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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版明末:正文卷 第三十八章 计较

    清晨,淡薄雾岚悬在院中,据说有五六年大公鸡飞落屋顶,打鸣报晓。

    左厢房,魏怀忠闻鸡而起,拖着略感虚弱的身体站到门前,怀抱雁翎刀观望东边橘色天际,神色黯然、缅怀。

    他闭上眼睛长叹一声,拔刀在手,弃了刀鞘,双手握刀演练刀法,鹅行鸭步,又左右腾跃,不多时就额头冒汗,精神专注而旺盛。

    二十四式刀法演练完毕,魏怀忠头顶气蒸如雾,双目炯炯有神显得锐利非常。

    就连呼吸,也有一番韵律……这是此前不曾有的韵律。

    隐隐有一种感觉,现在这种状态下的自己,可以战胜自己之前的巅峰状态。

    假以时日,兴许自己能打赢此前三五个自己。

    屋顶大公鸡金色单爪独立,如同石雕一样静静盯着魏怀忠,仿佛在睡觉。

    魏怀忠恢复气力后,拾起刀鞘转身回屋,屋中夜里值守的魏怀义、牛盼春还在呼呼大睡,侄儿正收拾床被。

    魏迁神态关心,想到昨夜那淡淡的黑影,忧虑几乎写在脸上:“叔父,今日可好了些?”

    “好了许多,就差一顿饱饭就能恢复如初。”

    魏怀忠坐在床边,扯出布巾轻轻擦拭刀身凝聚的水汽,放低声音:“一会儿周五郎、成二郎要去打牛草,你也同去。一人打两捆草回来后,我就教授你们刀法。”

    魏迁愕然:“叔父,周家兄弟、成家兄弟也能学?”

    “嗯,军中所学的刀法又不是咱魏家的刀法,既能换来好处,为啥不给人教?张老爷是念情分的人,咱好生效力,今后也不会亏待我等。”

    魏怀忠态度明确:“一会儿你也把这话传给他们,不仅要教授你们,咱还要请张老爷多选一些少年郎来。军中武学,岂是关起门来就能传授的?一次教授十几人,我这里教授的好,你们也学能的好。”

    牛盼春两个人睡的浅,听了这消息,牛盼春翻身而起:“魏大哥,你这是准备教哪些刀法?”

    都是一个营里出来的弟兄,会的东西也差不多,可有些东西不能轻易流传出去。

    不是军中有相关警告,而是大威力的刀法从自己这里流传出去后,学徒闯出祸端来,官府追究时自己在责难逃。

    民间武学有敝帚自珍的传统,怕学徒闯祸才是主要原因。

    军中就无这方面顾虑,专教上手快、威力大的东西。

    魏怀忠神情庄肃:“老牛,你只管教授长拳,其他的事情我自有考虑。”

    牛盼春松一口气,自己宁愿把刀法带到土里去,也不想教人:“也好,我来教拳术,别的什么我都不想管。”

    拳术拉伸筋骨,能提气健身、灵活手脚。

    军中武学核心是器械,拳术虽是根基,可真没多少杀伤力,传授拳术隐患很小。

    待周七睡醒时已过正午,正吃着馒头,不想张地主端着一盘饭菜来到右厢房。

    张地主喜笑颜开眉宇舒展,为周七盛舀米饭:“小周义士昨日所制神符颇为灵验,我那婆娘和孩儿难得睡了个安稳觉,如此大恩真不知该如何道谢。小周义士若瞧的上,咱愿分出百亩良田赠予诸位义士。”

    “我要你家田地何用?”

    周七笑着反问一声,握筷夹凉拌苦瓜送入口中,细细嚼着:“张老爷如今也该明白这世上之事别有洞天,我兄弟所求之大远非张家几百亩良田所能拘束。张老爷大可宽心,入冬后我兄弟将搬迁到鹿泉谷中过日。”

    “不不不,小周义士误会了,误会了!”

    张地主急忙说:“咱也只是略尽心意罢了,绝无轻视小周义士之意。且不说这,得小周义士所制神符,魏壮士已然康复,并找咱商议了一些事,事关重大咱不好轻易决定,想请教小周义士。”

    “张老爷不要客气,称呼咱七郎即可。”

    “好,事情是这样的,魏壮士有意教授寨中适龄少年郎武学。”

    张地主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副小册,是名册,翻开说:“年十二、十三以上的少年郎筋骨生长正好适合习武,今寨中适龄少年郎有十六人。依魏壮士计划,诸习武少年每日早晚修习长拳各半个时辰,家里每日补助口粮八合。魏壮士尤嫌人少,并建议张家再招徕十余家佃户,最好能凑集三十名。”

    一百八十斤,一石,十斗,百升,千合,万勺,都是一样重的。

    魏怀忠想干什么?

    周七疑惑不解,问:“张老爷,寨里良田六百余亩,能养多少人口?”

    张地主捏须沉吟:“六百亩良田所得,能养四五十户,若是丁壮农闲时外出帮工,能养六七十户人。我张家人丁不旺,故不敢多蓄佃户,否则有尾大难除之祸。正因劳力不足,家中才蓄养四头犍牛,土地也有轮耕休养之机,这才四时轮转安堵过日,算起来至今已有六代一百三十余年。”

    估计张家历代家主还想着开枝散叶,有充足的土地也好安置日益滋生的宗族。

    就因这张家人丁不旺,他们自称抱犊寨为张家寨,可远近山民依旧称呼这里为抱犊寨。

    张地主小心翼翼观察,果然见周七呼吸稍稍急促问他:“张老爷,不知招徕流民为佃一事方便不方便?”

    “自然是方便的,若去县城放出消息三五日内就能招齐。若是……若是七郎不见外,咱亲自去县城,三日之内招齐三十家佃户,一户三丁,凑出三十余习武少年绝非难事。”

    张地主又觉着这话露骨,掩饰说:“寨中十二家佃户世代受我张家恩养,值我张家虚弱之际,不思报恩反倒生出许多懒惰、贪婪之心。若招徕佃户只有几家、十几家,这十二家佃户势必汹汹喧闹。若招徕三十家佃户,可保内外安宁,鲜有纷争。若起争执,也易于平定。”

    周七缓缓用餐,分析着支出。

    两人并不知道魏怀忠只是狮子大张口,想着讨价还价一番把习武少年数量控制在二十名左右。

    穷文富武,不算习武过程中的器械置办、损耗费用,就算算每日的补助粮。

    一人最少八合米,一个月下来就是两斗半,四个人就是一石粮食。

    三十个人,一年光是补助的粮食就有近九十石的支出,短期内无法产生价值,长期内更无明显经济回报的投入。

    也不能说没有回报,这笔回报简而概之就两个字:安全。

    周七还在思考计算培养三十名少年一年的具体钱粮耗费,张地主又开口说:“闻香教之祸早晚必发,如今闻香教还未重视我等,此去招徕佃户,细心甄别,所来必是平顺之民。若是等到闻香教重视我等时再招徕佃户,那势必掺杂闻香教贼子、奸细。此事应早作决断,越早越好。”

    “我张家寨地势封闭,平日关上寨门,闻香教贼子也是束手无策,就怕祸起萧墙。”

    张地主兴许也是开悟了,不想再过封闭的富足日子,哪怕把门关的再紧,祸到临头也是无处可躲的。

    见张地主说的有理,周七也不好再阻拦。

    反正这位张老爷也挺能算计,比如向姻亲送信求援之事,硬是顶住压力没有送信。

    就怕请神容易送神难,也怕丢了面子被看破虚实,弄得以后不好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