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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版明末:正文卷 第六十六章 弹棉花

    不管五郎要娶赵燕娥,还是入赘,都得拿出二十两白银来。

    没别的原因,就为了拿这钱雇人顶替军役。

    不然今日洞房,明日就可能被县里兵科令吏带人抓走,绑了送到边镇军营。

    今日周七下山买了七斤棉花,一斤崭崭新没有一丝杂色、碎渣的洁净棉花卖三十五个大钱。

    这七斤棉花一买,兄弟三个七月底发的工钱算是彻底花光。

    村里的绒布商铺里,周七见到最贵的货物是细绒绳,仿佛织毛衣的毛线一样的细绒绳,鲜艳非常,一斤要卖九钱银,即六百三十个大钱左右;再便宜的是黄羊细绒,一斤要七钱银。

    羊毛倒是便宜,一斤五分银;白色山羊毛、绵羊秋毛一斤约在一钱银。

    和保暖性能优异的绒货比起来,丝织品价钱反倒寻常,终究不如绒货实用。

    绒布商铺里,最贵的三梭白绸一匹价值七钱银。

    手工业发展到如今已接近极致,一身豪华丝绸才值几个钱?

    穿裘配绒,才能体现身价!

    中午,张家的纺织房里,周二郎已将这里打扫干净,七斤棉花铺好,兄弟三个笨手笨脚弹棉花。

    弹好的熟棉花一斤要卖七分银,比生棉花贵了十五六个大钱。

    周七轻敲木弓,弓弦如琴弦轻轻振荡,甚是好听,敲出旋律不由唱道:“弹棉花喽……弹棉花,半斤棉花弹成八两八……”

    五郎撕扯棉花球,听了哈哈大笑:“七郎你这从哪学的?我咋没听弹棉郞唱过这种?”

    周二郎正用脚踩踏打线车,见这一套纺织机保存良好,纺线、纺织功能完好,听着顺耳:“七郎只会这一段?”

    “就记了这一段,弹棉郞走的快,别的没记清楚。”

    周七敲击弓弦,弓弦振荡零碎棉絮纷飞,仿佛下雪:“哥,我刚下山就碰见赵家姐妹在河边洗衣服,咱不能再拖了。再等下去,她家非被逼死不可。”

    五郎脸上笑容敛去:“没钱,咱除了干着急还能干啥?”

    “我想到了个办法。”

    周七去看二哥:“里里外外那么多人惦记香油钱,这钱好拿是好拿,可不能拿来用,拿出来就引火烧身。弄得现在咱们都不能从张家借钱,这钱也烧手,流传出去还指不定怎么变化。咱不妨去找阿舅,用阿舅的手洗白一些钱。”

    五郎沉脸:“怎么洗?难道要把这事儿说给阿舅听?阿舅知道了岂不是妗子、大郎、三郎他们都就知道了?”

    周二郎摸着下巴:“七郎,你觉得有几成把握?”

    “没人知道这笔香油钱究竟有多少,可能几十两,或几百两,也可能几千两。到现在,就连咱们也不知能挖出来多少钱,阿舅一家自然不确定这钱究竟有多少。就算阿舅家起了歹心,没弄清楚这笔钱数额、具体前,他们得帮咱守着,毕竟这是周家的钱。”

    周七抬手抹去眉毛上沾染的棉絮:“二哥,你娶的是大姐,又不是外人,三五年里阿舅一家再惦记,也会帮咱守着口风。再过三五年,咱兄弟长大成人,朋友众多,自不怕谋夺。”

    周二郎缓缓点头:“我明白你这意思了,建房子的工钱就推说是舅舅家给的嫁妆。谁也不知舅舅家里具体有多少积存,拿出三五十两嫁妆,左右邻里也不会惊诧生疑。”

    五郎轻哼冷笑:“也不能算是嫁妆,还有咱娘那份家产呢?舅舅家那三进出院子,后院本就是咱的,不然凭啥姓周。”

    “五哥,那处地方就让给阿舅家,等三哥回来,舅舅家的热闹可不小。”

    周七劝慰一声,正要说淮阴神庙的事情,五郎却瞪着眼睛:“这辈子就是死了,咱也要死在后院。要让就让,反正咱早晚要赎回来。”

    “就依五哥,今后咱赎买回来,隔壁几处院子也都买来,咱盖一所大大的五进出院落!”

    听了这话,五郎脸上神色缓和,依旧踌躇:“哥,三哥明年、后年就得成婚,阿舅家没啥积存……这时候舅舅那边保准要钱,这钱给不给?给多少?不给是祸患,给了后患无穷,今后舅舅家那么多人谁有个三长两短,看病要花钱,咱再多的钱也不够给。”

    “五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等二哥成婚了,舅舅还装糊涂,大不了咱破罐破摔。”

    周七这话一出口,五郎歪着脑袋想了想,这才微微点头,破罐破摔合他胃口。

    周二郎见五郎被说服,也是松一口气:“那过几天咱们一起下山去舅舅家吃顿饭,再顺便问问曹木匠。”

    周七急忙说:“二哥,昨夜我梦见白龙入怀,梦里神人说他已安排妥当,让我一早去庙里解梦算命。我就骗道士,说二哥梦到虎,五哥梦到鹤,我自己是蛇。淮阴庙里李道士说缺洒扫道童,有意收纳我们兄弟,我和五哥去当道童可好?”

    “白龙?啥模样?”

    五郎发问,周二郎不假思索:“既是神人授意,我兄弟自当遵从。哪怕是邪神、凶神,能让我兄弟吃饱穿暖,也是恩同再造,我兄弟唯有效死而已。”

    周七微微点头,了然说:“那我和五哥就去庙里做事,若有道籍在身,今后也好传教。”

    周二郎特意嘱咐说:“蒙天之幸,今我兄弟难得有一番造化,万不可松懈大意。五郎,待咱兄弟合力灭了曹木匠、姓范的,就把赵家迁入谷里,那时候你也就该成婚。成婚在即,你做事不可莽撞,犹豫不决时可以问问七郎。”

    说着也是一叹,若只是甘心过太平日子,让曹木匠入谷后顺利找到名册笔记,这事儿就能暂时揭过。

    可七郎要传教,要当教主……这或许应是神人器重七郎的因由。

    若违背神人意愿,等待自己兄弟的恐怕是难以揣测的折磨。

    要传教,本县的闻香教就成了拦路虎,能一举杀死其头目,今后传教也能顺利许多。

    五郎弹着棉花,看一眼弟弟,不情不愿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突然想到一事,五郎急问:“七郎,去当道童,岂不是受人管教,这婚啥时候能成?”

    “道士又不禁嫁娶,当道士又不看咱家户帖,谁管你成婚没有?”

    周七反问,又问:“二哥,咱啥时候去县里办理户帖?”

    “稍后我去问问张老爷,张老爷在县里有门路,办个户帖不难。”

    周二郎眉目舒展,办理户帖,意味着要缴纳折役钱。

    原本舅舅家都是黑户,也是为大郎、三郎科举才办理了户帖,办理户帖就开始缴纳折役钱,明明是增加县衙税收……但手续繁琐。

    周应弘当时没少求人,也是因为办理户帖,才从县里宗家里取了字辈,有了周应弘这个大名。

    随即,周二郎问:“七郎,周家字辈不适合咱,你可有合适的字辈?”

    “二哥有没有中意的字辈?”

    “这,咱兄弟尊奉神人之意传扬大教,是顺天而行,不如从奉、顺二字中选一个。咱以为顺字最吉利,凡事顺畅,无往而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