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我的棺材板:正文卷 第六十六章,逃不出的循环
精致透明无杂质的琉璃瓶,装满清澈如泉的酒液,在曹老板看来,好似天上美酒,可卫流瞳犯坏的模样却不由让他心生警觉,小心翼翼道:“子语,你这酒......不会掺了腹泻之物吧?”
“什么话!”卫流瞳一拍桌子,高声道,“我是那种人么,你才掺粪呢!”
曹老板有点头疼:“......吾的意思是,使人腹泻之物。”
“那更不会了,”卫流瞳发誓,“如我包含坏心,叫我余生再无酒喝!”
大不了抹脖子重来嘛。
“哦,”疑虑尽去的曹老板大笑两声,又道,“那便是你看不起吾!”
哈?
只见他抓起口杯:“此杯虽奇,却哪里像吾辈豪迈之人该用之物,分明是给孔文举那等酸腐儒用得!”
......是是是,您说什么都对,反正人都被你砍了,说啥他都反驳不了。
“拿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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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流瞳踅摸出一个青花瓷碗,拧开酒瓶,良心未泯地给他倒了个碗底。
“给吾倒满!”
......好好好。
一句话,良心泯了,给他倒了个全。
曹操夺过酒碗,一饮而尽。
数十秒后。
脸色紫红的曹老板突然起身,将马扎踢飞到两米开外,于原地蹦起了野迪,一头秀发狂甩,颇有几十年后那五石散嗑多了的竹林七贤之风采。
“不许吐啊,谁吐谁是小狗。”
“碗也不许摔,”见他猛然举起、那超市促销打完折六块五一个的瓷碗,卫流瞳笑眯眯道,“值数百金呢,这一只碗可就是我的大半身家,您忍心?”
曹老板哆嗦着将碗放下。
见这位越舞越欢,已经从竹林七贤逐渐进化成了发情期的哈士奇,卫流瞳侧过脑袋,悄声道:“姐,你手机呢,借我用用,我的进水打不开了。”
卫流馨不解地将手机递过:“你要干嘛......”
“一代枭雄曹孟德酒后如此纵情奔放,这要不录下来,那不太可惜了么,”卫流瞳美滋滋地点开摄像,“还有这猴屁股似的脸色,哎呀,说是关二爷失散多年的亲兄弟我都信。”
“这......会不会有点过分啊......”
“不过分不过分,你看他跳的多开心啊。”
当曹老板一舞终了后,卫流瞳悄咪咪地收起了手机,没让他瞧见。
“这酒......”曹老板捡回了马扎,喘着粗气,“够劲!”
“您要喜欢,咱再来点?”
卫流瞳作势要拿酒瓶,曹老板赶紧把他按下:“不急,真不急,咱们先聊聊吧,你刚才问吾,此地缘何而来,对吧?”
此时,以高台为中心,远处的崇山峻岭,还有江水尽头,悉数泛起了白雾,正在逐渐向内蔓延,亦如卫流瞳姐弟来时那般。
等它将一切覆盖时,也就是能离开的时候了。
“此事,说来话长啊。”
“当初,子语你死去的那年,是建安十四年,自那以后,吾就心灰意冷,彻底绝了南征的念头,弃了许昌,迁至邺城,修了铜雀台后,又浑浑噩噩地活了十来年,就病逝了......”
“你要没杀华佗,也许还能再苟十来年。”
卫流瞳突然插嘴。
曹操:“......”
他叹了口气:“吾也是迫不得已,那华佗当时的人望,已经接近当初黄巾贼的贼首张角了,若是他振臂一呼,必定从者云集......”
“所以这就是为何中医的外科萌芽屡次被掐灭的原因,在民间水平高、名望盛的医者,你们这些掌权者害怕他们造反,就先下手为强,而对于水平差、名望低的,你们既不知又不管,任其野蛮发展,直到成为第一种,或被召入宫中;可被召入宫中的也讨不了好去,能治好病,是理所应当,更是上天保佑,治不好病的,日后......就没有日后了,同样砍了完事。”
卫流瞳的筷子一直没停,却也不耽误他说话,“您不用辩解,我不过是抱怨抱怨,毕竟在这过程中,我也只是冷眼旁观,并没为这些医者做什么贡献;好了,把话题扯回来吧,后来的事我替您说,挂掉之前,您下了密诏,在邺城附近设了疑冢,暗中却命亲卫将您死后的尸骨带去草原安葬;这样,即使去世以后,您也能为大汉戍边。”
他给自己倒满了酒,举杯道:“此杯,敬大汉的征西将军。”
说罢,一饮而尽。
曹操有些感动,同样倒了满杯,一饮而尽。
这次他倒是不用碗了。
不过感动之余,他又有些疑惑:
“......可是这些事,子语你是从何得知的?”
“嘿,巧了,”卫流瞳哂道,“您死后不久,我就又活了,想请人吃饭打听些事情,正好遇到您的亲卫,多喝两杯,他就什么都说了。”
曹操:“......”
无语半晌,他才继续道:“在吾死后,本来陷入一片混沌......”
他瞟了卫流瞳一眼,一副‘这你总不知道了吧’的表情:“渐渐的,脑海居然清明起来,虽然不能视,不能闻,不能听,也不能言,可吾一开始也并不觉得有什么,直到时日一长,才觉得有些寂寥。”
“也就是那时,恍若有一个声音问吾:这一生,让吾最觉不甘的,是何事。”
“吾回顾一生,最初想到了宛城,后来,又想到这赤壁,”他望着高台之下,那江里的浪花撞上礁石、却被摔的粉身碎骨的模样,眉宇间尽是惆怅,“假如孤没有在这赤壁折戟沉沙,是否有生之年,就能见到再次归于一统的大汉?”
“愈想,孤就愈不甘心,又不知过了多久,孤突然能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就站在这赤壁的高台之上,与此同时,此战之后的记忆,统统被孤遗忘的一干二净,一同被孤遗忘的,还有公达、文和他们这些本该在、却又不在孤身边的人;直到再次燃起的大火将孤的基业付之一炬,才又回想起一切。”
“可是,等这一切都结束后,孤便又会遗忘,再次睁眼,还是站在这高台上,还是这重复,还是这循环;就这样,循环了数百次......还是上千次?呵,记不得了,总之啊,孤一直在败,直到子语你来。”
他站起身,眺望越来越接近的白雾:“如今,终于可以解脱了。”
卫流瞳久久不言。
仅仅是一个人的执念,就能造就一个世界?
曹军加上孙刘,往多了算,有一百几十万人,往少了算,起码也有三、四十万人。
如此数量的人,难道皆是由那禹王鼎衍化而来?
他想到了甘里良,还有凑数将军。
不。
应该是这些人的灵魂,尽数被禹王鼎捉了去,扰乱了他们的记忆,做成傀儡木偶,表演这场永不谢幕的大剧。
除去普通兵将,就连诸葛孔明这种对诸子百家之学皆有涉猎的大能,居然也被困在这牢笼里,无法逃离。
禹王鼎......恐怖至此啊。
卫流瞳叹道。
当然,人家最起码次次都赢,而曹丞相就比较苦逼了,被大火烧到怀疑人生。
不对,还有一位更惨的。
“老曹,问你件事。”
“唔?”
“在你经历的这无数次循环里,一直都是这些人,一个也不多,一个也不少?”
“是啊。”曹老板叹道。
“那以孔融孔文举的尿性,他岂不是一直被你当做祭旗用的吉祥物,斩了无数次?”
曹老板:“......”
他迟疑了半晌:“好像......还真是......”
卫流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