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死了……

    从秦娘再一次看到他时，她就敏锐的发现，此刻的十一已经成了魂魄。

    只是和自己一样，并不畏惧阳光。

    十一已经死了！

    ——

    面前的少年身体已经没有任何温度，即便是伤口，也明显是在自我恢复着。

    只有少年自己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你……”

    秦娘的眼神复杂，十一意识到了，禁不住笑了笑：

    “在半山腰的时候，就没了心跳，原本还以为是自己的意识出了问题。

    所以也就没有理会，现在看来……

    早在那个时候……”

    十一解下了自己腰间的树叶和绷带。

    果不其然，伤口正在缓慢的恢复着，手上的水泡也已经没了。

    疼痛开始减轻，身体渐渐地没了重量。

    飘在了半空。

    ——

    有这样一个说法：

    倘若人已经死了，但他自己浑然不知，认为自己还活着，那么他的魂魄就如同平时那样继续生活。

    等到鬼突然发现不对劲，才明白自己已经死了以后，到那时才能称之为真正的鬼。

    或许……

    还附带着深深的怨念以及绝望吧。

    只不过十一坦然接受罢了。

    十一的尸体，被遗留在了爬向山顶山脚之下。

    ——

    人体终究是脆弱的！

    被人在肚子上开了一个洞，哪怕紧急处理了，哪怕止住了血。

    哪怕自己的身体比普通人强悍不少。

    不可能的事依然不可能。

    所以十一死了。

    早在往山顶爬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他到底是高估了自己身体的承受能力。

    在他高高越起的那一刻，灵魂与肉体就已经分离了。

    死去时身上带着的这些东西，恐怕已经成了他现在唯一能触碰到的物体。

    人在死时是什么打扮，那么灵魂也一定是那一副穿着。

    十一背上包里所装的东西，与他尸体旁包里的东西无异。

    但恐怕，大多都成了一股气体制的装饰品。

    只有魂枪，这东西是特殊的，既然出现在了十一的鬼魂身上，那么也就说明，他的尸体上已经没有。

    十一把包从身上放下，快速打开。

    那个盒子还在。

    但是……

    ——

    果然！

    牡丹图的尸体不在里面。

    或者说即便在了，那也只是复制的虚假之物，毫无意义。

    “得回去……”

    十一得回到山脚找到自己的尸体。

    找到那个包。

    他并不怕阳光，这点秦姐心里是疑惑的，因为当初的自己足足修炼了百年才勉强能与阳光接触。

    现在虽然不怕了，但心底里还是多少有些排斥的。

    “秦姐，我们得回去，牡丹图还在下面……”

    即便是死后也是一副正事为上的处事风格。

    至于此刻地上的包，那就没必要再要了，已经没了意义。

    秦姐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也没有发布任何疑问。

    她现在思绪复杂，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了悬崖边上。

    秦姐直接跳了下去。

    十一看了看深不见底的深渊，迟疑了一下，跟着跳了下去。

    在山脚，两人找到了十一的尸体。

    十一立马就走了过去，尸体很惨，浑身是血。

    秦姐的脸色并不好看，看着心里有些心酸。

    十一则是想去打开身体下的背包。

    但是……

    身体穿过去了，十一无法触碰到实物。

    ——

    对啊……

    说起来自己已经死了。

    十一这才想起来，鬼魂很多事都无法做到。

    秦姐这时过来帮忙，打开背包，找到了那个盒子。

    打开，里面有一朵枯萎的白牡丹，看到这里，十一这才是松了一口气。

    秦姐把盒子放进了自己衣袖。

    十一则是指着包说：

    “里面的东西用不上了，但也不能落入别人手里。”

    秦姐点头，在包里找到了打火机，已经熄火了。

    但又找到了一个被密封袋密封好的打火机，这才生了一堆火将其点燃。

    秦姐了解十一，十一心思缜密的这方面往往会在细节体现出来。

    那个以防万一的密封打火机，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东西已经处理完了，现在就该回白猫了。

    只要秦姐还陪在十一的身边，十一就暂且不担心自己在回去的路上会被别的东西给吞了。

    “我们先回村里休整一下吧，你需要休息！”

    十一提议。

    至于他的尸体？他绝口不提，这幅肉体已经没用了。

    任其腐烂于此就好。

    十一并不在乎自己死后尸体会被如何对待。

    人活着在意其活人就好，人死后在意其魂魄即可。

    至于躯壳这种东西？只要别碍眼让人不快，那就什么都好。

    至少对于自己的肉体，十一是如此理解的。

    不过秦姐并不这样认为。

    她固执的把手放在了十一尸体的脸上，让其瞑目，然后，一股寒气就从她的手心冒了出来。

    十一的尸体被秦姐冻成了冰雕。

    这里没信号，没法通知组织的人来带回去。

    所以还得把尸体带到有信号的地方。

    十一侧面开玩笑试探着说：

    把尸体扔了吧，回去找兽医做一个便是。

    就好像这尸体不是他自己的一般。

    但秦姐只是沉默不语。

    十一知道，这事是没得商量了，秦姐似乎还在自责。

    十一并没有说什么安慰一类的话语。

    他知道秦姐没那么矫情。

    秦姐也知道十一对自己并不怨恨，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快点打起精神来。

    只不过，她还得再郁抑一会儿才能释怀罢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靠着修为的法力，十一的尸体就如同飞尸一般飘在身后跟着二人回了村里。

    还是那个地窖。

    也还是是那个棺材。

    十一本以为秦姐会自责到把自己的尸体放进她睡过的棺材里。

    甚至已经想好了措辞拒绝，不过看样子是想多了。

    尸体被放在墙脚了，身体浮空的高高的，这是怕地窖的老鼠吃尸体上的肉。

    秦姐回了棺材，棺材盖并没有盖上。

    十一则躺在干草上。

    发现没什么实感。

    自己碰不到这些东西，所以压上去时干草几乎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话说自己真的是睡在干草上的吗？

    还是说只是单纯的飘着？

    亦或者其实已经有了几根干草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还有还有，自己如果遁入地底下会不会看到什么？

    还看得见吗？

    会有火山吗？

    反正自己也感受不到实物，那去看看应该也是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