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强！”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杰钻到了何闻笛身边，大惊小怪地叫嚷着。

    的确！

    比起刚才何闻笛和小杰闹剧般的对战，水晶和奇犽——全场平均年龄最小的这场战斗，确实堪称精彩。

    奇犽的步法奇诡莫测，在场上的众人眼中，仿佛从一个变成了五六个，让人判断不出他的位置！两只据说重达五十千克的金属溜溜球，更是跟他本人的运动轨迹完全不同，随时会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攻击过来。

    “堪称‘进攻的天才’啊。”尼特罗会长抚着白胡子，笑道，“桀诺、席巴小时候我都见过，没有一个能像这孩子这样的。伊尔迷，你怎么样？”

    ——会长老爷爷在谈论的，是奇犽的父亲和爷爷。

    ——毕竟，他年龄实在是太大了点，看谁都是小孩子……

    ——甚至还跟奇犽的曾曾爷爷是老朋友，一起去过暗黑大陆……

    “确实，阿犽的才能，在揍敌客家中也是绝无仅有的。”伊尔迷仍然面色阴沉，但对于弟弟，他绝不吝惜溢美之词。“只是，他对于继承人的义务，还是理解得太少……”

    “吼吼，这我可不能多讲，掺和别人家事没意思。”尼特罗举目远望，仿佛想起了遥远过去的故事。

    然而，饶是奇犽如此抢攻，战斗却仍然呈现僵局。

    ——理由是，他的对手是“防守的天才”！

    水晶手中的两把金属刃，重量跟奇犽的溜溜球相差无几，形状变化也更加自由。但使用起来，就要一板一眼得多了。

    ——攻击从正面来，就化为盾；从侧面来，就化为护臂；从背面来，则干脆化为羽翼的形状，将整个背后护住。

    ——如果奇犽因为抢攻，一时失去平衡，那就合成一把大剑，横扫抢攻。

    水晶一直简单而枯燥地重复着这样的步骤。

    然而，也只需要这样的步骤，便让奇犽花样百出的战法失效了。

    “为什么，水晶姐姐能防下那种攻击啊？要是我的话，看到那个残影就已经晕了。”

    眼见得水晶眉头一皱，用手背弹飞了袭向太阳穴的一记溜溜球，又用盾格招架住了奇犽的一记飞踢，小杰疑惑地问何闻笛。

    “我也只懂得一部分……”何闻笛悄悄对小杰说，“第一，是因为水晶的灵敏听力。奇犽的步法、偷袭，对她来说都只是‘快’，而没有‘奇诡’。所以她预先反应，速度虽然比奇犽慢很多，却能后发先至。”

    “第二，水晶跟我说，她练过武……你看她的动作吧。她师傅肯定是个烦人的大盾防战！”何闻笛讪笑着说道，“一直防、防、防，简直不是要把对手打倒，而是要累死人！人家这是专业素养，像咱们这种半路出家的，真得赶紧培养这种战斗感觉。”

    “原来是这样。”小杰若有所思地点头。

    “抱歉，猜错了！”

    然而，水晶明明在战斗中，却一点儿不给面子，发声反驳。

    “爸爸、妈妈、哥哥，可都是以猛烈进攻出名的魔剑士！我这个防御战术，是跟邻居家拳师叔叔学的啦！”

    “跟谁学的又不重要……”何闻笛擦了把汗，嘟囔道，“倒是你，到底要打多久啊？能不能快点？”

