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鸿音:显峥嵘郎君重义,托芳心女儿多情 第四十五章 上京城前路未卜(2)
第二日出了城,宫云箫果然乖乖坐在了牛车里,先是拿出她那堆坛坛罐罐,在刘昌敏脸上简单摆弄了一番。把个有些文弱的年轻秀才,装扮得脸色蜡黄,眼窝深陷,下巴上还黏上几根稀稀捞捞的胡须,仿佛是个病痨鬼。虽然据宫云箫自个儿说,并未用上什么特别精巧的技艺,但看上去着实是判若两人。
这进京的官道上也算是车马行人络绎不绝,甚是热闹,这前前后后同路的约莫有十来拨人,有些急着赶路,出了城便绝尘而去。这进京探亲访友的,倒也有个两三拨,便相约走在一处,组成了临时车队,聊将起来,倒是衬托得薛子斐一行人,太过沉默了些。
宫云箫听着不太好,一掀车帘,出了车棚,与厉无咎一并坐在车辕上。
“云……云娘,你怎的出来了?”厉无咎惊讶地问道。
宫云箫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我若不出来,你们两个呆子话也不同人说,早晚叫人看出不妥来。”
她说完又做出一副烦闷的样子,略略提高声音道:“没什么,就是这么些天,见天儿地坐在车上,晃得我头昏眼花,着实闷得慌,出来透透气儿。”
宫云箫这一番动作,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倒真像个小媳妇对着相公使小脾气。
厉无咎反应倒也迅速,知道宫云箫这是做戏给人看呢,弯了弯唇角,略有些僵硬地笑了笑,压着声音哄道:“你要是闷,就在外面坐会儿,小心些,别摔了。”旁人看来还真像是个刚毅的军士,对着娇妻那份宠在心上,却有些嘴拙的样子。
“万大哥,万家娘子出来透气啊?”薛子斐也不是蠢人,方才被同路的旅人问的有些愣了,这会儿见宫云箫出来,知道多半是来给自己和厉无咎圆场的,赶忙搭话道,“再坐一会儿哈,到了晌午,就能歇一歇了。”
正说话间,后方忽然传出急促的马蹄声,却见三个骑着马的汉子从后方赶上来,只见三人皆带着兵器,面色凶恶,为首一人脸上有个从左眉一直划到右颊的伤疤,看上去狰狞非常。三人经过车队时左侧一人放缓了速度,绕着车队转了一圈,迅速打量了一眼,吓得众人缩成一团。
薛子斐三人见状,都暗暗提起了心。薛子斐本来就是扮作武师,干脆把手放在了剑柄上,全神贯注看着那人的一举一动,只待他有异动,便要暴起袭杀之。
索性那人见一行人尽是些老弱妇孺之辈,队伍里虽然也有些个武师护卫,也都是一身粗布麻衣,一看就是些不入流的角色,想来不会有他们要寻的人,唿哨一声骑着马飞快的往前去了。
薛子斐一行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车队中那些普通人倒是受了些惊吓,一时有些慌乱之态。人人都在怀疑那是预谋劫道的盗匪,只是不知是哪里来的,竟然如此猖獗,需知此地已近京畿重地,一向都是太平模样。
薛子斐靠近牛车,牢牢护在车旁,悄悄传音与二人道:“厉兄,云箫师姐,你看那些人是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我看八成是,小心戒备着,我得到的消息,这进京道上等着咱们的可不止一波。”宫云箫一面做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躲在厉无咎怀里,一面小声地传音给二人。
厉无咎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这会儿温香软玉在怀,鼻端嗅着的是女子淡淡的幽香,心思不由得有些飘忽地想到了其他地方,只是他贯来僵着一张脸,竟没被二人发现。
宫云箫见着车队里的百姓,都渐渐缓了过来,当下也从厉无咎怀里钻了出来,红着脸理了理略略有些凌乱的鬓发、衣襟。
车队又再次开始前行,这次大家伙儿似乎没了之前的兴致,一个个只闷着头赶路,指望着能快点赶到下一座城池,免得这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只可惜事与愿违,晌午前,又有两波看着就不像善茬的人赶上了车队,第二波同之前那三人一样,细细打量了车队一番,也未多做停留,便又绝尘而去。
这最后一波只有两人,也是骑着马来的,身上倒是不见兵刃。其中一个是位四十许模样的妇人,她五官倒是端正,看得出年轻时应该也是个美人,只是这眉峰上有着三道极深的竖纹,仿佛刀刻一般,一双长眉如刀似剑直插入鬓,嘴角紧紧抿着,露出两道法令纹,不见半点祥和之态,反倒平添了十二分的戾气;另一个却是个男子,大约三十来岁,眉毛又短又秃,嘴唇有些凸起,唇上还长着几根细捞捞的鼠须,再配上一双贼里贼气的倒三角眼,那眼珠子滚来滚去闪烁不定,活脱脱就是一副老鼠成精了的模样。
只见他那双贼眼,在车队里一滚,忽然定在了宫云箫垂着头的身影上,咽喉轻轻耸动一下,咽了口口水。抬头对那中年妇人道:“娘啊,我行得累了,咱们缓一缓,跟着这些老乡一路吧。”
那妇人那双利眼顺着他看的方向一扫,就知道了儿子这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当下冷哼一声,说道:“旭儿,可别误了正事。”
“娘,就依了儿子吧。再说这车队这么许多人,总要一一看过才妥帖,指不一定那人就藏在这些人里面呢。”他不甚在意地回道,一双贼眼仿佛黏在了宫云箫露出的那半截雪白的颈项上,那张老鼠脸上淫邪之意,溢于言表。
“罢了,那就随他们一路吧。”妇人不愿拗了儿子的意,心里想着大不了到时候将这些人尽数杀了便是,至于儿子看上的那个小媳妇,哼,儿子若是有性致带回去玩上几天,等腻了再一剑结果了,更不是个事儿。
这边厢,那鼠脸人的目光实在是太肆无忌惮了些,宫云箫虽然埋着头,也能感觉到后颈一阵恶寒,厉无咎更是看得清楚,直气得胸口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