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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时代里的小人物:正文卷 第五十章 恼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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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蹬了两圈,孟州忍不住回头问:“三叔,你跟那个小娘们儿认识?”

    “当然认识啊,我俩同班同学能不认识吗?你别一口一个小娘们儿的,人家有名字,傅佳咏,听听,人家的名字多好听,佳咏佳咏,不有佳咏,何伸雅怀。”孟春晓毫无羞耻感地吊起了书袋,其实这俩字还是他专门问过孟春庆才知道出处的。

    “大侄子,以后记住了,做人要懂礼貌,不要再喊人家小娘们儿了。”

    “哦。”孟州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然后不吱声了。

    就刚才那会儿工夫,瞎子都能看出来,三叔貌似喜欢那个小娘们儿,本来有满肚子话要跟他说,现在好了,啥也别说了,说了得罪人。

    孟州闷不吭声地蹬自行车,孟春晓还在回味着方才傅佳咏的那一笑,右手摸着下巴寻思着,这小娘们儿是不是也对我有那么一点意思?

    “不是,大侄子,你咋认识她的?”孟春晓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按理说孟州跟傅佳咏不应该有任何交集。

    孟州吭吭哧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气得孟春晓在他后背上砸了一拳:“快说!”

    孟州没办法了,得罪人就得罪人吧,咬咬牙说:“三叔,我哪能不认识她?这小娘们儿……,啊不,这个傅什么,这个姓傅的烧成灰我都认识!三叔你忘了,我第一天跟你来县城卖鞋垫,碰到一个嘴巴不干净的女干部,这个姓傅的小娘们儿跟那女干部是一伙的,感觉像是娘俩儿。”

    “哦?”孟春晓眉头一皱。

    经过近三个月的相处,他对傅佳咏的印象还不错。原以为是个冷美人,熟了之后才知道她外冷内热,其实挺好打交道的。

    不过这时他却有些拿不准了,傅佳咏居然是那个女干部的女儿,这也太巧了点吧。

    孟州回头飞快地瞥了他一眼,狠狠心,反正已经得罪了,那索性得罪到底。

    “三叔,别看那小娘们儿长得好看,可长得好看有啥用,就她娘那种人,谁要是跟她好上了,以后准没好日子过,七奶奶也不会同意……,哎呦,三叔,你别在车上打我,哎呀呀,要拐沟里了!我不说了还不成……。”

    孟春晓被孟州几句话戳破了小心思,不由得恼羞成怒,在后座上对着他就是一阵猛打。

    心里舒坦了,孟春晓却又开始头疼。

    刚才恼火归恼火,但他的脑袋还是清醒的。

    孟州说得不无道理,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母必有其女,当娘的是那种臭德行,教育出来的女儿会是啥样?

    而且老娘一直念叨,找媳妇要先看丈母娘,丈母娘不好,媳妇再好也不能要。

    如果——当然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如果自己真跟傅佳咏好上了,跟她妈那种狗眼看人低的人做亲家,老娘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老娘虽然没文化,可却不是个糊涂人,眼睛毒着呢,谁好谁赖一眼就能看清。

    想明白了这点,孟春晓虽然没给孟州道歉,不过态度倒是好了许多。

    孟州第一次见识三叔发这么大脾气,后悔自己多嘴。

    其实他也知道刚才那番话自己不该说,可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三叔往火坑里跳吧。

    好在三叔是个明白人,看他现在的样子,应该是不怪他了。

    俩人都揣着明白当糊涂,默契地岔开话题,聊起了最近的生意。

    一说起生意,孟州开始口若悬河:“三叔,还是你想得长远……。”

    “别拍马屁!有什么说什么。”

    “哦,也不是拍马屁,实话实说嘛。好好,我不拍了。咱们峰台地区七个县的二手贩子我都找全了,一个县多的能卖六七百双鞋垫,少的两三百双。咱们生产队的老娘们儿天天晚上点着油灯做鞋垫,都做不过来。三姑一看不好,就去找刘婶商量,刘婶又组织了一批老娘们儿,最近三姑每天都能收上来百十来双。”

    “还不错,不过产量有点低了,你们就没再多找些人?”

    “唉,咱们石湾村就那么多人,现在正好是农闲,全村只要是会做针线活的老娘们儿,都在干这个。”

    “笨啊,真不是我鄙视你们,咱们村没人了,可以去邻村啊,像什么灶头村,高家庄,冯家涧,怎么会缺人呢?”

    “三叔,我们也想啊,可不敢去啊。”

    孟春晓纳闷了,这么好的事儿怎么就不敢去啊。

    难道别的村也有人在做这种生意?

    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孟春晓否定了。

    开玩笑,现在是什么年代?还没改革开放呢。

    即便过两年改革开放了,很多人依然怕这怕那,瞻前顾后,不敢尝试做生意,更何况现在呢。

    孟春燕敢做这个生意,一方面是穷怕了,另一方面是被孟春晓蛊惑的。再加上她本身胆子大,敢闯敢干,于是头脑一热就干上了。

    可即便如此,三姐儿在决定大干之前还是去找刘婶要了个名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也怕被割尾巴啊。

    所以,孟春晓实在想不出邻村谁会有如此胆量组织干这个生意,这事儿肯定得有个挑头的,否则形不成规模,就不可能对自家生意产生冲击。

    心里存着疑问,孟春晓问:“为啥不敢去?”

    “咱们村干这个,有刘婶撑腰,其他村不行,万一被割了资本主义尾巴咋办?”

    孟春晓张了张嘴,原来不是竞争对手出现了,而是自己刚才把问题想复杂了。

    可对于这种事情,他没一点经验。

    记忆里好像有的地方管得很严,比如雇佣超过几个人的手工业者,就是资本家;或者家里养超过几只鸡鸭的,就算走资本主义,要被割尾巴的。

    幸运的是,峰台地区尤其是文昌县这方面管得比较松,上面的领导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是土生土长的文昌人,谁会跟乡里乡亲过不去呢。

    看孟春晓不说话,孟州有些失望的砸吧砸吧嘴,以前只要遇到了难题,三叔马上就能给出好点子,今天三叔咋了,难道被那个小娘们儿把魂勾去了?

    孟州怕冷了场,也不管孟春晓是不是在听,自言自语说:“这两天我找了几个跟我玩得好的,让他们去邻村收鸡蛋鸭蛋,有时候也会顺带收些野兔野鸡还有松莪子,攒够了我就挑着来县城卖,生意还行。年底快到了,我估摸着越往后生意越好做。”

    孟州和三姐儿的合伙生意做得好,孟春晓也替他俩高兴,拍拍他的后背:“既然赚了不少,今晚这顿饭就着落在你身上了。”

    孟州哈哈笑道:“三叔,你这话说的,千万别跟我客气,到时候随便点。”

    “对了,你挺能耐的啊,这大金鹿从哪搞的票?”

    “别提了,你是不知道这票有多难搞,我也是求爷爷告奶奶,还花了一百块钱才托人给弄的。我也就是运气好,三姑老早就想买台缝纫机,到现在还没搞到票呢,啥啥都要票,这种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