    ——是的！

    明明是快节奏的攻防战，却出乎意料地冗长。

    简直，快要赶上小杰何闻笛那场躺平大战了。

    最开始让人觉得惊险刺激，打久了就有点疲劳……

    而且，何闻笛也不是无的放矢，瞎指挥水晶让她提速。

    随着战斗，两个人的体力都在高速消耗。

    奇犽还好，作为刺客家族的少主，他受过非人的高强度锻炼，而且消耗的也主要是体力。

    水晶就不一样了——

    首先，防御比攻击更花心力，更何况是以慢打快，处处都要提前预判，这让水晶的集中力飞快地消耗了，动作也已经有些散乱。

    其次，水晶的念能力完成度比奇犽更高，但这并不一定是优势！如今，反而让她的“念”消耗更快，金属形态的变化也越来越缓慢。

    最后，还有最要命的一件事！

    ——记得吧？水晶的血脉能力“精卫之歌”，对应的个人属性是“威光”！或者说，是魔力。

    ——而魔力是会用光的！

    何闻笛查询过五项属性的特点。

    其中，“力量”“灵巧”“耐力”三大物理属性的特点是爆发能力弱，但效力平稳。只要体力不耗竭，就可以一直坚持战斗。

    “权能”的特点是法则系的异能，发挥上限最高，但同时效果不稳定、发动条件苛刻。比如何闻笛的“无光瀚海”就每天只能用一次，麻烦得要命。

    而“威光”……单论短期的爆发力，几乎可以说是最强属性。使用随心，可以根据本人的意愿，自由强化三大物理属性中的一者或多者，哪怕其他属性都不太突出，只靠威光属性仍然能有不错的实力。这也是水晶这么强的原因。

    但有强必有弱！

    “威光”属性的弱点，就是它依赖异能的能量来发挥效果，一旦能量耗竭，战士就会变成凡夫俗子！

    虽然水晶的防御消耗战法很了不起，但从属性上来说，她其实是不耐久战的体质……

    奇犽跟何闻笛、水晶一起修行过，他完全知道这点。所以，才会坚持使用看似无效的高速连击，静待水晶的体力耗竭，便能一鼓作气拿下。

    而水晶的行动就要奇怪很多了——

    她似乎完全没有打破现状的意图。

    是有什么谋划吗？还是被奇犽压制住了，已经无力变招？

    如果是后者，那么看似势均力敌的场景，其实是水晶在勉力支撑……

    “——水晶，加油！”

    何闻笛骤然高喊。

    她知道，这种喊叫很不像自己的性格。但是，哪怕能吓到奇犽一下，帮到苦战的队友一下，也是好的。

    “奇犽，不要输啊！不要被你哥哥掌控！”

    小杰也跟着喊起来，简直像在跟何闻笛比声音大。

    交战中的两个孩子顿了一顿，然后——

    “用不着加油啦！”

    “何闻笛闭嘴！”

    ……似乎，都不领情。

    两人都把注意力专注在对手身上，两个人都笑着。与其说为了各自的坚持而战，倒不如说是……单纯地，在享受这场对抗？

    “咱们多余了。”何闻笛笑道。

    “就算奇犽输了，我也不让他大哥把他带走。”小杰暗暗握拳。

    “啊，关于这个，推荐你跟他回趟家，把雷欧力、酷拉皮卡也带上。”何闻笛建议道，“了解下他家的情况吧，一厢情愿可能惹祸。”

    ——嘛，只是把原作的剧情提前说出来啦。

    ——算是对拔掉了奇犽“眉心针”的补救吧。

    与此同时，场上的水晶跟奇犽神色一动。两人都预测到了，终局的来临。

    ——其标志就是，奇犽的溜溜球终于击中了水晶。

    虽然只是擦伤，但金发少女的额头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血痕。她的“魔力”消耗过多，已经无法保持完美的硬化了。

    “得罪！”奇犽趁势前冲，手刀斩向水晶的脖子。

    水晶双手舞动，缠绕在手上的金属块化作双爪，要顺势把奇犽擒住！

    但奇犽的身影却颤动了一下，消失了。

    再出现时，已在水晶背后。

    ——水晶还是能听到！但是，她的身体过于疲惫，已经追不上对方的速度了。

    手刀斩落。

    金发女孩尖叫一声，仆倒在地。

    ……

    战斗结束？

    不，并没有。

    水晶的硬化似乎赶上了，只是有些晕眩，还在爬着起身。

    她的双手缠绕着银色金属，撑在地上。眼神看着远处的赛场一角，嘴角露出笑容……

    “啊！”小杰突然惊叫。

    何闻笛却嘻嘻地露出笑容。

    “就说嘛，这丫头肯定有鬼主意。”

