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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家书:阑城鬼事 第二十一章 停尸房

    我的思绪很混乱,满脑子的问题,有一种无助的感觉。看了看小结巴:

    “怎么样?”

    “味......味道不错,葱少了点,炸......炸酱还可以......”

    “我问的是你感觉怎么样?”

    “饱了......”

    我啐了一口,不想再理这个无赖。

    “老......老板,您太紧张了。车......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没路了,就歇一会。”

    “你说得轻巧!”

    “您......您没看出来?李大胆和黑娃子,都......都是被误伤的?”

    我突然想起来,在小结巴查看黑娃子伤口的时候,曾经问过我的那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

    “何以见得?吴二跛子连意识都没有,就像一只活木偶,他知道什么是误伤?就算他知道,他有那个好心肠救人吗?”

    小结巴沉吟一声:

    “也......也许,黑娃子不......不是吴二跛子干的。”

    “那是谁?难不成在这柏谷县,还有一只怪物?“

    大个儿的话把自己都吓一跳,忍不住回头看几眼。

    “我......我也不知道。可从李大胆和黑娃子的伤......伤势来看,这俩人早......早就该尸化了。尤其是黑娃子,那些虫子都钻......钻到肚子里了,竟然没伤及内腹,这......这不正常。”

    “哪里不正常?”

    板凳小声的问。

    “应......应该是有人,在我们之前救......救治过他们,而且是对症下药。我......我有一种直觉,有一股力量,正在悄悄地干......干预这件事情。它......它就在我们身边。”

    “疑神疑鬼,还直觉?”大个儿不在乎的嘟哝一句。

    柏谷县的停尸房在祠堂的后面,是单独的一间房子。

    小院儿里干净整洁,左边墙壁上,画着八仙过海和蟠桃盛会的彩图;右边墙壁上,刻着往生碑文。

    也不知道是谁有这雅兴,在院子外墙,还种了一排竹子。离远一瞧,还以为是书院,装饰的很文艺。

    院子里有一个土炉子,擦的很干净,炉灰渣都没有;还有一口墨绿的大水缸,看来李大胆确实很用心经营。

    小结巴啧了几声:

    “这......这是停尸房?古玩店还......还差不多。”

    门口有一摊已经发黑的血迹,应该是黑娃子留下的。

    我和小结巴习惯性的抬起腿,跨过门槛迈进屋子,大个儿则是一脚踩在门槛上跳进来。

    小结巴扭头瞪了他一眼:

    “你......你后蹄子是不是瞎了?停尸房的门......门槛是不能踩的,真是没素质。”

    房间不太大,和李大胆描述的基本符合,甚至那一辫大蒜还在地上躺着。

    我围着房间走了一圈,没有看到老鼠洞,甚至连个蚂蚁窝都没有,看起来李大胆真的很用心,打扫的非常仔细。

    小结巴到窗台和门后看了看:

    “还......还真是专业的。这......这房子能进东西的地方,都撒着大......大粒盐。”

    “撒盐?有什么用啊?”

    板凳躲在大个儿身后,突然冒出一句。

    “这......这都不知道!李大胆把尸体串......串起来烤着吃的时候,得......得有佐料啊。没有盐巴,口......口感多差。”

    我笑了笑:

    “乡下人管这种风俗叫‘闭子’。就差不多是闲人免进的意思,只不过不是给活人看的。”

    民间传闻,大粒盐可以隔断血气,停尸房最怕有活动物跑进来,吸了血气的尸体极容易诈尸,很危险。用大粒盐在门口画上线,什么野狗、野猫、野鸡的,甚至是蚂蚁,都不会进来了。

    板凳忽然一拍手,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所以李大胆才那么放心的去烧水!原来是心里有底。知道没有东西能进来。”

    “我......我靠,你那脑袋是单......单行道吧?就想出这......这么一个结论来?”

    “那你说是什么?”板凳有些不服气。

    “没......没有活物进来,那就说明,吴二跛子在送......送来之前,就被人做......做手脚了。是有人故......故意要让他活过来的。还......还必须在这个地方......”

    小结巴说完又皱了皱眉:

    “可......可是,他是怎么控......控制尸体的呢?”

    小结巴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在包里掏了一把,那是李大胆吃剩的药渣子。

    凑到鼻子下闻了闻:

    “怎......怎么有一股血......血腥味儿?”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院子里面“啪“的响了一声。

    “不好。”我们几个吓了一跳。

    虽然是大白天,但是,在这个地方听到奇怪的声音,还是很恐怖的。

    我向院子里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地上甚至连个石子儿都没有,那是什么发出的动静?

    板凳胆子小,为了给自己壮胆儿,跺着脚,朝外面喊了一嗓子:

    “谁呀?那个,外面有人吗?”

    院子里安静了几秒钟,就在板凳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时候,突然,院子里传来一声冷笑......

    这笑声让人听起来浑身发抖。语气中透露着冷酷和轻蔑,似乎我们几个在它眼中,就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

    “到底是谁?谁在装神弄鬼?”板凳的嗓子都喊破音了,高声叫道。

    话音刚落,那空旷又凄厉的冷笑,又一次响了起来,短促,刺耳......

