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贫手记:尖刀出鞘斩荆棘 八、夜宿农家
以前,付品江只通过扶贫手册了解到云寒松七十二了,老婆是个哑巴,还患有间歇性精神病,儿子云峰回刚刚参加了高考,一不小心考了个云鹤县理科状元,暑假在集镇一个蔬菜加工厂打工挣学费,是低保贫困户。
今天,坐在星空下长谈,付品江得知,云寒松原本住在二组,紧挨着云梦山,距离海拔二千三百多米的云梦山主峰牛池峰五里,牛池峰上有鬼谷子庙。
后来,吴国梁当了村长,村部和学校都从二组搬到了一组,为了方便云峰回上学,云家便搬到了一组与二组之间的三组,如今大部分自留地及所有自留山都还在二组。
云寒松的老婆是个流浪女,出生年月不详,姓名不详,当时还是个黄毛丫头的她疯疯癫癫来到云梦山的原始森林,云寒松进山采药遇到她,便把她收留了,还给她取了个名字叫白露,因为云寒松遇到她的那天刚好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白露。
后来,得益于云寒松的悉心照顾,白露的精神疾病似乎好转了,还能帮忙干农活了,尤其烧得几道好菜,房前屋后收拾得井井有条。在云寒松的帮助下,白露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倒还颇有几分姿色。
晃眼又过了十好几年,四十出头的云寒松还打着光棍,在邻居们的怂恿下,云寒松便以监护人的身份和白露结了婚。
云寒松五十四岁那年,白露居然怀孕了,那孩子便是云峰回。云峰回自幼聪慧过人,在学校从来都是第一名,干农活也是一把好手,性格也很开朗,老师同学没有不喜欢他的。
说到云峰回,云寒松满是自豪感,他望着清澈的天空,畅想着儿子大学毕业后的美好生活,乐得笑开了花。此刻,看到云寒松,付品江就感觉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十一点半,付品江站起身准备返回村委会,云寒松挽留道:“叫我说,如果付同志不嫌弃,这么晚了就别回村委会了,就在我们屋里歇吧。我们屋里铺盖旧是旧了点,但绝对是洗干净了滴!”
“松叔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一个农村出生的娃儿,何来嫌弃之说?”付品江朗笑着道,“今儿霸王餐也吃了,我付品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在您家里住一夜,和您好好摆一摆龙门阵!”
云寒松谦虚地笑着道,“你们都是文化人,我们这些老古董,摆的都是老掉牙的东西,你未必爱听。”
“松叔,您就别谦虚了!不如这样,您给我介绍一下云梦村的整体情况呗。”付品江一直想着要对云梦村做全面的了解,村里的简介之类太过官方,对了解最真实的情况基本上作用不大。
“我以前走村串户家家户户装屋打家具,要论云梦村,毫不吹牛地说,除了眼镜儿吴国章,没有人比我更熟的了。云梦村在云梦山南边,过去是两个小村,后来合并的。现在的二组、三组和五组就是原来的云梦村,解放前叫刘家台村,地盘儿差不多占了现在云梦村的百分之八十,人户和人头数少说也占了百分之七十。一组和四组原来是吴家村,是原先整个云鹤县最小的一个村,人头数还不到四百。”
“从红石乡往东北方向走,过云梦溪,一直到五组的周家大屋场差不多三里路都是平路,也就是现在的水泥公路。从周家大屋场继续往东北方向走是坡度不大的上坡路,沿路人户密,山林少,田平土肥。再走差不多四里路就到了刘家台,刘家台其实是五组、二组的大部分和三组的小部分。刘家台这个台真的不小,比周家大屋场要大得多,跟你这么说吧,如果整个云梦山是个吊脚楼,刘家台就是晒台。刘家台有三姊妹山,传说是三个仙女下凡变的。”
“过了刘家台,整个云梦山就再没得平地了。从刘家台沿云梦溪继续往西北走六里路急上坡就是云梦山主峰牛池峰,因为有一个水潭叫牛池,所以得名牛池峰。牛池在早些年并不叫牛池,而叫女儿湖。牛池峰建有鬼谷子庙。从鬼谷子庙再往东北五十里就是施南的中云乡了。从刘家台过云梦溪,往西北走急下坡,翻个山梁子,大概两里路就到了三组,再往西南急下坡三里就到了一组。”
“一组就是现在的村部,又叫吴家湾,这里全是坡地,种田的人在田里站着,一不小心都可能滚到云梦溪里去。吴家湾祖祖辈辈都是吴家势力大。吴国梁一共是兄弟五人,竟然一个姑娘都没得,老大吴国勋,老二吴国文,老三吴国章,老四吴国梁,老五吴国栋。吴国梁我就不多介绍了,吴国勋、吴国文都是短命鬼,不到二十岁就死了。”
“吴国梁的五弟吴国栋,在施州当过副市长,现在是省交通厅的一个什么大官儿。吴国梁的三哥吴国章,人称吴三叔或者吴老三,是云梦山最早的高中生,没考取大学,戴个瓶底厚的眼镜儿,稗子和稻子都分不清,六十多快七十岁了还是光棍一条,整天游手好闲,一张口全是文绉绉的,唯独写得一手好字,吴国梁家门口的对联就是他写的,现在在鬼谷子庙守庙。要说到对云梦山的情况,没有人比吴国章更熟悉,关于云梦山的历史他可以说三天三夜不重样。”
“四组地名叫做窝坑子,人户最密的地方与石门村交界,在云梦溪峡谷的最低处,一片岩壳和响沙地,到处都是天坑。现在的主公路绕开人口最密田最平土最肥的刘家台,从周家大屋场下陡坡到窝坑子,然后沿着云梦溪峡谷左绕右绕,一路急上坡,经过四组到达一组,这条路实际是吴国梁给原来的吴家村专门修的一条路。”
一边介绍,云寒松还一边给付品江画了一张云梦村的地形草图,付品江一边研究一边在心里感叹,不愧是木匠,图画得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