    ——简单说吧！

    水晶最强最大的绝招，并不是“听力”、“硬化”、“武器变形”这些。

    ——而是“仪式魔法”！

    ——在侦查、斩破徐智堡垒时都曾用过的，能从大地中汲取力量，将所有招式全部强化的“仪式魔法”！

    如果说，平时的水晶在力量上稍强于奇犽，在速度上大劣于奇犽的话。

    那么，使用了“仪式魔法”的水晶，力量完全凌驾于奇犽之上，甚至速度也会赶上一点儿。局势会瞬间逆转。

    这一招的发动条件是，丢出附着自己魔力的小物件，令其在地上吸取魔力，停滞一会儿。

    ——水晶，恐怕并不是无意义地保持防守，而是缓缓消耗着奇犽的体力，一直等待着这个瞬间。

    ——奇犽认为“可以进攻”，全力出手的瞬间。

    这时，她便会发动奇犽所不知道的“这个大招”，一下子逆转局势……

    “一味的固守，并不是真正的‘防御’！找到反击的时机，果断出手，才能称为是‘防御战士’！”

    何闻笛想起了这句话。是以前玩MOBA游戏时，一起开黑的大哥哥津津乐道的。

    话说，那货的肉核，玩得确实挺恶心……

    奇犽也立刻注意到了，赛场一角那发出灼灼金光，正向水晶输送力量的小钉子！

    “别想得逞！”

    他惊叫一声，溜溜球出手。在那钉子变到最明亮之前，溜溜球在地上砸出个坑儿，把钉子崩飞了。

    ——哇！

    何闻笛的心一沉。

    ——她知道，水晶的这招，本质上是从大地吸取力量。因此，钉子脱离大地的一瞬间，仪式魔法就失败了。

    “抱歉！水晶姐，我赢了！”

    奇犽松了口气。

    他咬紧牙关，揪起地上水晶的一只胳膊。

    “认输吧！不然，我要折断你这只胳膊！”

    水晶却回头看了看他。

    明明是个小萝莉，但此时温婉明亮的笑容，还真有点儿像姐姐。

    “你折呗。我是不会认输的。”

    “……！”

    奇犽被将了一军，捂住脑门，露出烦恼的表情。

    然后，咔！

    水晶吃痛呻吟。

    奇犽还就真的，把她的胳膊给折断了……

    “奇犽！”小杰慌了，扑向擂台喊道，“还有别的办法吧！别太过分！”

    ——喂喂！这话轮得到你个小倔驴说吗？

    何闻笛暗笑，拽住小杰的衣领。

    “行啦行啦。”何闻笛忍不住嗤笑出声，“胳膊也折了，水晶也赢了，你还说这些干嘛？”

    “……咦？”

    ——没错，水晶赢了。

    被折断的是她的右手。而她撑在地上的左手，也抬起来了。

    之前一直被手跟银色金属遮蔽，静静地放置在地面上的，是真正的“仪式魔法”钢钉。

    被奇犽打飞的，只是附着了一点魔力辉光的假货。

    那枚小钉子所附着的魔法，很显然已经完成。此时，正放射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将能量源源不断地，通过辐射送进水晶体内。

    “‘强力硬化’。”

    水晶被折脱臼的是肩关节，右手的其他部分尚且完好。此时，她小小的，原本软乎乎的手掌，已经反手抓住了奇犽的肩头。牢牢的，无法甩脱。

    她站起来，奇犽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全力下压，却没法压制住姿态劣势的水晶，也无法甩脱她那只坚如铁石的右手。

    嗵！

    水晶向前“甩动”她那只折断的右手，顺势也把奇犽摔到地上。

    左手已经凝聚金光，瞄准了奇犽那张可爱的小脸。

    “哎呀，水晶姐，抱歉……”

    轰！

    铁拳挥下。

    故意没有打中奇犽，而是从他的耳畔呼啸而过。

    整个擂台都被打碎了，如蜘蛛网般裂开。

    青石崩解，尘土飞扬。

    ——我去，简直是《火影忍者》里的“怪力”……

    ——之后跟水晶对练时，绝对不能让她开“仪式魔法”。

    何闻笛暗自想道。

    “认输？”

    “我认输！”奇犽长叹一声，很不甘心的样子，“弃权啦，明年再来！祝贺水晶姐成为猎人！”

    “好说好说。”水晶忍着痛，笑道，“另外，帮我把脱臼的胳膊接上去。”

    “……行，就一下的事儿。”