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鸿音:显峥嵘郎君重义,托芳心女儿多情 第四十四章 上京城前路未卜(1)
薛子斐一行人离了鸿音阁,便一路往京里去了。几人都不愿再连累旁的商队或是武师什么的,宫云箫干脆提议假作一家人去投奔亲戚。
宫云箫和厉无咎是一对夫妻,丈夫曾上过战场,未曾建功立业便失了一臂;刘昌敏则扮作宫云箫娘家的弟弟,自小有些体弱,此次进京便是托亲戚寻了名医看病的。薛子斐则是三人雇来的武师,护送三人进京。这户籍文书,自然也是由鸿音阁的人假造的。
平日里行路时,宫云箫自然不愿与刘昌敏窝在那牛车上,只在进城时坐回车里,做出一副温婉的模样。
为了避免招惹是非,她还拿了些易容的东西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了一番,不仅掩去了妖娆的容色,看上去还与刘昌敏有五分相似,模样倒也清秀温婉,任谁见了也得信这两人是亲姐弟。就连行为举止上也多有收敛,看上去倒是颇有几分贤妻的意思。
宫云箫这一番施为后,令薛子斐、厉无咎、刘昌敏三人都不由得啧啧称奇,惊讶于她这手巧夺天工的易容术。尤其是厉无咎,宫云箫的行为收敛了不少,不再时时调戏逗弄于他,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相处起来也自在多了,看上去倒也有了几分小夫妻的意思。
四人这般行了九日,倒也相安无事,几次入城也就是守城的士兵随意看了两眼,连文书都没查,就放几人进去了。
眼见着京城近了,大约再有两三日便能到了,刘昌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薛子斐、厉无咎与宫云箫自然不像他这般大意,反倒是越发小心谨慎起来。宫云箫每隔一日都会与鸿音阁在京的门人联络,每次收到飞鸽传书时都是一脸忧心忡忡。
据鸿音阁门人探知,这半月来京城内多了些陌生人,看上去是练家子的,城内似松实紧。一月前皇帝不知为何在早朝时,为楚江一带水匪横行,地方官却无力剿灭一事大发雷霆,将当地官员降级的降级,撤职的撤职,最后还点了熟悉水战的将军,带上五千兵马去楚江剿匪,看看时间想来便是玄武卫的事儿传了回来。
进京的几条官道上暗地里更是关卡重重,看着不像是朝廷的人,倒像是买命的杀手,悄悄在京城附近找什么人。就连进京数个方向上,必经的那几座城池守门的官兵似乎也有被买通了的,遇到和刘昌敏年纪差不多的男子,总要多盘问几句。可谓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几个了。
不过,这些人似乎只知道刘昌敏的大概形貌,对他是否有同伴,有几个同伴,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宫云箫又通晓易容之术,到时候要想混过去,也算不上什么难事。
这日晚膳后,众人都早早回房歇下,宫云箫和厉无咎既然是扮作夫妻,自然是住在一块儿,薛子斐和刘昌敏则一同住在了隔壁。
“厉大人,这几日我看着离京城也近了,我再出来骑马,只怕是惹人注目。明日起,我便与刘昌敏同车而行。”回了房,宫云箫先是替厉无咎把了把脉,确认他伤势并无反复后,这才轻声说道,“虽然鸿音阁探听到的消息,他们似乎并不知道你还活着,更不清楚薛公子的样貌,不过这事儿就怕有个万一,你们二人还是小心为上。”
“我知道分寸,你不必太过担忧。”厉无咎柔声说道。
这几日同行同宿下来,宫云箫理事妥帖谨慎,对他的伤势更是十分上心。厉无咎便是再不懂风情,也不是个傻子,可他心中到底是顾虑重重,无法回应这份情意,是以更多了几分抱歉。他或许未曾发现,自己对宫云箫已不像初识时那般排斥,与她说话时更不觉放柔了声音。
“我知道你有分寸,只是别忘了,你现在身上带着伤,千万别妄动内力与人动手。明日起,我们估计就会遇到那些人了,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切以自身为重。”宫云箫这时已擦去了脸上的伪装,露出本来面貌,此刻听了厉无咎的话,双颊一热,转过头不敢看他。
只见烛光跳动下,她一张俏脸微红带着羞意,原本妩媚的眉眼,风情万种间又添了一抹清纯,更是美极。
厉无咎只觉得心里一热,赶忙挪开眼,默念了几遍清心咒,这才稳住心神。
宫云箫似有所觉,转过头来,却见厉无咎脸色不甚自然,还当是他忧心进京之事,咬了咬唇,说道:“明日出了城,我替刘昌敏改个扮相,定然不会叫人认出他来。只是这易容的材料,配制不易,我此次出行虽然多带了些,也不敢多用。倒不是我鸿音阁小气,而是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指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我不是这个意……”厉无咎下意识地想说自己不是在想公事,却又顿了顿,改口道,“云箫姑娘所虑甚是,明日有劳你了。”
宫云箫看着厉无咎那刀削斧刻般的面容,只觉得一阵气闷:这男人刚毅稳重,只一面就在她心里留下了难以抹去的影子,却偏偏油盐不进,自己百般示好,随他奔波千里,怎的就不见他有什么回应。
想到这里,宫云箫也难免有些委屈,不想再与厉无咎说话。她转身走向屋角的柜子,从里面抱出一套备用的枕头床褥,一把塞到厉无咎怀里,没好气地说道:“厉大人,我要休息了,请你回避一下。”
这几日里两人共处一室,厉无咎都是在外间打个地铺和衣而眠,这会儿宫云箫让他避出去,倒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她真的累了。当下接过被褥,道了声谢,去了外间。
宫云箫目送着他出了内室,心里更是不悦。要说厉无咎这一路行来,行止坦荡,不愧为君子,她应该高兴才是,可是这人总是这副正经模样,也不知对自己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你说他有意吧,却又偏偏全无表示;你说他无意吧,女人的直觉却告诉她并非如此。
宫云箫这些年行走江湖,看多了薄情男子,心中对情爱之事敬而远之,举止虽然看似风流多情,实则却是将世间男儿都看作尘土,是以长到了二十五岁,也未曾体会过这般患得患失的心情,不由得辗转反侧,直到三更天才勉强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