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江湖行:正文卷 第三十七章:古刹禅武
赵子凌大名在世人耳中都是如雷贯耳,至今都在流传。由此可想而知在他那个年代,他该是多么的名满天下,甚至还一度与圣人争锋,不可谓不强悍。
而他在石碑上所刻印的字型冥冥中仿佛有一种道韵还在流转,而正是这种无名无形‘道韵’深深将张灵均吸引,使他不可自拔。
春秋时代的结束预示着一个兴盛王朝的崛起,也预示着一代英雄人杰得逝去,时光流转,终究也是尘归尘土归土,不过无论历史的车轮如何滚滚撼动,张灵均也坚信,这些风流人物的风流韵事,也终将名传万古,流芳千世。
先有春秋后有秦,七国战乱兵戈休。
国运昌隆三百载,终被汉郎代天下。
而这期间,有着太多的江湖故事与江湖人物说之不尽了,但数最风流,还看今朝。
时下张灵均琢磨不透这块石碑,便思绪良久后不甘心放弃了,或许是他修为不够,也或许是机缘未到,不过他总觉得,此碑有神,极为复杂,仿佛隐藏着滔天剑意,但这剑意背后,很有可能也是翻腾滚涌的苍穹,涉及着一些大秘。
杨自在目光凝视在正不停翻看石碑的张灵均身上,小心翼翼挪动了脚步生怕惊动于他,凑在老爷子耳边低声细语道:
“老爷子,玄妙之下皆为凡人……张大哥距离玄妙境界只差临门一脚便可身通天地,感悟大道,可现如今…能够参悟出石碑上的道韵吗?”
他很清楚这些石碑蕴含的意义,春秋时代的侠客义士尤为酷喜提携后辈子弟,向来对那些心怀坦荡热忱求学问道的有德之辈都是倾囊相授,从不私藏,这种风尚盛行一时,因此也造就了许多百花争艳的学术传统,被时人誉为‘百家争鸣’时代,无不令今人心神向往。
而那些石碑上所刻印上去具有道韵得字型,也是古人传授后辈子弟技艺的一种手段,只不过这种手段很是通玄,若不是心资聪慧才思敏捷之辈便很难悟出其中道理。
然而在这之上的一条准则,便是踏入玄妙境界。
一入玄妙,冥悟大道。其身之下,皆为凡人。
玄之又玄,妙用无穷。身通天地,是为玄妙。
老叫花子苍朽面容上罕见般有了一丝惊容,背负双手,掩饰着内心里无比激动,淡淡道:“无妨,就当他玩了。看看我这乖孙儿能不能悟出些什么。”
杨自在道:“老爷子,您可别说这话,打死我也不信,这些石碑经历过这么多岁月,道韵早就消散的差不多了,现如今就连宗师境界也很难悟出一二了,张大哥不到玄妙的境界,能行?”
刻此碑者,几乎皆已不在人世,道意凋零如斯,实难在参透出什么了。
老叫花子摇头不语,心中喃喃道:“通玄体已初露峥嵘了吗?传说中春秋时代的炼气体质,于今万中无一……只是不知道,能否像赵长青那般创造出一个独一无二的神话呢?”
神话容易复制,可却极难超越。
张灵均不顾他二人诧异神情,仍是对这些石碑爱不释手认真查看,仅盏茶功夫,他已经看了有五六块的石碑了,上述记载之间基本没有任何关联:
“春秋一指仙人叶知行,曾一指隔绝大江,水流半晌不可融汇,使两岸百姓免遭水祸侵袭,于阳寿尽时,将毕生所学尽刻石碑,化作一个‘一’字,望后人观之成道。”
可惜,一为道足生万物,但却也抵不得岁月无情。
“鲁国大儒王丘仁刻‘道’字于石碑,望后世子孙,人人有正气,杂然赋流形……”至今浩然正气隐隐约约还可感观,气息磅礴竟能触动人心。
在那个被战火硝烟填满,世所纷乱的时代,儒是道、佛是道,道亦是道。诸子百家,万般学术皆为道也。
“西蜀剑宗第九代剑圣慕容独孤刻剑纹于此,望后人,人人可御剑行天地,仗剑走天涯。”
“南拳楚霄,铭刻‘拳法’二字于石碑之上,愿世人拳生龙虎,登览凌霄。”
“北腿赵衍,刻‘乘鹤飞升图’于上,祝世人一步登天,两步飞升,逍遥自在!”
