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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贫手记:尖刀出鞘斩荆棘 七、马局出马

    三个半小时驱车赶到云鹤县政府大楼时,已是下午五点。田擎还没到下班时间,付品江在政府办公楼院子里等到五点半,才拨通了田擎的电话,让他下来拿车。

    田擎难得不加班,约付品江晚餐,付品江也没推辞。二人找了一家路边小店,点了几个菜,田擎还执意点了两个半斤装的诗仙太白。这令付品江有些惊讶,以前田擎可是滴酒不沾的啊。

    “来来来!帮你消消毒!”田擎看上去热情比较高,嘴里嚷嚷着,迫不及待将一瓶诗仙太白打开,二人平分了。

    可能是因为身体不太舒服,看到那杯酒,付品江就感觉有些反胃,连连摆手道:“今儿累了,就别喝酒了,正儿八经吃顿饭!”

    “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田擎不听付品江的解释,继续劝说道,“酒是还阳药,兄弟我今天难得不加班,正好陪你喝一点儿。”

    盛情难却,付品江只得接过了那一杯酒。这第一口酒一下肚,付品江便感觉有一种难言的苦涩,情不自禁向田擎述说着这几日的经历,田擎恶狠狠咒骂着柯雪,二人不紧不慢对饮着。

    兔死狐悲,付品江的经历,难免让田擎也受到了负面影响,心情也是极度低落。付品江只感觉今天的酒格是越喝越苦,颇难下喉,二两多酒下肚,已经有些云里雾里、口齿不清。田擎也是不胜酒力,二人只喝完一瓶,付品江便已经趴下。

    在田擎的印象中,付品江的酒量很大,半斤白酒对付品江来说只能算是漱个口。但今天三两酒不到,付品江就趴下了,实属不正常。

    田擎心知破碎的婚姻对付品江打击太大,但这种事情他这个做朋友的也帮不上任何忙。他搀扶着沉重的付品江,来到政府公租房里,二人在席梦思床上睡下,一夜无话。

    付品江醒来已是上午十点钟,墙上斯蒂文·库里的海报让他断定这是在田擎的房间。这几天,他总是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难得睡了个好觉,感觉精神好了许多。他到卫生间简单冲了个冷水澡,破天荒地仔细梳了次头,在去红石乡的班车上给田擎发了条短信告知了去向。

    途中,马雁飞发来短信:“资金缺口的事已与云鹤水利局局长王次青商妥,你直接联系他。”随后又追加了一条短信,转发了王次青的号码。

    付品江给马雁飞回了一条感谢的短信,趁热打铁,拨通了王次青的电话。或许是因为马雁飞的缘故,王次青显得格外客气,表示已安排人员正在赶赴现场,估计马上就要到了,并将具体负责人的电话告知了付品江。

    付品江心里大喜,局长马雁飞出马,效率就是不一样!他转而电话联系具体负责人,方得知对方是管材公司的人,正在从红石乡集镇去云梦村的路上。

    付品江于是又电话通知大学生村官刘德辉跟管材公司的人联系,帮忙带路。

    从红石乡集镇转乘三轮车到达云梦村村委会,付品江没有停歇,径直走小路去到三组饮水工程现场。一点五公里陡峭的上坡路,付品江十五分钟便赶到。

    刘德辉以及老木匠云寒松带着管材公司的三个人正在现场测量到户的距离,十多个村民在一旁满脸笑容。付品江向管材公司表达了谢意,又提出配送各家各户水龙头的请求,对方爽快答应。

    很快,吴国梁打电话给刘德辉,刘德辉支支吾吾的,付品江隐约听到吴国梁在电话那头批评刘德辉。

    挂掉电话,刘德辉有些不好意思地给付品江解释,说吴书记有事问他,已经解释清楚了。

    付品江朗声笑道:“既然是吴书记找你,肯定是要紧的事,你赶快回村委会去吧,这里有我顶着呢!如果没事,回去看看书做做题,也是可以的!对了,这里的进展情况你也给吴书记报告一下!”

    刘德辉也没有多说什么,中途离开了。这刘德辉,平时任劳任怨,前不久参加了公务员招考,还有半个多月就要参加面试了,这段时间正在着手准备。付品江与他均是年轻人,还比较有共同语言。

    测量工作持续了七个半小时,中午大家并没休息,云寒松赞助,大家一边测量一边吃了一包方便面。

    云寒松家离水窖最近,他主动请求安排了一顿晚饭,把家里仅剩的一只腊蹄子给炖了。测量工作结束后,一行人便循着香味儿去了他家。

    这云寒松七十多点儿,看上去倒还不过六十岁,黑白相间的短发显得很遒劲。云寒松的哑巴媳妇看上去也还蛮干净,长得也不赖,年轻时一定是个美女。尤其是,她的厨艺可算是上乘,加上土锅土灶,配以原汁原味儿的食材,这顿晚饭格外给力,大家都撑圆了肚子。

    吃完饭已是将近晚上九点,管材公司的人约定明天上午送材料,连夜驱车返程。

    付品江要给云寒松交生活费,被云寒松严词拒绝了,他像受到了莫大的欺辱,跳起脚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吗?我云寒松再穷,一顿饭还是供得起的!你给我们做了这么大的好事,莫说是供一顿饭,就算是供十顿,我都愿意啊!”

    付品江没有办法,心头夹杂着歉意和温暖,默默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下一笔:某年某月某日,某某管材公司三人及付品江在云寒松家吃饭,云寒松拒绝收取生活费,折算费用200元。

    “付同志,记什么呢?”云寒松关切地问。

    “记工分呢!”付品江开着玩笑道。到云梦山来这些天,付品江免不了时常在老百姓家吃饭,按规定得交生活费,但老百姓一般都不肯收,还觉得干部瞧不起他,付品江心里觉得亏欠老百姓,就记录了下来。

    “年轻人真的不错,还知道大集体记工分的事情!”云寒松爽朗地笑道。

    “松叔,您看晚上有什么活儿要干的,我来帮您!”付品江开始在屋里转悠,寻思着帮忙干点儿活。

    “这么晚了,干啥活儿?你说我们这些老百姓,哪里会指靠着干部帮我们干农活儿?干部给我们向上面要点儿政策,要点儿资金,比什么都重要!来来来,尝尝我自己制的云梦山黄连花茶!”云寒松说着,给付品江泡上一杯黄连花茶,二人一边喝着,一边畅聊起来。

    说到这一杯黄连花茶,倒颇为特别,原本干枯的草药,在杯中一泡,仿佛又活了过来,悬浮在水中,让水也微微泛黄,轻轻咂上一口,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微涩,一如这云梦山干净的夜幕。

    而山里的夜空,虽然只有筛子大,但却显得格外有质地,似乎一抬头一伸手就要摸到。付品江和云寒松坐在夜空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