    这回我们几个都有点害怕了,这大白天的,到底是谁在偷偷的冷笑?它有什么目的?

    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院子,生怕漏过任何细节。

    我甚至都期望能看到一只老鼠跑过去,至少也能让我心里好受一点儿。

    忽然,院子里的水缸猛的震了一下。发出一连串桀桀的怪笑。

    “我的妈呀,水缸成精了!”板凳大叫着向后退了几步。

    “闭......闭嘴,你个傻叉!水......水缸成精?那......那豆浆、油条、煎饼果子,也......也能成精了!”

    “水缸里有人!”大个儿叫道。

    “有......有人?谁啊?司......司马光啊?”

    大个低声儿骂了一句,拿起桌子上的烛台,就扔了出去。

    “啪嚓”一声,水缸的一侧被砸出来个裂纹。

    红色的水顺着裂纹流了出来,发出一股腥臭味。

    水缸静止了一会,忽然更加剧烈的摇晃起来,似乎,我们把它惹怒了。

    裂纹越来越大,发出一阵阵的噼啪声。

    我们警惕的后退几步。不知道这里面会跑出什么来。

    很快,水缸裂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更多的红色液体流了出来,孔洞里,有一些好像刀片一样东西正在搅来搅去。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

    “砰”地一声,水缸炸裂成两半。

    从里面掉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圆滚滚的,像一只被黑色烟雾包裹的球,不断的发出那种恐怖的冷笑声,落地就跑。

    “拦住它。”我大喊一声。揪子,已经扔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我先天缺陷,还是真没这个天赋。从走马棺到现在,三年多的时间,我几乎每天都要练几下揪子,可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果不其然......

    刺耳的铃铛声呼啸而过,揪子几乎是贴着那团黑色的东西飞了过去。

    我心里着急,眼看着那东西就要到门口了。

    我不禁暗骂,自己真是废物。

    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一道寒光闪过,带起一股凌厉的冷风......

    锋锐掠过我耳边的时候,隔着有半尺的距离,竟然逼的我寒毛直竖。

    青色的残影在我眼前划出一道直线,就如同是离弦的箭矢,毫不犹豫的飞射出去。

    “铮......”

    一声短促而又清亮的金属撞击声过后,我目瞪口呆。

    揪子被飞来的东西撞到,强行改变方向,横着弹了出去,撞上院子的大门。

    那团黑色的东西,刚好冲到门前,一头就撞在门上,被关在了院子里。

    这都神了!

    我回过头,看看是谁扔的东西。

    事实果然如我所料,但是我不敢相信。

    小结巴站的最远,他到院子门,足有将近十五米。

    用匕首打中移动的揪子头,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这还不够,还要顶着揪子正好撞上院子门,这一套串糖葫芦,行云流水,毫不犹豫,简直就像是排练好的一样。

    以前,我打听过小结巴的事情。

    他说他走南闯北,为了混口饭,什么行当都干过几天。曾经还跟着一个戏班子练过几年杂耍,有点武生的底子。

    可这飞刀扔的也太准了,这样算是杂耍,那戏班子里的大角,要厉害到什么程度?

    小结巴冲我挤了挤眼睛,一副嬉皮笑脸:

    “老......老板,别这么兽......兽性的看着人家,我......我只卖身,不卖艺。”

    看着他这副德行,我白了一眼。刚才那一下,可能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赶巧了。

    那一大团黑雾一样的东西,撞上了门板,声音听起来很闷,似乎这个东西很重,不像是它这个体型发出来的。

    那一层黑雾被撞散了。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变成一个个小黑点儿掉在地上。

    可是,很快又聚集在一起,重新形成那种烟雾的样子,再一次包裹住里面的东西。

    “看清楚它里面是什么东西了吗?”我扭头,看了看小结巴。

    小结巴摇了摇头,举起那一把药渣子扔了过去。

    这一下效果非常好,那一团黑雾遇到药渣,逃命似地散开了。

    我忽然感觉头皮一麻,原来那不是黑雾啊,那竟然是大团大团的小蜈蚣!

    每一只看起来有一寸长,密密麻麻,里三层外三层的,一只压着一只;数不清的脚爬来爬去,交错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黑色的烟雾。

    我终于看清里面那是什么东西,那是一条超大号的甜鱼。之前看到的像刀片一样的东西,是甜鱼嘴里的牙。

    简直难以置信!甜鱼是柏谷县的招牌,长到一尺长,就已经算是难得的大号了。

    这一条,足有一米多长。光是的鱼头,就有我两只手加在一起这么大。

    这条鱼只有鱼头上还有些鳞片和皮肉,从鱼头往下一直到尾巴,只剩下一根粗大的鱼骨。就好像是已经被人饱餐过一顿之后,剩下的残骸。

    可诡异的是,这一条只剩鱼骨的甜鱼,竟然还在地上拍打着尾巴,扭来扭去。似乎除了身上没有肉,和其他活着的甜鱼也没什么区别。

    小结巴看着看着,吸了一口凉气:“老......老板,柏谷县不会中......中了什么诅咒吧?怎么都和这......这条鱼一样,死不了啊?常叔不会也......也是个活死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