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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版明末:正文卷 第二十章 算无遗策

    “哥,明天小木匠真会带家里银子上山?”

    “他只是小木匠,还不是老木匠。他爹敢带着全部银钱上山,打死小木匠都不敢。”

    夜里,周家后院柴棚里,难得点燃一盏兔油灯,灯辉昏黄。

    周二郎手握两尺长梭镖细细研磨锋刃:“如果小木匠说的是实话,明天他弟去秀才家,他往山里跑,那他家的钱就藏在院子里。”

    “哥,这钱……”

    “想都别想,如不是那伙无赖要害你我兄弟,我也不想拼个鱼死网破。也不想想,咱兄弟仨又没吃他木匠家几顿饭,犯得着拼命?”

    周二郎将磨好的梭镖放入竹筒中,又取出一杆梭镖小心研磨:“好在咱和这拨人往日没仇没怨,在山里弄死,官府那边就是怀疑,也难定罪。”

    何况,这桩事情做完自家三兄弟就搬到山谷里去住,那是衙役都不想去的地方。

    兄弟两人不知,柴棚屋顶上就立着两名白衣神兵,待灯熄人静后,这两名白衣神兵才飘然离去。

    村中赌场也在二更梆子声中熄灯,王四、韩冲拖着僵硬的身体在院中解手,院外梆子声约敲越近,还停在门口。

    柴扉门被抬起拉开,头戴红缨笠盔穿墨绿色战袄的两名巡夜军站在门前,一人怀里夹着木梆子,另一人手里挑着灯笼。

    “王四,你两个欠斗爷的钱啥时候还?走吧,出去给个说法,别扰了其他兄弟兴致。”

    此处赌客闻声多从屋中走出,见王四、韩冲被巡夜军喊走,也就交流一番笑谈几声。

    欠谁的钱不好,偏偏去欠宦官爪牙的钱,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此处赌客以过往商旅为主,两边院子又聚集流萤暗娼,是土门村中夜里最热闹的地方。

    村中晒谷场入口处,巡夜军打扮的陈二虎举着灯笼,气定闲神静静等候。

    也不需要他望风,四周就布着白衣护法神兵,稍有风吹草动自会有所警示。

    周围家犬被震慑,俱是沉默无声,反倒远处犬吠声如常。

    晒谷场中,王四、韩冲急着行大礼,跪着磕头:“香众韩冲、王牛拜见大师兄。”

    杨青林盘坐草席上,口吻平静:“给你二人一桩差事,若是谁做好了,我就选一人留在身边做个传头。”

    作为本县香主的真传大弟子,杨青林接任下一任香主几乎是铁板钉钉。

    自家到底是白莲教,还是闻香教,其实并不重要。

    开脉祖师就是白莲教的嫡传弟子,一代代传承至今,也就演化成了闻香教。

    闻香教这个牌子不能用,那就再换一个。

    漆黑夜中,王四、韩冲眼睛明亮亮似能聚光,额头贴在地上:“小人愿为圣教赴汤蹈火粉身碎骨!”

    获鹿县这么大,也不过只有六位大传头,每个大传头下面有三五个小传头,每个传头手里又管着七八户、十几户的信众、香民。

    传头,也是香主号召本县香民聚集起来烧香时负责传香工作的人。

    实际权力也很大,仿佛船头,上了自己这艘船的香民,那就只听船头的。

    成为小传头,才有受香、散香、吸纳香民的资格,这可比当村长滋润的多。

    白莲教改组为闻香教后,组织更为松散、隐蔽,几乎是单线联系。

    大传头只能管小传头,不能越过小传头管理香民;大传头只从资历深厚、修为高深的小传头中提拔。

    成为小传头,意味着获得修习功法、相应指点,意味着能摆脱香民信众身份的限制,从被管理者,摇身一变成为管理者。

    王四、韩冲对此没有那么深刻的认知,但也知道成为小传头后是何等滋润的生活。

    “也不要你们赴汤蹈火,明日你二人跟在小木匠身后上山,到山谷里绑了周七郎来见我。”

    杨青林口吻淡然冷漠:“做好这件事情,一人能来我身边做个传头,另一人我会推荐到张文忠身边。若不能齐心协力做好这桩事,我自有手段惩治。”

    王四两人连连磕头口呼不敢,挥退这二人后,杨青林也就在两名巡夜军的护送下悄然返回住宿居所。

    两名巡夜军回去时,陈二虎有些想不通:“叔,大师兄怎会欣赏、提拔这獐头鼠目的下贱人物?”

    “你当这富贵好拿?”

    只听闷闷反问一声,陈二虎闭口不语。

    天色渐亮,风卷着淡薄雾岚从山顶掠过,晶莹露水悬在草丛,打湿了入山打草的男女裤腿。

    周家兄弟三人早早出发已在抱犊寨中休息,寨中张家的佃户都已下地拔草,约有三十余人,另有老幼近二十人不能劳动。

    吃着烙饼,周五郎幸灾乐祸模样:“哥,张家日子不好过,周围多少人都盼着他家折苗断香火。”

    周二郎不以为意:“人心趋利,没啥好奇怪的。”

    周七则打量着四周地势,依旧忍不住啧啧称奇。

    抱犊寨地势十分神奇,四面陡峭山顶却一片平阔,能积聚雨水,不会被雨水冲走土壤,冲刷成沟壑。

    围绕屋舍的是六百多亩良田,是一份土门村家家户户羡慕、眼红不已的产业。

    张地主就一根独苗,现在还受了凶邪冲撞,想来也撑不了多久。

    独苗断绝,寨里的张家佃户,寨下土门村宗族,都能扑上来吃绝户。

    自己兄弟三日子不好过,张地主家比自己兄弟三还要不好过。

    兴许现在张家佃户已按奈不住,原本老实本分的佃户还能将就过日子,可一旦生出翻身做主人的心思,那就仿佛一团燎原星火,不是几杯水能熄灭的。

    不止是自家兄弟好奇、讨论,许多人都在传播流言,似乎吃定了张地主。

    这也难怪,张地主家里六百多亩上好良田,若家里人丁繁盛,或有个秀才功名什么的,还能保住这份产业。

    张家原本也人丁兴旺,张地主的弟弟、长子也先后考取秀才功名,可也陆续病故,弄的就剩如今这一根独苗。

    宗族不强力,有无官府关系,张家这几年能维持不倒,也多亏抱犊寨的独特地势、环境。

    山顶良田都是张家的,住着的都是张家佃户,始终没有外人插手的机会。

    张奎这么个凶人闯上抱犊寨,张地主幼子就算没中邪,在周围人眼里也中邪了。

    不知自己能不能入梦,如果能控制张地主,以抱犊寨为基业,不说别的,起码自家兄弟三都能吃饱喝足养出健壮身躯,自己兄弟三也能获得教育资源……起码自己需要一个受教育的履历。

    稍作休息,兄弟三就沿着另一条通向西北的崎岖山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