“达摩老祖功盖万古,与世长存……”
其中,以北腿赵衍那似仙人手段的轻功绝技隐约间还能看出门道,其它的,要么和武功无关,要么存在岁月已久,道韵全无。
张灵均愈发感觉石碑之上记载的东西极为有趣,便深陷其中不得自拔。
杨自在偶感无聊,也朝向一块石碑观摩起来,不过他可没有张灵均那般的触感,只因他还未踏入玄妙,不可悟道。
而张灵均则就不一样了,即使自身没有达到玄妙悟道之境,然而却有通玄体质,只不过身在局中,‘不识庐山真面目’罢了。
此刻他入神沉迷至极,已经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疯魔境界,时而面向一块石碑抓腮挠头,显得痛苦不已;时而死瞪着碑上文字毫无动作,如同目光呆泄痴傻孩童。
老叫花子看此不由得眉目一皱,旋即将杨自在一把拉至自己身后,脚下微微用力,一股飘洒如波纹般的内力在涌动中极速扩散,随之旋转在张灵均身旁。
而已显痴呆状态的张灵均被这股深厚内力感染,直接恢复神智,瘫软在地面上无力喘嘘着,额头间隐约有晶莹光泽的汗珠顺着脸庞流落在肩头的衣衫中。
大口呼气的声音较为急促,显而易见是后怕导致的原因。
在感知那股自老爷子脚下传来的内力前,他仿佛进入到了一座浩瀚无比的世界,有山有水水,时而安静平和万物生长,时而阴阳颠倒乾坤大乱,直让自己感觉仿佛经历了一场世界新生直到末日。
这种感觉……太过惊世骇俗了!
如若不是自己爷爷在身旁,他甚至很可能神识迷失在其中找不到了出来的方向…这样的后果也是可以预料到的,那便是一辈子都如刚才的状态,变成了痴傻的模样。
那内力涟漪及时渲染自身,如同当头棒喝,将他彻底从思绪中回神。
太过后怕了……
“观想悟道虽佳,可乖孙儿你境界未够,不可执着强求,不然,反误了己身。”老爷子拍了拍蹲坐在石碑面前的张灵均,苦口婆心道:“将来若是有机会,境界到了一定地步,再来观想此地石碑也不迟矣。”
“老爷子,我懂了。”张灵均起身不敢在看向石碑,如若不是老爷子在他身边能够及时的施展神通,恐怕自己现在都已经走火入魔了,哪里还敢执迷不悟继续观看。
老爷子欣慰般点了点头,暗自想道:“小均儿通玄体质太过神秘了,即使我从赵长青以及一些古文典籍中了解过这等体质,但毕竟也是属于春秋时代天地大变中才会出现的体质了,与今人的先天道体并不相同,很难兼容今时今地的大道。
恐怕在突破那一层境界时会无比艰难,不过好在那等境界之前,我这乖孙儿还是无恙的。”
杨自在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幕,这心里也是万分惊讶,毕竟他听闻过太多的武者观想时因不可自拔而出现走火入魔得事迹,今日亲眼看到张灵均失神刹那,直让他感觉像是度过了许久。
他有察觉,甚至想上前唤醒张灵均,只因‘走火入魔’这四个字太过于恐怖了,那是让无数武夫都是闻风丧胆的存在。
禅武寺一处禅房内,正有一位胡须满白的老僧在凝香打坐,突然之间感受到了一股刚劲至极的内力波动,心中倍感熟悉,思绪了好一会儿,才渐笑逐颜开,站起身来,离开了禅房,漫步走向大雄宝殿所在的位置。
他长若参须的白胡挂在脸上,深陷的双眼绽放出晶莹光彩。
头上戒疤顶天,脚上布鞋立地。一袭七衣金襴袈裟在离禅房前被他着身,脖颈上挂有颜色艳丽的宝玉石佛珠,光泽绚烂。
手上还把玩着小叶紫檀佛串,但这副佛串中,却有着一颗绽发着耀眼光芒的乳白色珍珠。
贵客至远方而来,必身穿净衣,面容微笑,以大礼仪相待。
《中庸》云:“威仪三百,礼仪三千”,佛门中同样重视威仪,甚至比之道教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人继续朝着甬道向前,这处石碑林立的地方被禅武寺弟子喻以为‘禅武碑林’,虽然可做观想的石碑不多,但总归具有纪念意义。
碑林尽头西侧,是禅武寺‘捶谱堂’所在的位置,里面记载了五六百年以来禅武寺中的武功发展和赫赫功绩。
当然,汉建国以来,他们已经把有关秦朝的一切都剔除掉了,列如:少林十八棍僧救秦祖始皇帝等等的文献记载、泥人雕塑全部销毁殆尽。
就生怕万一沾染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从而祸从天降。
天下间武者从不缺乏力能开山者,但必缺胆敢以武乱禁者,只因这种事情比之开山断河的神仙手段还要惊世骇俗,一个不留心便是遗臭万年,被世间儒学之士口诛笔伐。
世人只知禅武寺以武道之途享誉天下武林,但是却不熟悉禅武寺僧人一直以禅门正宗自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