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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唐:千金裘 五十 清河王:莫挨老子

    秦王妃添了一件外衫,又换下木屐,使自己的衣着看上去庄重不可侵犯。

    到了清河王等候的偏屋,问明其来意,秦王妃松了一口气。

    “家中擅长击鞠的确有几人,但都是秦王的亲卫,并非普通侍从,他们中一些跟着秦王前去巡视骊山了,至于剩下的,其职责是戍卫王府,我不该随意调遣他们随你出府。”

    “看来嫂嫂不肯帮我。”

    “你也知道秦王那个脾气,我若私调了他的兵,回来不知要如何埋怨我。”

    “是我的错,没考虑嫂嫂为难,那我收回请求,不再向嫂嫂借人了。”

    “多谢体谅。”

    “上次我与秦王击鞠,他说起嫂嫂,我才知道,嫂嫂竟也是击鞠高手,既然嫂嫂不能借人给我,那我再斗胆一问,嫂嫂可愿亲自助我一战?”

    秦王妃不由感慨,纵然是个浪荡子,但好歹是自小在贵族家庭中熏陶出来的,该委婉的时候也能恰到好处,明知他有非分之心,却抓不住把柄。

    秦王妃向来严于律己,但她嫁了个根源在陇右且有少许胡人血统的家族。这个家族的男人有着诸多北方民族的优点,粗犷勇武,凡事不喜斤斤计较,顺毛驴,你顺着他来,让他脸上有光,他便把你捧在手心里。

    但他们也有着胡人的劣根性,那就是不太重视伦理道德。

    坐了江山后,为了所谓的皇室脸面,他们表面上有所收敛,但骨子里的东西可没那么容易改。

    秦王妃决定点一点清河王。

    “若能去击一场鞠,那可太畅快了,只是……”

    “只是什么?”

    “不知清河王听说了没有,近日圣上正为一件事苦恼。”

    “何事?”

    “有传闻说,太子似与宫内的张婕妤、尹德妃有苟且之事。

    虽说太子与她们年龄相当,平日又常凑在一起算计些有的没的,但仅凭此就说太子与她们有染,未免冤枉人。”

    李孝节道:“既是冤枉的……”

    秦王妃截住他的话头,继续道:“这种脏事,无论是否冤枉,终归会成为圣上心中的死结,圣上心里不舒坦,那几人的性命可就危险了。

    我与清河王分享这一消息,不过是自勉,咱们既在帝王家,便要时刻谨慎,若因为这样的事丢了性命,不值当的。”

    “嫂嫂教诲得是,与嫂嫂闲聊,让我获益匪浅,”夸赞完,李孝节起身,拱手道:“我这就告辞。”

    “我就不送你了。”

    “嫂嫂留步。”李孝节出了屋,又道:“嫂嫂这些天务必留意安全,若有任何用得到我的地方,派人去我家中送个信儿即可。”

    “清河王有心了。”

    看着李孝节离开,秦王妃无奈地摇摇头。

    能让向来对女人没长性的李孝节惦记半年之久,换做寻常女子,早已沾沾自喜了。

    她却不同,她只是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并因此而平添了些许烦恼。

    李孝节也感到烦恼,甜蜜的烦恼。

    其实他没什么龌龊心思,至少,对秦王妃是如此。

    能做的龌龊事他已在合法之处做到了极致,在秦王妃这里,他更多的是追求精神享受。

    能见一见她,听一听她说话,感慨一下世上还有如此奇女子,既温婉贤良,又才思聪慧——李孝节已非常满足。

    他甚至希望秦王能在储君之争中胜出,因为唯有这样的女子才配母仪天下。

    如何才能让她明白自己的倾慕高尚纯洁,自己是一个值得信赖的盟友?李孝节觉得他还有很大的空间去努力。

    出门时那几个脸熟的门房一个都没见到,无人来拍他马屁,甚至无人跟出来帮他解开拴马桩上的缰绳。可惜李孝节满脑子都是秦王妃,欢欣雀跃,根本没注意到反常。

    就在他撅着屁股低头解马缰的时候,有人走近。

    李孝节直起身,抱怨道:“尔等也忒怠慢了,秦王一走,怎的这点规矩都……”

    咔——

    他话未说完,后脑挨了一拳。倒地前,李孝节努力回身,想要看看是谁袭击他。

    他的口大张着,想喊,却终究什么也没喊出来。

    噗通——

    李孝节倒地,昏了过去。

    坐骑眼看着主人遇袭,不安地冲撞着,企图以此逼退两名门房,让他们莫伤害主人。

    缰绳被挣脱,它获得了更大的施展空间,跟两名门房僵持上了。

    这两个门房体型壮硕,同样敦实的中等身材,同样宽阔的胸肌,同样粗壮的四肢,加之穿了一样的衣服,单独看身形,就如复制粘贴的一般。

    但他们脸型差别极大。一个脸方得犹如一口方尊,有棱有角,另一个脸圆得如同盛放方尊的圆盘,他俩同时往你面前一站,你就会不由感慨造物神的鬼斧神工。

    此刻,方脸门房拔出了腰间的短刀,金属出鞘的噌碐一声,加之刀身的冷光,吓得畜生本能地后退两步,犹豫着,终究没敢再冲上来。

    两人迅速将昏厥的李孝节拖入秦王府,关紧了大门。

    将李孝节拖入值更的小屋后,他们回身来到大门前,透过门缝观察着李孝节的坐骑。

    马在门口犹豫徘徊片刻,转身跑走了。

    看着马跑走,方脸门房埋怨同伴道:“让你去将马牵回来,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吧,马回去报信,计划要完蛋了。”

    被埋怨的圆脸门房不甘示弱地反击道,“一只畜生,难不成还能开口指认你我?就算它来指认,介时这里的人已死绝了,哼哼……”

    圆脸门房的话没说完,因为一名穿门房班头衣服的老者上前,一把扼住了他的脖子。

    “你们现在是门房,不是**,可记住了?”老者道。

    刚刚还嚣张的圆脸汉子,被那老者一掐,登时憋紫了脸,他伸手去拍老者鹰爪般的手,并用喉咙里为数不多的氧气挤出一句“不敢了”。

    老者撒手,道:“做好迎来送往的事,莫多嘴,更莫将打杀挂在嘴边。”

    “是。”

    斗嘴的两人均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门房值更的小屋内。

    被拖进屋子不久李孝节就醒了,他只昏迷了几个弹指,可惜就在这几个弹指间,他已被人捆住了手脚,口中还塞了一块味道着实不怎么样的破抹布。

    他毕竟是将军之子,虽说次数不多,但好歹跟着老爹上过战场,见识过大场面,心理素质还算过硬。

    隐约听到外面几人的对话,李孝节知道了两件事。

    其一,秦王府面临一场屠杀。

    其二,他自己性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