后，基地的工作人员才明白，这只浣熊喜欢吃人类的食物。

    即便现在送来的都是正常的人类的食物，但至那之后，特里斯再也没有吃到过他最心爱的皮蛋。

    没滋没味的拿起特制的勺子挖了一口米饭，就着旁边的咖喱糊糊咽下了肚子，他妈的，最烦糊糊了！

    有些烦躁的揪了揪自己的胡子，特里斯将勺子一扔，也没心思继续吃饭，回了软布铺就的窝床上打起了盹。

    睡觉是他现在唯一的乐趣。

    在梦中他能短暂的重温自己的人类时光。有时还能梦到自己新婚燕尔的妻子，那是他最幸福的时候。

    周围很安静。

    但很快就变得喧哗起来。

    那是特里斯隔壁的两个小家伙，大约八九岁的样子，脏兮兮的隔得老远，分不清男女。

    两个人又在打架了，他们像小兽一样彼此纠缠，厮打。用手抓着对方的手臂，头发，肩膀，要把对方扑倒。在特里斯开来，这个玩法很接近两只小猫，或者是别的什么动物之间的相互打闹。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这两个孩子和他的情况恰恰相反，在他们人类的躯壳里，居住着两个野兽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